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聳了聳肩,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她回答得這麼坦誠,賢妃怔了一下,顧不得越鵬濤在場,大聲罵了起來:“你這個賤人!”
“閉嘴!”越鵬濤冷冷地說道,把爛成兩半的紙掏出來狠狠地擲在賢妃的面前,“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賢妃疑惑的看了一眼越鵬濤,跟他毫無溫度的眸子相觸後,打了一個寒噤,顧不得炎夏在場,彎下腰撿起了那兩隻張。
看了幾行後,她的臉色變得慘白,手哆嗦的連紙幾乎都拿不穩,聲音沙啞:“王爺,臣妾……臣妾……”
她說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聲音反倒越來越顫抖,最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越鵬濤的眼裡閃過巨大的失望,他看着跪倒在面前的賢妃,平日裡沒有起伏的聲音此時也摻雜了一絲憤懣:“想不到本王居然被你騙了這麼久!”
紙上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有的他幾乎聞所未聞,殘酷得令人髮指!他實在想不到,一個外表如此溫順無害的人,私下裡居然以殺人爲樂。
這句話顯然對賢妃的刺激非常大,她抓着柵欄,猛然爆發出一聲大笑,生意變得諷刺至極:“騙?王爺,如果不是因爲您對臣妾極其疏忽,臣妾又怎會騙到您?哈哈,王爺啊,您還記得臣妾叫什麼名字嗎,您可知道臣妾今年多大,臣妾嫁入王府一千五百八十四天,您來臣妾這裡過夜卻只有十六次!”
她的聲音字字泣血,炎夏聽到這裡也不由得被震撼了,掀起眼皮飛快地看了越鵬濤一眼。
賢妃早已淚流滿面,一張俏臉毫無血色:“王爺啊,您知道嗎,有時候臣妾會想,是不是隨便嫁給一個平頭百姓,臣妾都要比現在幸福得多。您是如此的高高在上,臣妾只能日日卑微的仰視您,可望不可及……”
“本王不想聽這些,看在你曾經是本王的女人份上,本王留你全屍!”說完,大袖一揮,擡步離去,任憑賢妃如何哭喊,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炎夏撇了撇嘴角,雖然賢妃害了這麼多條性命,但剛纔越鵬濤的表現,也實在無情了一些,畢竟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看着幾乎都快撐不住身子的賢妃,她想了想,還是蹲下來問道:“你想殺我,衝我來便是,爲何要害了燕妃,你不知道她懷有身孕嗎?”
賢妃冷冷地擦去臉上的眼淚,笑容裡滿是譏諷:“她懷有身孕,與我何干,左右不過是個野種。”
她說得輕描淡寫,就好像死去的不是兩條人命,而是一隻螞蟻一般。
炎夏被她的語氣惹得有些惱火,但她畢竟是一個將死之人,於是按捺住怒火,企圖在她身上找到一絲作爲人的良知:“就算那孩子是個……不是王爺的,但那也是一條生命啊,你難道連一絲內疚感都沒有嗎?”
賢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往前挪了過去湊到炎夏面前,皺着鼻子笑道:“內疚?炎夏,你想想,本宮幫着王爺除去了一個賤人和一個野種,高興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內疚?真不知道你是真傻啊,還是裝聖人。”
她說完,嗤笑了一下,然後背靠着牆坐下,無所事事的撥弄着髮絲,頭都沒轉一下。
炎夏氣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把這個女人揪出來甩兩個耳光。她拼命壓制住怒火,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發現燕妃和老王的事的?還有,燕妃爲什麼明明有身孕了,還甘願去死?”
賢妃的聲音懶洋洋的:“王爺何時臨幸過她,本宮又怎會不清楚?明明已經大半年沒去她住處了,她幾個月前卻突然斷了葵水。本宮生疑,派人監視,捉姦在牀。”她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眼裡劃過一絲厭惡,“對着一個醜八怪含情脈脈,那樣子,可真叫本宮噁心!”
“剛巧本宮那時想毒死你,偏偏你不是在聽楓園,就是在琴房,連通往琴房的花園,也被王爺下了命令不讓人靠近。但是啊,普通的下人確實不得違抗命令,一個花奴可就不同了。本宮便威脅他,若是他不從的話,本宮便將此事告知王爺。他死了不要緊,但燕妃卻不同了,更何況,他們還有個未出生的孩兒。”
“那時簡直是天助我也,他們本欲私奔,卻不料被我撞見了他們的姦情。老王也是個情種,一聽到燕妃可能會身處險境,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炎夏忍不住打斷了她:“他既然都照着你的話做了,你爲何還是要殺了他?”
賢妃驚訝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問題感到很奇怪:“不殺了他,難道還要養着他不成?哼,你這賤人命大,居然沒當場死去。王爺帶着你去求醫了,讓越鵬煊坐鎮王府。那時他是一個人一個人挨着問,本宮擔心老王嘴不嚴,於是讓人殺了他唄。”
“你大可讓他離開王府,爲什麼非得要了他的命!”炎夏終於忍不住怒吼起來,這個聲音把遠處的侍衛也驚動了,小跑着過來:“炎姑娘,發生了何事?”
炎夏壓住怒火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吧。”
賢妃仍舊懶洋洋的,含着諷刺的笑意:“離開王府?若是他離開了王府,燕妃又怎肯心甘情願的幫本宮?說來呀,他們兩個對對方可真是死心塌地呢。本宮不過略施小計,告訴燕妃她的姘頭沒死,被本宮關着在,若是她不願幫忙,本宮就一寸一寸割了他的皮。沒想到,燕妃那個蠢貨居然爲了這麼一個怪物,真的帶着野種去死了。哈哈,你說可笑不笑,他們這對姦夫淫婦,到死都以爲能保護對方……”
“啪”的一聲脆響,她剩下的話語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炎夏放下剛剛擡起的手,冷冷地看着她。她的頭偏向了一邊,一側臉頰清晰地印着五道手指印,沒過一會兒,就高高的腫了起來,一絲鮮血從她的嘴角溢了出來。
她愣住了,不敢相信炎夏居然會動手打自己。過了一會兒,她披頭散髮的站了起來,猙獰地朝炎夏撲了過去,隔着柵欄伸出了手想要打回去:“你這賤人,居然敢打本宮!”
炎夏連躲都沒躲,直接伸手擒住了她的手,微微一擰,只聽“咔”的一聲,腕關節直接脫臼了。
賢妃哪裡受過這樣的疼痛,頓時像殺豬一樣嚎了起來,哪還顧得上還手,拼命往後退想要掙出自己的手。
炎夏哪裡肯這麼放過她,她覺得就算自己搶奪“醉夢生”被別人嘲笑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憤怒過。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也想一刀一刀的將她凌遲!
猛地鬆了手,還沒等賢妃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炎夏掐住了脖子,雙腳生生被提着離開了地面。
脖子被大力擠壓着,令人痛苦地窒息感讓她兩眼直翻白,雙腳無力的掙扎着。死亡的恐懼感如此清晰地襲來,她之前所有的憎恨和不屑都灰飛煙滅,只想跪在炎夏面前求饒讓她放了自己,但是嘴巴剛張開,舌頭就掉了出來,說不出一句話。
大腦漸漸一片空白,肺都快要爆炸了,恍惚中,炎夏冷如寒冰的聲音在面前清晰地響起:“你真該好好謝謝王爺,若不是你現在還未到處死的時刻,我一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你之前那些整人的法子,一個一個全用在你身上!”
在她感覺到自己快要死掉的那一瞬間,脖子一鬆,氧氣一下子灌了進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像條蟲子一樣蜷縮着,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吸氣。
炎夏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轉身走出了地牢,“好自爲之。”
聽賢妃說了那麼多,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團低氣壓籠罩着,連呼吸都困難。走出地牢的一瞬間,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總算是稍微好受了點。
往前走了沒多久,就見到對面遠遠地走來了一個人。
髮髻高挽,眉眼如畫。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正是瑾妃。
她顯然也是沒有想到會在此處遇見炎夏,愣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炎夏發現她眼底下是一片青紫,面容顯得也有些憔悴,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見過娘娘。”
瑾妃沒有了往常的敵視,微微點了點頭,就要走過去,卻被炎夏叫住了:“娘娘可是要去見賢妃?”
瑾妃身子頓了一下:“正是。”
短短的兩天之內,府中的三位王妃,一個死,一個即將被處死,只剩下她一個。這可以算是一件好事,但她卻高興不起來,反倒十分悵然。
炎夏看了看她,心想自己果然沒猜錯,瑾妃生性不壞,還有一份良知,只是,賢妃這人,還配不上她的關心。
於是好心提醒道:“娘娘的一番好意,賢妃未必會接受啊。”
瑾妃皺了皺眉,轉身看着炎夏,語氣有幾分不滿:“炎姑娘,賢妃妹妹雖然做錯了事,但本宮認爲她只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但人並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