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計劃被打亂了,依照他過去的習慣,他會開車到別的酒吧尋找今夜的牀伴,然後度過一個靡、亂的夜晚,等到自己筋疲力盡時才能睡着。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今晚他失去了獵豔的興致,感覺枯燥而乏味,更可以說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尹若瑄那個女人的影子,惱怒地重重捶向方向盤,他不斷低咒着,強迫自己想點別的事,然後不得不覺中,那個女人的影子又會鑽了進去,佔據住整個大腦。
現在都半夜了,裡面怎麼還不打電話過來彙報那個女人的傷勢,還是那個女人還沒從治療室裡出來嗎?
或許他是在同情那個女人,對,是這樣沒錯,現在只要去看一眼她,然後自己氾濫的同情心得到滿足,那麼他就不會這樣老想着她了。
什麼時候他也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他自我嘲笑着,一打方向盤,將車駛向了那家國內最有名的骨科醫院。
跑車停到了停車場,他下車時翻出手機,看到幾個未接來電,原來李明早打過電話了,是自己剛剛去酒吧的時間段打的,大概時當時裡面的音樂太大,自己沒聽到。
他一邊往醫院門口走,一邊隨意翻着手機,又發現了幾條李明發來的短信,都是同一個內容,關於那個女人的情況。
原來她兩個小時前就推到病房了,骨頭已經重新接好,並打上了石膏,要三個星期後才能拆除。
他又仔細翻看到最後,上面寫着她現在的具體房間號是605。六樓是貴賓專用的病房,這是他特意交待過李明安排的。
他邁着大步搭上了六樓的電梯,推開房間,裡面佈置得如同精裝修的小型公寓,如果不是空氣中飄有消毒水那種嗆鼻的味道,很難讓人相信這裡是醫院。
他隨手按下了開關,白色的牀單映襯着一張白如紙的臉龐,胸口毫無預警地被撞擊了幾下,他微蹙起眉,不由看向她的手臂,上面果然如徐邦所說打上了石膏,另一隻手上吊着點滴。
微弱而均勻的呼吸聲在靜寂的房間裡響起,她睡得可真香,看着手上的腕錶,已經兩點多了,他想睡覺,可是他又害怕噩夢又來襲擊。
突然間他有些嫉妒起她來,憑什麼她可以睡得這樣香甜,憑什麼他就要受到噩夢日日夜夜的騷擾。
他伸手狠狠捏向她細嫩的臉蛋,在碰上的一剎那右手彷彿自有它的意識,竟然轉變成了輕輕撫摩,煩躁的心情轉瞬間安靜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
他觸電般收回手,驚愕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再看着那張沉睡中的嬌臉,他哪根筋不對,要麼剛剛那是錯覺吧。
“渴……渴……”睡夢中的若瑄忽然發出低低的囈語,他沒有在意,起身打算離開,她吊着點滴的手開始在空中亂揮,驟然抓住他的手,死死的抓住。
該死的,這裡不是貴賓專用病房嗎?怎麼連個值夜的護士都沒有,如果這個女人半夜再出什麼事,這家醫院休想他會付那筆昂貴的醫藥費。
他轉過身正準備撬開她的手,大手觸及到那雙插、着針管的纖弱小手之後驟然無法再使力,他下意識地重新坐了下來,在牀頭櫃上搜索着棉花球的影子,一般病人生病後長時間沒有意識,護士都是用棉花球沾上水再塗在病人乾裂的嘴脣上。
可是,該死的,他找不到一根棉花球的影子,最後他想到了喂她吃藥的情景。
任她的手拉着他的右手,再騰出左手在牀頭櫃旁的飲水機上倒了一杯白開水,耐心地吹掉熱氣,然後含在嘴裡,俯身印在她脣上。
乾枯的嘴脣一沾到溼潤,立刻貪婪地吸着從他脣裡傳遞過來的水,他嘴裡的水沒了,她還在無意識地拼命吸着他的脣。
“嗯……渴……好渴……還……要……”
看似無意而又笨拙的動作卻輕易挑起了他的興味,隨即毫不客氣地舔咬着她的脣瓣,頂開她的牙關,與她柔嫩的舌尖恣意。意料之外的是病中的她開始情不自禁地迴應起他的吻。
這無意的小舉動,卻引發了他更深一層的念法,不禁捧起她的臉,繼而肆意加深了這個吻,直到感覺出她喘不過氣來,他才終於抽離了她。
察覺出自己剛剛的意亂情迷,他緊抿起脣盯着她異常紅腫的脣瓣,他無法辨別,不過是個簡單的喂水的動作,自己究竟怎麼會失控到這種地步。
腦海裡有一個意識告訴他原來她回吻他時,這種彼此的滋味竟是超乎尋常的甜美。
“渴……渴……水……”她舔着乾裂的脣,還在嘶啞地低喊着。
他看了眼玻璃杯,拿起杯子又含了一大口,這次他一喂完水,很快就離開她的脣,可是她還在一個勁地喊着渴。
於是,他再一次重複剛剛的動作,直到滿滿一杯水見底了爲止。
喂完了她最後一小口水,他正準備離開,冷不防她伸出舌尖若有似無地*了下他的脣,一股電流瞬間流竄了出來,他飛快地直起身。
這個該死的女人,明知道他現在不能碰他,還要這樣故意做些誘、惑他的小動作,等她傷好了,他絕對會讓她知道挑起他慾望的後果。
擡手看着時間,已經三點多了,被這個女人一陣折騰,他感覺到有些累了,再加了她的手總拽着他的手不放。
看了眼她吊着點滴的纖弱手腕,內心升起一抹近似於憐憫的不捨,他支着頭,眼皮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漸漸睡着了。
高大的身影趴在牀頭,褐色髮絲遮住整張臉,發出一陣輕微的鼻息,顯示着主人的好夢正酣。
大手握着她打着點滴的小手,她紅腫的脣瓣帶着一絲甜甜的笑容。
睡夢裡的兩個身影組成了一個畫面,靜默得讓看人一眼望去如同一幅有着深刻內涵的油畫。
當清晨的第n道陽光投射進來時,顧諾峰推門而進,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吸引,進而發出一陣會心的笑,宇這個臭小子,嘴上說不在乎她,最終還是擔心着半夜跑到這裡來了。
樓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劉醫師也過來了,顧諾峰輕輕拉上了門,輕聲跟劉醫師交談着。
談到最後的結果是,不管她今天身體怎麼樣,最好是留在醫院靜靜養傷,不要再像上次那樣,得不到醫生和護士系統而全面的看護。
顧諾峰點了點頭,劉醫師輕聲交待一旁的護士只要病人醒來,就馬上叫他。
儘管睡得很沉,但長時間是同一個姿勢,不舒服的感覺還是使夏宇文緩緩醒了過來,強烈的陽光照射過來,他眯起眼,過了一會才適應過來。
轉頭看着自己的手還被這個女人握着,他這次沒有費什麼勁就撥開了她的手,起身站了起來,甩了甩痠麻的手臂,一面伸展着胳膊,一面將半敞開的窗簾一下全拉開了。
大片的陽光燙熱地照在柔嫩的臉頰上,她輕輕嚶嚀了一聲,睜開眼睛,入眼是全是陌生的擺設,這裡是哪裡?而且她還看到夏宇文佇立在窗前的背影。
她錯愕地想要坐起身,此時的第一反應是她不會被他帶到什麼陌生的地方吧。
“宇,你醒了。”這時,一個身影推門而進,一名和夏宇文同樣有着高大身形的男子走了進來。
看樣子他們很熟,而且關係不一般。
因爲她看到夏宇文聽到聲音轉過頭,冷若冰霜的面孔化開幾許淡淡的柔軟,薄脣朝對方微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別人面前笑,原來他也可以笑。
原來他可以笑,只是對象不同罷了,自己真的很礙他的眼不是嗎?可是這樣的自己,他又爲什麼強留在身邊呢?這是她長久以來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讓我來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令我們的夏大總裁又愛又恨。”那名男子調侃似的口吻,捶了下夏宇文的肩,隨即踱着悠閒的步伐跑到她的牀前,玩味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看起來長得是夠味,柔弱中帶着點冷傲的倔強,的確和普通女人的氣勢不一樣。”
被這個陌生男人評頭論足,使她有種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的感覺,尹若瑄無法坐起身,只能扭過頭,別開對方的目光。
一張壞壞的笑臉,像朝露一樣的眼眸凝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實則眼底偶爾遺漏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尹若瑄仔細在腦海裡過濾着自己觀察到的結論,怎麼最近她看到的男人都是這種讓人不敢小覷的角色。
之前遇到的欣欣的哥哥譚子軒也是這樣,表面看起來彬彬有禮,無公害的模樣,但仔細觀摩他的眼神,再深敲就知道對方可絕不是個簡單的泛泛之輩。
再看這名男子和夏宇文一副親密的樣子,不難想象他們之間的關係,夏宇文那個可惡的魔鬼,交的朋友也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她要小心提防才行。
那名男子完全不知道她此時所想,一手支着下巴,語氣輕鬆而自在,像是在跟多年好友一樣交談。“你叫尹若瑄是吧,我是顧諾峰,宇的死黨,也是他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可以跟他一樣叫我峰。”
顧諾峰剛一說完,就傳來夏宇文不耐煩的嘀咕,“峰,你今天的話可真多。
顧諾峰臉上的笑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她頓時放下了不少戒心,正準備迴應對方一個笑臉,卻被夏宇文的這句話打斷了,怔怔地,沒再吱聲。
顧諾峰衝着夏宇文擺了擺手,一臉的厭惡,“不要理宇這個臭小子,他就那個樣,死鴨子嘴扁,整個一座死寂沉沉的千年冰山,有時固執起來就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