“別再叫我們爸媽,你和筱曉早就離婚了,不是嗎?我們沒福氣做你的岳父岳母!”連筱梅高喊着,一臉氣憤,“曉峰,你快讓他走!別讓他留在這裡!”
林曉峰對冷柏航的做法多少也是有想法的,畢竟他和筱曉已經結了婚,不管是筱曉任性想離婚,還是冷柏航自己的原因,冷柏航作爲男人都應該對婚姻負責任,對筱曉負責任。可是林曉峰也知道,自己女兒遠去他國是她自己的選擇,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一場意外,不是冷柏航的責任,誰也不想的。
看着一臉堅決的冷柏航,又看着哭得不成樣子的連筱梅,林曉峰嘆口氣,無奈地對冷柏航說,“你還是走吧。筱曉有我們和祖林陪着就行了。”
“爸,我。。。。”
“走吧,走吧。你不會想再看到她媽媽也暈倒在醫院吧。”林曉峰擺擺手,轉過了身。
醫生也走了過來,提醒他們要保持安靜,不要驚擾到其他病人。
冷柏航攥緊了拳頭,站立在那。看着已經轉過身不再看他的林氏夫婦,看着祖林低聲地安慰着他們,再看看依舊紋絲不動、感覺不到他已經到來的林筱曉,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隔離出了他們的世界,難以再靠近了。。。。
“爸,媽,那我就在那邊等着,有什麼事情就叫我。”冷柏航指着不遠處的長椅。
“不用!”連筱梅回頭,紅着眼眶瞪他,“有事我們找祖林就好,他會解決的!”
冷柏航一僵。不由地看看林筱曉,又看看祖林。那個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位置,已經被眼前的男人取代了嗎。。。。他連陪在她身邊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感覺到冷柏航在看他,祖林回頭也看着他,眼神有幾許安慰,幾許抱歉。
冷柏航撇開視線,走到那邊的長椅上坐下,身影那樣落寞,那樣頹喪。他知道祖林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男人。和自己清冽冷傲的眼神不一樣,祖林的眼神是溫暖和煦的。明知道自己和林筱曉曾經的關係,祖林還是能坦然接受,沒有任何敵意。祖林的眼神告訴他,他的愛是能包容一切的愛,他是那樣的愛林筱曉。
而自己,大概永遠做不到。
【筱曉,你愛他嗎?愛一個和我完全不同的男人嗎?。。。也對,你應該忘了我,忘了這個該死的我,應該去愛一個和我完全不同的男人。
筱曉,不管你的心現在屬於誰,請你趕快醒過來,趕快好起來,讓我看見你幸福快樂的樣子!一定要讓我看見!】
這個叫joe的外國男子來頭真的不小。很快,來接林筱曉去開羅的直升機到了,停在小鎮的一個私人停機坪上。冷柏航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筱曉被醫護人員擡上車,卻不能跟從。因爲連筱梅那樣抗拒他,不讓他靠近。祖林倒不介意,知道他那樣擔心筱曉,邀他一同前去開羅。
連筱梅擋在他前面,小聲卻嚴厲地說,“這是祖林的汽車和飛機。但凡你還是個男人,還有點男人的尊嚴,就不要不知羞恥地跟上來!”
冷柏航煞白了臉,站在那,怔怔地看着汽車離開,
頭一次,他恨自己除了機師,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若他還是冷家的繼承人,若他交際在有權有勢的國際上流社會,無論筱曉需要什麼,他都能給,又豈會讓與別的男人機會!她受傷了,第一時間趕來的不是自己,第一時間陪在身邊的也不是自己,他原來已經這般無能了。。。。
等楚茗趕到這裡時,看到的就是冷柏航呆立着望向遠處的樣子。
連着熬夜,加上心力交瘁,他滿面胡茬,眼窩深陷,看上去面容枯槁,再也不是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就站在小鎮醫院門口,目光始終停留在公路綿延而去的方向,那樣纏棉,又悲切。
“兒子。。。。”楚茗看得心酸,嗓音都哽咽了。
“媽媽。”冷柏航頓了一下,低垂下頭,又緩緩擡起,看着楚茗,“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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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羅最權威的腦科醫院裡,手術室外等着好幾個人。
這一個星期,林筱曉已經是第三次被推進手術室了,也是第三次下病危通知書了。
她總是遊離在鬼門關附近。每每大家覺得有希望了,覺得下一刻就能看見她睜開眼睛,可是她偏偏又緩慢了心跳,微弱了氣息。不知道她是在跟死亡鬥爭,還是她更向往,死亡。。。。
等候着的人早已經熬到了極限,隨時都會崩潰。連筱梅暈了一次又一次,已經穿上了醫院的病號服。林曉峰幾乎白了頭。
而那兩個高大的年輕男人,也早已被揉碎了所有的神經和意志力。他們一個坐在長椅上,低垂着頭,緊閉雙眼握緊雙手,默默地用力地祈禱着。一個斜靠着牆,雙目猩紅地看着手術室的門,不容錯過手術門打開,她平安被推出來的那一瞬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門開了。
大家涌了過去,摒住呼吸,期待看見林筱曉平安出現,就和上幾次一樣,能夠化險爲夷。
還好,她終於出來了。雖然還是那樣蒼白地躺在病chuang上,雖然還是那樣沒有生氣、一動不動的樣子,但大家都鬆了口氣。
很快,主治醫師出來了。
和以前輕鬆的表情不一樣,這次他的神情變得沉重了。沉重得讓大家剛放鬆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
“對不起,這次你們要有思想準備。”醫生嘆口氣,“雖然腦中的淤血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但出現了另外的併發症。如果患者十二個小時以內還不能醒過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醫生!”冷柏航顫抖地低吼,“什麼叫。。。聽天由命。”
醫生看着這一雙雙期盼的悲痛的眼睛,心中那樣不忍,卻還是不得不說實話,“就是醒不過來了。有可能停止呼吸,有可能成爲植物人。”
“啊————”連筱梅一聲尖叫,撲過去,抱住躺在那的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到的林筱曉,緊緊地抱住。
“筱曉!筱曉,你醒醒啊!你要是走了,讓媽媽怎麼活!女兒,你不能就這樣丟下爸爸和媽媽!筱曉,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求你了!女兒!。。。”
可無論她怎麼哭喊,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她就那樣緊閉着雙眼,身體軟綿綿地被連筱梅晃動着。
“您快放手,您不能這樣!”醫護人員想拉開連筱梅。可她力氣那麼大,抱得那麼緊。
“筱梅,別這樣,別這樣。。。。”林曉峰老淚縱橫,“你這樣女兒也醒不來。。。。快放手吧。。。”
連筱梅忽然鬆開了手,目光仇恨地投向站在一旁的冷柏航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連筱梅瘋了似的撲到冷柏航身上,拼命地捶打他,“你賠我女兒!你賠我的筱曉!冷柏航,你把筱曉還給我!”
冷柏航沒有推開她,也沒有閃躲。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林筱曉,站在原地,任連筱梅捶打着。
“不要,筱梅!”楚茗也撲了過來,擋在自己兒子胸前,“你不要打他了,我知道是我們冷家錯了,是我們欠了你。。。筱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打就打我吧。。。。。”
楚茗也已經泣不成聲。她知道是自己兒子的錯,也是自己的錯,可她不忍心看着兒子被打,她寧可被打的那個人是自己。
連筱梅停了手。這是她多少年的好朋友,就算他們冷家欠了他們林家,她也打不下手。。。。
她長長地抽了一口氣,那麼哀怨、痛苦,也終於冷靜了一點。
“打你們,筱曉也醒不過來。。。。算了。。。算了,看我們筱曉的造化吧。不過她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兩家的情分就算是盡了。。。。”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沉重又堅決。
將林筱曉推進監護室,幾個人又開始煎熬的等待。這是這一次,是最痛苦的,幾乎沒有了等待的希望。
連筱梅和林曉峰穿着消毒服在病房裡不停地對林筱曉說話,希望能喚醒她,能讓她堅持下去。可他們知道,這份希望是渺茫的,因爲他們已經做過了那麼多次。
而後是祖林。他也進去了。他在chuang邊握着林筱曉的手。他背對着窗口坐着,所以大家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不停顫抖的背影。
一個小時。。。三個小時。。。五個小時。。。。
任憑他們怎麼呼喚,躺在那的林筱曉始終不曾動彈過一下。
和時間一起流逝的,是希望,也是她的生命。。。。
而冷柏航,只能站在窗口,焦急地看着裡面的一切。
連筱梅不讓他進去,無論他怎麼懇求,她都不退讓半步。她甚至找來了保鏢守在病房門口。她已經憎恨他到了這個地步。
若不是醫生叮囑林筱曉的病房不能受到任何驚擾,冷柏航定會不顧一切地衝進去!
怎麼辦,她這樣徘徊在生死線上,他卻無能爲力地袖手旁觀。。。。他恨透了自己!
已經是午夜了。已經過去九個小時了。
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時間的流逝。恨不得用盡自己所有的生命來換取她多一分的時間!
有腳步聲在他身後停下。
從窗戶的倒影上,冷柏航看到來人是連筱梅。
他沒有動,也沒有回頭。
她是來打他,來泄憤的吧?
無論什麼,他都願意承受。
哪怕身後是一把刀,他也絕不閃躲。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去陪她。。。。他們都不會孤獨了。。。。
“你進去吧。”連筱梅嘶啞的聲音響起,“也許她一直等的人,是你。”
冷柏航不敢相信地回過頭,看着雙眼紅腫的連筱梅。
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裡,他又飛快地奔進病房,飛快地穿上了消毒服。
她就在眼前。
這麼多天,終於不再隔着玻璃,隔着窗戶,她在他可以碰觸到的地方。到了這期盼已久的時刻,他卻放慢了腳步。
輕輕的,輕輕的,他生怕大一點的聲音會驚擾了時間的精靈,生怕大一點的聲音會振動到她身上那麼多的插管。
輕輕的,輕輕的,他終於小心翼翼地在她chuang邊坐下。
在這樣看着她的第一眼,他便溼潤了眼眶。
她瘦了,可她還是那個她。除了她臉上的氧氣罩,除了她蒼白得過分的面色,除了她沒有動彈的身體,她還是那個她。
他不明白醫生爲什麼說她就要死了,她明明只是睡着了而已。和以前躺在他身邊那麼多個夜晚一樣,她只是睡着了,表情那樣平和。
“筱曉。。。”他輕撫了一下她光潔微涼的額頭,又握住她纖細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掌心,想要把體內的力量源源不絕地輸到她的體內。
“筱曉,我來了,冷柏航來了,最最該死的冷柏航來了。”因爲疲憊,他發出的聲音像粗糲的砂石摩擦,那麼暗啞。
“筱曉,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原本應該很美麗卻被男主角塗寫得非常糟糕的故事。”他深深凝視着她的臉龐,哪怕連一根睫毛的顫動都不會讓自己錯過。
“從前,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他們快樂地一同長大。”他忽然輕笑了一下,好似跟剛纔悲痛的男人判若兩人,“筱曉,這樣講是不是很老套?我太久沒有講故事了,已經不會講了。記得上一次講故事,還是在我九歲的時候。。。是九歲嗎?也許你會記得比我清楚。那時你纏着我,說想聽皮諾曹的故事。因爲那時特別討厭你哭,所以我硬生生地把故事改了,原本是說謊話長長鼻子的皮諾曹,被我說成了愛哭長長鼻子的皮諾曹,你還記得嗎?。。。呵呵,跑題了。我繼續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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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更。在從老家回去的高速路上,回去休整兩天再回復日更五千到六千。敬請諒解。撒浪嘿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