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心裡早就答應了,卻忽然起了玩心,想逗她。
“一杯咖啡就想換我一頓飯嗎?那我太虧了吧。”冷柏航忍住笑,搖搖頭,繼續低頭吃飯,“不換。”
“真的不換?”她不甘心地問着,已經有了幾許失望。
“真的不換。”他語氣堅定。
“那。。。。好吧。”林筱曉失落地垂下眼眸,一口一口,慢慢地吃飯。
剛纔還歡快的氣氛忽然沉靜了。
冷柏航微微擡頭,看到對面的林筱曉安安靜靜地吃着飯。碗裡早就沒菜了,她就那麼一口一口地吃着白米飯,眼睛盯着桌上的一處發呆。
他是不是太過認真,讓她傷心了?。。。。
冷柏航伸出筷子,在她碗裡夾了個蝦仁。
她終於回過神來,擡頭看了下他,微微笑了笑。
“好吧,未來的首席空乘,我改變主意了。”
“真的?”林筱曉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你會一直做飯給我吃?”
“真的,只要我在家,就給你做飯吃。”冷柏航笑,“拿你的咖啡換。”
不知爲何,看她爲自己一句話失落又歡喜,身心圍繞他轉的感覺,讓冷柏航很愜意。
“ok!”林筱曉擺出手勢,“全心全意爲機長大人服務!”
“那就請首席空姐快吃飯吧,飯菜要涼了。”
“收到!”她頓時又有了食慾,歡天喜地地吃起來。
看着林筱曉在對面開心吃飯的樣子,冷柏航頭一次覺得這個空蕩蕩的冰冷的房子有了溫度,這張高檔卻孤獨的餐桌也有了存在的價值。以後她會在這裡住下,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將會有她的聲音,有她的笑聲,也會有她的香氣。。。。他忽然對生活又有了興趣,有了知覺,想要去珍惜和擁抱每一個瞬間,和她共處的每一個瞬間。。。。。。
可是,她終究要離開的。
不管是她喜歡的那個人,還是喜歡她的人,總會有一個男人走進她的生活,把她從這裡帶走。然後這裡又只剩下他,獨自面對每一個日出和日落。
這種感覺不好,非常不好,不好得讓他情緒忽然焦躁起來。
“不過你也不可能一直吃我做的飯,你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這算是試探嗎?他幹嘛要去試探?。。。。可他就是說出口了。
林筱曉忽然停下吃飯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看着他,近乎惡狠狠地說:“嫁人了,我也來你這吃飯!”
——————————————————————
下午,冷柏航出去了一會,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點新鮮的菜。
回來時,剛把東西拿進廚房,就聽見浴室裡傳來平陵乓啷的聲音。
然後是林筱曉小小的驚慌的叫聲。
“筱曉,怎麼了!”冷柏航把東西一丟,火急火燎地跑到浴室前敲門。
“沒事,我沒事。”林筱曉一隻腳單立着,手扶着牆,手忙腳亂地把剛纔掉一地的洗浴用品一個個撿起來。
“你真的沒事?”冷柏航懷疑。但畢竟她在浴室裡,就算他再擔心,也不能貿貿然地闖進去。
“真的。。。。。啊!”又一聲驚叫,比剛纔的更加厲害。
“筱曉,對不起,我進來了!”冷柏航不管不顧了!
他一按門把,還好沒反鎖,直接推門進去。
眼前的場景讓他頓時哭笑不得。
林筱曉衣着整齊地躺在浴缸裡,不,嚴格說起來,是坐在浴缸裡,兩條腿搭在浴缸沿上。
原來綁着的頭髮現在是散着的,而且溼漉漉地搭在肩上,背上,額頭上,臉上,烏黑黑的一大片。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正從髮絲的縫隙中看着自己,一臉的無措和難堪。
沒有想象中她悽慘跌倒的景象,也沒有可能看到的她羅露身體的香豔,這樣的一幕倒像是搞笑的驚悚片。
“筱曉,你到底怎麼了?”冷柏航忍住笑,把她從浴缸里拉出來,“有沒有碰到哪?”
“沒有,”林筱曉撥開貼在臉上溼巴巴的頭髮,氣惱地說,“我不過是想洗個頭發,結果。。。。。”
因爲腳底的傷,林筱曉不能洗澡。可是她不想蓬頭垢面地在冷柏航面前晃悠,所以趁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她打算洗洗頭髮。
放好洗髮水和毛巾,拿把椅子,坐在洗漱池前,擰開熱水。剛開始都很好,抹上洗髮水,洗得很順利,她甚至哼起了小曲。
可是她沒想到冷柏航會這麼快就回來。
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林筱曉急急忙忙沖掉頭髮上的泡沫,然後伸手去拿放在一邊的毛巾。誰知沒拿穩,毛巾從角落掉了下去。
她一手抓着不斷滴水的頭髮,一隻手去夠毛巾。結果毛巾沒拿到,反倒把旁邊一排洗浴用品叮叮咣咣地全掃到了地上。
冷柏航聞聲趕了過來,站在浴室門口。
頭髮已經浸溼了衣服,她當然不想讓冷柏航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她用毛巾把頭髮包好,準備找找浴袍之類的衣服,先披着,回房間再換。可是剛踮着腳走了一步,就被洗頭時濺在地上的水滑了一下,幸好沒有摔跤,卻跌坐在旁邊的浴缸裡,毛巾也掉了,溼巴巴的頭髮散了一臉,就是剛纔冷柏航看到的情景了。
“你這哪裡是洗頭啊,分明快趕上拍恐怖片的節奏了!”冷柏航重新拿了條幹淨的毛巾遞給她,笑着說,“剛纔的畫面,你披頭散髮地坐在浴缸裡,表情猙獰,如果再放上一缸子水,真的像從水裡出來的女鬼。”
“你才猙獰,你才女鬼呢!”本來就因爲弄巧成拙而又羞又惱,現在又被他這樣取笑,林筱曉惱火地把頭上的毛巾拽下來,往他臉上扔去。
冷柏航想接住毛巾,卻抓住了她甩過來的手,一個用力,林筱曉差點跌進他懷裡。
下意識地低頭看她,卻看到另一番景象。
爲了洗頭方便,她脫下了外套,只穿着裡面乳白色的t恤。而她溼漉漉的頭髮早已把t恤打溼了,透出她穿在裡面的粉色文胸,隱隱約約都能看到同樣粉色的蕾絲。從袒露的領口可以看出,她身上的肌膚和臉上的一樣白希細嫩,牛奶般的光澤讓他竟有撫摸的衝動。
她剛纔跌了一下,衣領無意中被拉扯下來,露出了迷人的溝壑。。。。。
沒想到看上去那麼纖細的她,竟然有這樣飽滿的胸脯。其實在揹她上樓時,他就有所感覺。可這樣直觀的面對,他還是忍不住暗暗感嘆了。
他知道自己應該把視線移開,不能像個色鬼一樣直勾勾地看着她。況且,在美國待了幾年,比她胸大的比比皆是,那些他都沒多看一眼,怎麼到她這,他反倒欲罷不能了。。。。。
林筱曉倒沒發現自己領口的不對勁。雖然疑惑他爲什麼忽然停頓下來,可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熱,她不想動,不想去驚擾他,打破這一刻的美好。
她甚至隱隱期盼着,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麼,比如一個吻,比如一個擁抱。如果身體的碰觸能夠讓他對自己再動心一點,再靠近一點,她不介意付出,付出所有。。。。。。
“這裡。。。。。”他忽然開口,聲音沙啞,手掌向她伸去。
“嗯?。。。。。”她被他炙熱的目光烤的迷迷瞪瞪,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疑惑地看着他,又在期待他對自己的碰觸。
“這裡還有泡沫沒洗掉。”他的手掌在她頸後抹了一把,果然還有殘留的洗髮液。
空氣裡流動的曖昧情愫被打破了。
林筱曉回過神,爲自己所期待的感到難爲情,低下頭,匆忙地掩飾眼裡的失落,“沒事,我再衝衝就好了。”
“我來吧,”冷柏航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你自己怎麼方便洗。”
“我已經洗好了,就把後面這點衝乾淨就行。”
“筱曉,你就別倔了。快點洗好吹乾,不然受了涼風,會感冒的。”他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條大大的浴巾,包裹住她,擋住那片惹人心魂盪漾的風景,又拿過掛在旁邊的花灑,“這個比水龍頭方便。”
林筱曉頓了一下,還是乖乖地坐好了。衣服溼了,頭髮也是冰冰涼的溼意,她確實有點冷。
等到坐正,面對鏡子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拉扯下了,而且溼溼地透出裡面的文胸。
她飛快地裹緊身上的浴巾,又飛快地看了眼正在調水溫的冷柏航,臉紅了紅。
林筱曉,你又出糗了吧!瞧你沒出息的樣子,被他看到你表現不錯的胸還樂上了,下次乾脆直接把他撲倒好了!
林筱曉在心裡自言自語着,不知道自己是窘還是樂。
“溫度怎麼樣?燙嗎?”他已經用手指感受過溫度,但還是問了一遍。
“不燙,挺好的。”她埋着頭,聲音聽上去悶悶的,也萌萌的。
他的手指來到她頸後,輕輕揉搓那一處殘留洗髮液的頭髮,間接地,也在揉搓她纖細的脖子。
她雖然長得高,但骨頭很細,他甚至覺得稍微用力就能把它弄折,手指的力道更加輕柔了。
沖洗了那一處,他又用熱水把她早已冰涼的頭髮整個地衝洗了一遍,然後拿毛巾輕輕地包住。
“好了。”
林筱曉擡起頭時,臉上紅撲撲的。
“怎麼了,趴得很難受嗎?”冷柏航擔心地看着她。可是她剛纔的姿勢不至於會讓自己憋氣啊。
“沒有,剛纔頭垂得厲害,有點血液倒流,一會就好了。”林筱曉打着哈哈,胡亂解釋着。
她剛纔確實是血液倒流了,差點鼻血也倒流出來。
她這越來越色的小腦瓜,剛剛還在想自己的身材是否能you惑他,後來居然又在他給自己洗頭髮的時候,想到了一部名叫《理髮師》的電影。
那是林筱曉很久以前看的電影。
內容有點模糊了,只記得是一部關於男女的情愛片。
那麼久遠的電影鏡頭,竟然在冷柏航揉搓她頭髮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闖進了腦海。
陰暗的房間裡,女人躺着,男人動作緩慢地,一縷一縷地給她洗髮,曖昧氾濫又強烈。
然後鏡頭切換了。
男人把女人抵在牆上,猛烈地撞擊着,狹小的空間裡滿是粗重的喘息,還有嬌媚的申銀。。。。
知道那樣的情節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至少現在還不會。可林筱曉還是面紅耳赤了。
“機長先生,你洗頭的手法很專業啊!”
冷柏航笑了笑,沒說話,打開旁邊的壁櫃,拿出吹風機遞給她,“快把頭髮吹乾。”
說完,他走出了浴室。
穿過客廳,拉開陽臺的門,冷柏航靠在欄杆上,點燃一根香菸,眼神不再是剛纔開懷的樣子,有些傷感。
他想起了唐嫿。
唐嫿有一頭漂亮的黑色捲髮,長到了腰部。她喜歡長髮,總是披散着。走路的時候,頭髮輕輕在腰間拍打,整個人輕盈得像仙子。
冷柏航也喜歡她的長髮,喜歡把她的長髮纏繞在指尖,感受那份絲滑。在美國的時候,他經常給唐嫿洗頭,一縷縷地洗幹,再一縷縷地吹乾。然後把她抱到chuang上,看長髮鋪散在chuang單上妖冶的樣子,聞着她發間的清香,共赴迷醉的夜。。。。。
剛纔給林筱曉洗頭髮時,他倒沒想起這些,只是在想,她的骨頭那麼細小,她的頸脖那麼纖細,他得小心翼翼的,呵護備至的,不能弄疼了她。
可她不經意的一句話,終究還是勾起了他的回憶。
專業的手法,那是因爲唐嫿。。。。。。。
認識唐嫿是在洛杉磯機場的咖啡廳。
大概等得時間久了,她拿起桌上的便箋紙,隨意畫着咖啡廳來往的顧客。
冷柏航當時坐在她斜對面的位置上,一個回眸,便注意到這個美麗的黑頭髮黑眼睛女孩。
不知道是她太過專注的眼神吸引了他,還是那些神態各異的傳神的肖像素描吸引了他,總之他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下,微笑着,“小姐,能幫我畫一張嗎?”
這是冷柏航第一次主動搭訕女孩,也是他第一次動心。
她現在,還好嗎?。。。。。。
他知道自己太傲。如果少一點傲氣,他和唐嫿現在還應該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如果不傲,他已經放棄了機師的職業。
如果不傲,他現在坐上了天鷹公司總裁的位置。
如果不傲,他不會選擇美國,選擇唐嫿。
如果不傲,他就不是冷柏航。
然而,再傲氣的人也會難過,也會心痛。分手之後,他經歷了一段煎熬的時光。對她不辭而別的氣惱,對她輾轉反側的思念。。。。。
他那樣愛她,chong她,以爲她就是自己的全部,她卻丟給自己人生最大的難題。
分手雖然痛苦,但他沒有後悔。他需要一個執手相伴的伴侶,而不是一個逼他放棄的女人。如若不然,他寧可沒有。
他不會非誰不可。
分開已經好幾個月。朝夕相處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冷柏航不會欺騙自己說已經忘了她。但是,生活還在繼續,時間也在治癒傷口。儘管現在想起她,胸口還是會疼痛,但他知道,不管自己是否還愛她,這段感情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房間裡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冷柏航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又輕輕吐出。
林筱曉和唐嫿一樣,都是性格獨立的女孩。但又是不一樣的,很不一樣。
也許是受藝術的感染和薰陶時間長,也許是在國外生活的緣故,唐嫿比林筱曉成熟,舉手投足都是女性的嫵媚,時時刻刻都保持着最美的姿態。她不會冒冒失失地讓自己受傷,也斷然不會傻乎乎地摔跤,那樣狼狽不堪。
而且,唐嫿喜歡的生活是安靜的。同樣是有錢人家,她不會像林筱曉那樣去與人合租,去擠巴士。這也並不是她自認爲與衆不同,而是她天性如此,喜歡獨處勝過與人交往。用她的話說,她的畫筆已經給了她最繁華的世界。
冷柏航喜歡她的這份沉靜與成熟,以爲這能讓他們心意相通。可機師是天生的冒險家,一個只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怎麼能和一個冒險家並駕齊驅。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是不合適的。。。。。。
“機長先生,好無聊,我們來拼模型吧!”
一個歡快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冷柏航轉過身去。
“現在嗎?”他看了看手錶,離晚飯還有段時間。
“對,就現在。”林筱曉故意斜着眼看他,“你不會要爽約吧?”
“怎麼會,”冷柏航笑,“你等會,我把模型拿下來。”
他走回客廳,把菸頭擰在菸灰缸裡,上了二樓。
見他的身影在樓梯口消失,林筱曉掛在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憂鬱了下去。
他離開浴室時,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她看到了。
她也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洗髮手法專業當然是練出來的。
他不是別人,是冷柏航,一向冷傲的冷柏航。有誰值得他chong,有誰是他願意chong的?還能有誰。。。。。。
當然只有唐嫿。
她讓他想起了唐嫿。
她也讓自己想起了唐嫿。
她不應該自以爲是地以爲只要他離開美國,只要他們分開,只要時間一長,他就會忘了唐嫿。他不是薄情的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忘了陪伴他幾年的愛人!
林筱曉站在浴室門口,看他拿着香菸往陽臺走去。
她悄悄地跟了幾步。他緩慢抽菸,遙望遠處的側臉寫滿了思念。
疼痛隨着呼吸一下下刺進心窩。。。。。。
她又悄無聲息地回到浴室,打開吹風機,目光呆滯地吹着頭髮。
忽然,心裡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不要他想她!不要!
心裡飛快地想着可以去打斷他的藉口,她放下吹風機,往陽臺奔去。
林筱曉知道這樣不過是自欺欺人。
唐嫿不住在這個屋子裡,卻住在他心裡。
她能打斷他幾個小時,卻不能打斷點滴的分秒。
就像自己曾經想念他一樣。以爲自己不想了,其實那就是想念。
兩人拼模型太投入,忘了時間,等吃完飯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
“今天的成果已經很不錯了,這麼快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改天再拼吧。”冷柏航見林筱曉還坐在沙發上擺弄尚未完成的模型,走過來說,“折騰了一天肯定累了,你早點去休息。”
不知爲何,看到她全神貫注拼模型的樣子,他有莫名的喜悅。唐嫿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或者說,這種*冷冰冰太過陽剛的東西在她眼裡毫無美感,她不討厭,也不喜歡。只是因爲愛他,所以在接受它們,就跟他的職業一樣。
冷柏航對此有過小小的介意。他當然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能跟自己志同道合。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愛她。只是沒想到,到最後,這小小的介意讓彼此分道揚鑣。
林筱曉倒是真心喜歡這些玩意的。如她所說,她並不是很精通,對一些複雜機型的結構不瞭解。可她聽得很仔細,學得很認真,很快就明白了拼裝這種模型的要門。
這個下午,冷柏航過得很快樂。他第一次覺得,在這個孤獨的屋子裡,時間可以過着這樣快。
“你明天要去上班了?”林筱曉放下手裡的零部件,看着他,眼裡閃過不捨。
“嗯,明天早上飛香港,一個來回,順利的話,後半夜就回來了。”說話間,他又裝上了幾塊,動作嫺熟,“明天請的阿姨會過來,她會給你做飯的。你好好休息就行。”
“哦。”林筱曉低低地答應了聲,情緒高昂不起來。
人就是這麼貪心。幾年都沒見過他,也這麼過來了。可現在,同住一個屋檐下,不到一天不見,她就難受得要命,光是想就很難受!
“來,我扶你回房間。”他伸出溫厚的手掌。
一看到他對自己溫柔體貼的樣子,林筱曉就變得心情大好,開開心心地伸出手抓住他,踮着腳回房間。
“這是電話分機,”冷柏航指着chuang頭櫃上的電話,“晚上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打我樓上的電話,撥9就行。你現在腳不方便,就別來回走動了。”
“撥9嗎?”林筱曉淘氣地把電話拿起來,撥了個號碼。
很快,從樓上隱約傳來電話鈴聲。
“冷柏航,要我晚上給你講鬼故事嗎?”她閃着大眼睛,可愛的樣子。
冷柏航忍住笑,故作思索地摸了摸下巴,“你這倒是提醒了我。一會我上樓給你講個午夜兇鈴吧,美國版的,特經典!”
“別,別!”林筱曉連連擺手,臉都要白了。她只是開玩笑而已,又是深夜又是電話,那種程度的恐怖故事她承受不了。
“逗你的,別害怕!”冷柏航見她真的怕了,在她頭上揉了揉,表示安慰,“我上樓了,你早點休息。”
“嗯,你明天要飛,也早點休息。晚安。”林筱曉好像驚魂未定,聲音裡有一點顫抖。
上了樓,走進自己寬敞的臥室,冷柏航忽然又覺得冷清孤獨了。這冷冰冰的二樓與有林筱曉的一樓相比,像是冰火兩重天,巨大的反差讓他的悵然若失。
一點睡意也沒有。早知道應該在樓下多待會,哪怕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行,她肯定也會一起的。可都已經讓她休息了,哪有再把她吵醒的道理。算了,就在臥室裡看會電視吧。
打開電視,毫無目的地轉換頻道,直到在一個航展錄播節目上停留下來。
過兩天休息的時候,帶她出去兜兜風吧,整天悶在房間裡不好。。。。。。。
記得她喜歡吃魚,下次買條鱸魚回來,清蒸就可以了。。。。。
還有,皇甫一鳴帶他去過的那家北方人開的飯店不錯,改天帶她去嚐嚐。。。。。。
航展是他向來喜歡的項目,今天卻完全心不在焉,左一搭右一搭地想着怎麼照顧林筱曉。
等他回過神,想好好看節目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電視裡開始放廣告。是一個熱水器的廣告。
一個穿着寬鬆浴袍的年輕女子站在一間敞亮的浴室裡,輕輕碰觸熱水器開關,細細密密的水流從巨大的花灑中噴出來。浴袍落下,然後是她在花灑下滿足的笑臉。
很簡單很普通的廣告,幾乎沒有新意。要是以往,冷柏航早已調換了頻道。可現在,他的思維隨着鏡頭停頓了下來。
停頓在浴室裡,林筱曉幾乎跌進他懷裡的那一刻。
鏡頭涌進腦海,他甚至還記得那一刻的味道。
她用的是他的洗髮液,清爽的薄荷香氣。可是,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從她發間傳出來,竟然是不一樣的,多了柔美,多了you惑,莫名的,也多了一股花香。
香氣縈繞着他,眼底是她瑩白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好風光。。。。。。
要命!他自認不是皇甫一鳴那樣貪慾的男人,怎麼會對這麼個鄰家小妹有了邪念?他變了嗎,還是到頭來,男人都會成爲這樣?。。。。。
想得有點煩亂,冷柏航頓時口乾舌燥,就想喝一大杯冰冰涼的水。看了看桌上的水壺,裡面空空如也,只能去廚房拿水喝了。
林筱曉的房間就在樓梯的旁邊。
從二樓下來時,他情不自禁往她那看去。以爲她應該睡了,卻看見從門底下的細縫裡透出明亮的光線。
他頓了頓,然後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冰冰涼涼的,確實很暢爽,也確實好像不再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了。
只是,她爲什麼還不關燈睡覺?也睡不着嗎?。。。。。
奇怪,他爲什麼要用“也”字,而且還有着幾許興奮。
準備上樓時,他又在樓梯口停下,仔細聽了聽她房間裡的動靜。
房間裡有腳步聲,並不利索,拖拖沓沓的。
冷柏航想了想,走回廚房,拿了一壺水,過來敲門。
“筱曉,睡了沒?”
“還沒。”腳步聲靠近,然後門開了,她穿着淺藍色的棉布睡衣站在門口,長髮披散着,“怎麼了?”
“忘了你房間沒有水,給你放一壺在這。”冷柏航把水壺遞給她,“你怎麼還沒睡,在幹嘛?”
“我準備擦藥,可是藥找不着了。”林筱曉蹙起眉,思索着,“不知道是不是落在方俏那了吧?”
一聽他說要自己搬來這裡,她樂開了花,行李也是匆匆收拾的,壓根不記得把東西放在哪了。
冷柏航低下頭,也在想。
過了一會,他大步走開,一分鐘後,又走了回來,手裡抓着一個揹包。
“看看是不是在這裡面?”冷柏航把包遞給她。
“應該不會吧,下午纔剛從裡面拿過東西,沒發現。。。。”林筱曉嘀咕着。下午要給手機充電,從這個揹包裡拿出過充電器,然後放在了客廳,當時也沒看見有她的藥啊。
可話音還未落,她就摸到揹包的夾層裡鼓鼓囊囊的一小坨。她打開拉鍊,果然在裡面!應該是方俏幫她放進去的。
“是這個!”她笑道。
“林筱曉同學,你能不能再迷糊一點?”冷柏航無奈地搖搖頭,“就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當上乘務長啊。”
“一碼歸一碼,我工作上可是一點都不馬虎的!”林筱曉瞪了他一眼,“你趕緊上樓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我一會擦完藥就睡。晚安。”
“我幫你擦吧。”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冷柏航已經拿過她手裡的包,走進了她的房間。
在chuang邊坐下,把藥拿出來。他回過頭,看見林筱曉還呆呆地站在房間門口,笑着說,“還站在那想什麼呢,快過來啊。”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之前也都是自己在擦,沒有一點問題!”林筱曉笑着擺手。一想到他要給自己擦藥,受傷的左腳腳趾頭下意識地蜷縮着。
“既然讓你搬來,我當然要照顧你,免得你迷迷糊糊再把自己給弄傷了。快過來吧!”冷柏航一臉認真。
其實他倒不是真的擔心她連給自己擦藥的事情都做不好,只是想看看她到底傷成什麼樣,好了多少。一看她踮着腳走路的樣子,他就會心痛,就會氣自己無謂地驕傲與固執。
他的語氣不容抗拒,林筱曉只要乖乖地走了過去,坐在chuang上,把受傷的腳擺在他面前。
腳底還裹着紗布。
冷柏航撕下貼膠,正準備揭下紗布,卻發現紗布連着她的皮肉,微微地粘合住了。也難怪,就算再怎麼踮起腳尖,腳掌還是會受力,再加上腳底出些汗,紗布自然就和傷口粘連在一起了。
他輕輕地揭,感覺她腳掌顫了一下。
“痛嗎?”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擡起頭,擔憂地看着她。
“沒事,不痛,繼續吧。”她若無其事地笑。
可是,哪能不痛。雖然已經比幾天前好多了,但每次擦藥,林筱曉都會被疼出一身冷汗。先是揭開紗布的疼痛,然後是抹上藥的火辣。
每個人承受痛感的程度是不一樣的。有人說,人自身能感受到的痛感大概分十幾級。最輕微的是蚊子的叮咬,最厲害的是女人生孩子。有的人能扛住分娩的痛,有的人卻能敏感地捕捉到蚊子在身上的輕輕“一吻”。林筱曉雖說沒那麼敏感,但着實很怕痛。小時候,和冷柏航他們打球,把腳扭傷時的那份痛感,她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那次是傷筋,這次是動肉,都是一樣的痛。
冷柏航當然知道她說不痛,是假的。她從小就怕痛,可她表現的方式很奇怪。越是不痛的,她喊得越兇,追在他屁股後面,讓他吹,讓他揉,要麼就讓他送她禮物安慰她。可真要疼狠了,她反而不吭聲了,安安靜靜地坐在那,紅着眼睛,蒼白着小臉。就像現在這樣。只是,她現在連眼睛都不紅了,反而笑着。
他也變得奇怪了。爲什麼她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泛起憐惜。。。。。
可是,不管她痛不痛,紗布還得揭開,藥還得擦。
“你忍忍,我儘量輕點。”他柔聲安慰她,手指更加小心翼翼地輕輕地動作着。
他真的很輕柔。
比起自己動手時的呲牙咧嘴,林筱曉此刻幾乎毫無痛感。
應該說是她幸福得忘了痛感,一雙眼睛、一顆心全都撲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他也很專注,目光凝聚在她的腳掌上。一隻手拿着棉籤輕輕抵住她的傷口,一隻手輕輕地撕扯粘粘住的紗布,一點點,動作緩慢。
她的傷口有好幾處,這邊揭開了,那邊還連着。
生怕弄痛了她,他竟然緊張了,手心在微微冒汗。
等把紗布完全接下來的時候,他脊背上幾乎都出汗了。
“怎麼傷成這樣!”雖然事前聽程威大致講了,他也料想到會是什麼樣,可親眼看到,冷柏航還是驚了一下。
白希的腳掌上滿是傷口,大大小小,嚴重的傷口有幾公分深,稍微輕一點的也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雖然過去了幾天,一些淺顯的傷口開始癒合,但有幾處依然翻着紅肉。
她得有多疼。
就算只是看着,他都疼了。。。。。
“還好啦。”見他震驚地不動,林筱曉以爲是傷口太醜,嚇到了他,想把腳縮回去,卻被他更快地握住了腳腕。
“別亂動,還沒擦藥。”他頗爲嚴厲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把藥浸在棉籤上,開始塗抹。
比起剛纔撕扯紗布,現在的難受才更讓林筱曉受不了。淺的傷口還好,只是破了皮,對藥物的敏感度降低。但那些深的傷口就不行了,抹上藥不到十秒的時間就開始火辣辣地燒上來。瞬間就燒紅了她的眼睛。
“怎麼,是不是很痛?”冷柏航敏銳地捕捉到她腳掌的一顫,停下手裡的動作,擡起頭,看她已經紅了眼眶。
林筱曉微微搖頭,可臉色明顯不如剛纔好了。
“再忍忍。”冷柏航抿抿脣,一點點繼續抹藥,一邊塗抹,一邊輕輕地吹氣。
他的氣息噴吐在火辣辣的傷口上,清清涼涼的舒服,痛感頓時減輕了好幾分。
她難受的表情也漸漸舒緩下來。
看他一口口地吹氣,溫柔又專注,她心裡泛起了甜蜜。小時候,總想跟他在一起玩耍,引他注意,所以傷了疼了,她總追着他跑,想讓他吹吹、揉揉,安慰安慰。可那時候的他,總嫌她煩,說她嬌氣,實在煩不過,就在她摔的地方狠揉一氣,疼得她連話都說不上來。
多麼希望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讓她能永遠沉溺在他溫柔的世界裡。。。。。。
擦完藥,等稍微幹一點,冷柏航拿出紗布,剪裁好,給她重新包紮上。
“好了。”見她面色不那麼緊張,他也放下心來,滿意地看着自己包紮好的成果。
——————————————
萬更送上!元旦三天,連續萬更!哈哈,算是秋給大家送上的新年禮物。一月份衝新書月票榜,捂不住月票的可以現在就投,客戶端一變二!能陪秋到月底的,捂着你們的月票到二十八號,客戶端一變三!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和支持,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