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幾乎把能說的都說了,花言巧語威逼利誘的,可魂羅依舊貼在牆上當蝙蝠,哼都沒哼一聲。這不禁讓人有些懷疑,這人不會真的是聾子吧?
但是上天並沒有再給她時間讓她好好研究這人是聾是啞的問題,就在她泄氣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匆匆由遠及近,接着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炎夏,真的是你!”
轉頭一看,那虎頭虎臉的除了越鵬煊還會有誰?
見到炎夏坐在髒兮兮的地上孤苦無依的樣子,他一下子就皺了眉頭,冷冷的對跟在身後的縣令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把門打開!”
那縣令這才如夢初醒,忙不迭地派人去叫來牢頭打開了牢門。
見門開了,越鵬煊推開衆人大步走了進來,像是不知道周圍的環境有多噁心似的,伸手把炎夏從地上扶了起來,拉着她就往外走:“你幹嘛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害我差點都認不出你。”
炎夏抖了抖眉,悶聲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掙了掙手。這裡這麼多人都看着呢,尤其是那縣令,嘴巴張的都快含下一個雞蛋了。
這事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只怕自己會落得個色誘皇子的罪名,那可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解皇上的恨了。
越鵬煊意識到她的舉動,把手握得更緊了,還回頭白了炎夏一眼。
炎夏撇撇嘴,只得放鬆下來由他去,只是那在牆上貼着的人……
她回頭望了一眼,接着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又瞪大了看過去,頓時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天花板上空蕩蕩的,哪還有一絲人影!
難道剛纔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東西掉了?”越鵬煊感覺到她的異樣,回頭問道。
他們這一停,後面跟着的一大羣浩浩蕩蕩的人也停了下來,惹得周圍的犯人也都不睡了,一個個好奇地看了過來,更有甚者還撲了過來大聲喊道:“冤枉啊,求大人給我伸冤啊!”
看樣子,他們把越鵬煊當作了皇城裡派來查案的欽差大臣了。
“沒有!”炎夏見到這情景,趕緊回答道。要是再不出去,這裡恐怕要炸鍋了。
越鵬煊帶着她一路走到縣令的府中,有皇子在此,縣令哪敢不給面子,於是匆匆讓管家給炎夏安排住處,還按着越鵬煊的吩咐讓人趕快去燒洗澡水,又吩咐廚房趕緊準備好一桌飯菜。
一時間,整個府裡是燈火通明雞飛狗跳。
炎夏低眉順目地坐在越鵬煊對面,一副小家子氣。
越鵬煊見狀失笑,打趣道:“你可不會是又想着裝不認識我?”
他眉開眼笑,兩隻眼睛歪歪的,像是明亮的月牙兒,看樣子心情大好。
炎夏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嚥了嚥唾沫,試探的問道:“你來麥城,是做什麼來了?”
他可是皇子,沒事跑這裡來幹什麼?而且現在還把她帶在身邊,不會是想着跟皇上邀功吧!
果不其然,越鵬煊優雅地抖了抖衣袖,然後端起桌上的茶水小抿了一口,這纔不慌不忙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大膽炎夏,居然敢視皇威如無物,父皇特地派我前來捉拿你,待入京後即日斬首!”
炎夏“咕咚”嚥下一口唾沫,兩隻眼睛眼淚嘩嘩的,幾步竄過去抓着越鵬煊的袖子就乾嚎起來:“四皇子饒命啊,民女也是不想的啊!只是民女那日在天牢中做夢,夢到一個白首老翁對民女說,我命不該絕。一醒來,就發現已經躺在了郊外啊!越獄不是民女的本意,還望四皇子明察啊!”
說完,還像模像樣的擼起他的袖子擦了擦鼻涕。
越鵬煊見她演得這麼賣力,嘴角不可遏制的抖了起來,憋着笑奪回自己陷入魔爪的袖子說道:“行了行了,你也別編了。我來麥城是爲了別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消息告訴父皇的。”
咦,他這麼好?
炎夏心裡大喜,但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問道:“那這個麥城縣令呢……”
“本皇子保證,今日之事,他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句!”越鵬煊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炎夏這才完全放下心來,不知道爲什麼,她對越鵬煊非常信任。有可能是自己前世的遭遇跟他太像了,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另外一個自己一樣。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現在的樣子非常曖昧。越鵬煊個子很高,雖然坐着,但比炎夏矮不了多少。她低着頭就能感覺到他溼熱的呼吸,一時間,屋子的空氣都像變得稀薄了。
只是……
炎夏看着他有些奇怪的眼神,不自然地摸了摸臉:“你笑得這麼猥瑣幹嘛?”
越鵬煊一聽,氣結,敢說自己猥瑣的這世間恐怕就她一人了,不過,這也說明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那個在御花園跟自己鬥嘴的小丫頭。當下不屑地一笑:“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沒被嚇哭都已經不錯了!”
這臭小子!
炎夏也冷哼一聲,毫不示弱:“如果我是某些人,肯定把眼裡的眼屎擦乾淨了再出門。”
越鵬煊臉一紅,趕緊用袖子擋着擦起了眼睛。
“哈哈,騙你的!這麼多日子過去了,你怎麼還是沒長進,這麼容易就被騙了!”炎夏見狀,哈哈大笑,指着他就嘲笑起來。
越鵬煊卻皺着眉頭問道:“什麼叫沒長進,你以前還騙過我什麼?”
炎夏一愣,打着哈哈敷衍道:“沒什麼沒什麼,哎,這廚房怎麼這麼慢,這麼久了還沒把飯菜弄好,我都要餓死了……”
她總不能跟他說,以前在御花園裡安慰他的雞湯段子都是自己抄襲的吧。
好在這時,管家過來說洗澡水已經備好了,炎夏趕緊逃也似的離開了越鵬煊的房間。等洗漱完畢,大廳裡早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炎夏神清氣爽走了過來,縣令見到她時,下巴又一下子掉了下去。
他沒有看錯吧,眼前這個眉目清遠的女子真的是剛纔那個醜八怪?天哪,原來真面目如此出塵,難怪四皇子會爲了她敢去欺瞞皇上……
坐在主位上的越鵬煊見到款款而來的炎夏,也微微一怔,而後溫暖一笑,連冰川都快要被這笑融化了:“快過來,餓壞了吧?”
炎夏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點點頭:“沒錯,快要餓成狗了!”然後毫不客氣伸手撕下一塊雞腿大口啃起來,風雲蠶食般的幾口吃乾淨,又伸手去撕另一隻雞腿,吃得咂咂有聲滿嘴是油。
縣令一下子就石化了,越鵬煊也面色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好不容易把肚子填得有些舒服了,炎夏這才吸了吸手指,也終於意識到吃飯應該用筷子。越鵬煊默默地盛了碗小米粥遞給她,她也不扭捏,接過後喝了一口,然後纔想起了正事,對他說道:“對了,你明天能不能派人幫我找幾件店鋪啊?”
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年前輩說的鋪子,要是關苑博他們找不到,自己又要到哪裡去找他們?
如果越鵬煊肯幫忙的話,他隨便一句話就能派出幾十號人幫她尋找,這樣一來,自己也能輕鬆很多。
“是做衣服的店鋪麼?沒問題,我明天就帶你去。”越鵬煊以爲她是想買新衣服了,想都沒想就答應道。女孩子嘛,總歸是愛打扮的。
炎夏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畫了起來:“我是那種沒有內涵的女人嗎?我想讓你幫我找的是有這種四瓣花的店鋪,隨便哪一家都行……”
她仔細地畫着,心裡只想能快點找到這些店鋪。不然不僅丟了墨玉和醉夢生,要是哪天越鵬煊兄弟兩有事找她,也不至於受那噬心之苦。
只不過現在她還不能告訴越鵬煊,自己已經變成他們的終身暗衛的事情。她還抱着僥倖,說不定自己永遠都不會被召見呢?
她低着頭,沒有看到隨着她手底下四花瓣栩栩如生呈現了出來,越鵬煊也跟着臉色大變,驚疑不定地看着她,像是得知了十分震驚的事情。
等她最後一畫落下,越鵬煊揮了揮手,屏退了衆人。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見周圍沒有可疑的情況,他一下子湊近炎夏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怎麼會知道四花門?難道……難道你能夠越獄也是因爲得到了我外公的幫助?”
炎夏聽他這麼一問,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真是擦啊,她怎麼會那麼蠢,居然在他面前畫他們家族的標誌!哎,真是失策啊!這下被發現了,連理由都找不到了!
眼見着根本瞞不住了,她萬分懊惱地點點頭:“是啊,我被關進大牢時,年前輩就關在我隔壁,後來也是他把地道告訴了我,我才能夠逃出來……對了,你剛剛說什麼四花門,那難道是個什麼組織嗎?還有,年前輩現在怎麼樣了?”
越鵬煊神色一暗,低着頭悶聲說道:“外公他,已經去世多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