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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草苴比而不芬芳(一)

第三十四章、草苴比而不芬芳(一)

龍山積雪,鬆翠滿山墜冰、寒霜染枝、肅穆威嚴的昭陵東紅門外的鐘亭內,雙螭吊紐爲頂,鐘體行龍、花卉、八卦紋飾的山陵鍾,迴盪着錚錚古音。

四周洋溢着肉香,引來陣陣神鳥,盤旋成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華蓋傘柄,延綿數裡的祭靈隊伍,紛紛在下馬石前,停馬、下轎,井然有致。

從鎏金黃龍轎子裡緩緩走出的佟佳皇貴妃面帶得意,掃向嵐音。

今日的嵐音一身素裹,神色哀婉,在佟佳皇貴妃明黃鳳袍的輝映下顯得低下卑微。

“娘娘,良貴人怎麼來了,她那身份哪有資格祭拜先祖,豈不是辱沒了先祖?”宮女玉鐲壓低聲音,卻剛好入了嵐音的耳內。

落霜憤怒的瞪着玉鐲,嵐音卻阻攔後默默不語。

“賤人總是想攀高枝兒,讓她在後面跟着吧。”佟佳皇貴妃又回眸看了幾眼盛裝打扮的宜妃,意味深長的講道,“讓她們看看皇家陵園與妃子園的天壤之別,也好知道嫡庶有別,即使再受寵愛,也只能隔牆相望,不能同穴而眠。”

嵐音眼底眸光流轉,知道佟佳皇貴妃在指桑罵槐,太宗一生鍾愛宸妃,死後卻與其遙遙相對,苦戀無邊。

只有那淒涼的傲雪松針講訴着兩人心底的哀怨,飛往不絕的神鳥爲之傳遞鴻信。

嵐音實在不懂,爲何太宗沒有和心愛的宸妃同穴而眠呢?看來任誰也無法逾越的祖訓,即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嵐音沒有理會高傲的佟佳皇貴妃,轉望着盤龍柱上的望天吼,想起天安門前的石柱,宮牆下的威嚴,離宮一月有餘,不知八阿哥長高了多少?嵐音心懷思念。

身着香色妃裝的宜妃,不慌不忙、不落人後指着門前的一對石獅,故拿腔作勢的講道,“這對石獅雕刻着真是惟妙惟肖,看着這母獅子的舔犢之情,臣妾倒是想起五阿哥來了,哎,這身上掉的肉啊,無論身在何處,總是惦記,良妹妹可是也想八阿哥?”

嵐音淺笑,會意的微微點頭。

佟佳皇貴妃惱羞成怒,昂首甩袖離去。

融化的雪水,洗滌着斑斑青石,欽天監和禮部的官員弓着腰,在前方引路,玄燁胸懷敬意踏上滄桑之路。

路過雙林比肩的老榆樹時,玄燁轉身,望着身後的嵐音,眼中滿是期待,只是一眼,卻令嵐音坐實了承澤盛寵的傳言。

執着堅持而來的太子,胸中盛滿怒氣,壓抑心中的傷感。緊攥稚嫩的小手,暗自發誓,定不會讓良貴人奸計得逞,此生八阿哥便是自己的第一個仇敵。

嵐音毫不知情,疼惜的望着面色蒼白的太子,卻被太子厭惡的眼神所鄙夷,嵐音困惑不堪。

祭拜隊伍繼續前行,雕龍祥瑞的石牌下,侍衛整隊列陣,玄燁與佟佳皇貴妃並肩而立,太子與大阿哥緊隨其後,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入昭陵,西跨院空曠的院落中,宰殺的牛羊祭品,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待着皇上的到來。

嵐音不知自己是懷着何等的心情踏入陵園,卻被映入眼簾的景緻所吸引,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獬豸、石獅、麒麟、華表柱分立兩側。

“主子,那便是大白和小白。”落霜細語。

嵐音順着落霜的引導望去,原來遠處還有立馬、駱駝、立象吉物,而那對立馬,大小與真馬相似,昂首佇立,英姿勃發,是仿照太宗生前最爲喜愛的兩匹駿馬“大白”和“小白”雕琢而成,寓意永遠陪伴主人。

畜生尚此,何況主人?嵐音想起效忠察哈爾部世世代代的子民,定要憑藉自己綿薄之力,護他們一世安詳。

便從護陵披甲開始,嵐音暗下決心。

一側餑餑房內備好的茶點祭品,隨着清風,飄香深遠,嵐音望向高高四周的方城,那黃琉璃重檐角樓下吊墜的風鈴,隨風而動,清脆悅耳,令人潸然淚下。

額娘生前最是愛聽這脆耳的風鈴鈴音,只可惜鈴音猶在,額娘與自己卻是人鬼殊途。

額娘因仇恨不肯回宮,不肯祭拜昭陵,卻愛極了清脆的鈴音,難道也是在寄懷家人?

嵐音心中默唸,額娘,我來拜祭皇祖父和皇祖母,您安歇吧。嵐音仰望碧天,抑制着窩在眼眶中的淚珠。

遠處祥雲飛龍的石橋上,處處雕刻着蓮花,櫺星門下的石祭臺,海山蒙着白紗,石瓶和燭臺上煙霧繚繞。

玄燁與佟佳皇貴妃進獻着忌酒,行叩拜大禮,太子和大阿哥跪在身後,爲先祖守靈,嵐音和一衆人等,聽着禮儀官的喊聲,跪拜叩首,場面恢弘。

禮畢之後,嵐音望着長長拱門後的九花彩色琉璃照壁,照壁裡面便是陵寢的入口,鼻內陣陣酸楚,當年皇祖父可是曾經疼愛過額娘?爲何將其嫁給仇家,毀掉額娘一生的幸福。

額娘定是恨絕了皇宮,恨絕了公主的身份,嵐音的淚終於流下。

“主子,不可啊。”細心的落霜遞過手帕,“主子不可啊,主子正處在風口浪尖上,斷不能讓旁人看咱們的笑話。”

嵐音輕輕點頭,“我不會忘記,也不會遺忘。”

“主子能如此講,那是最好,”落霜欣喜,眼神瞄過方城,“主子,這便是最爲神秘的月牙城,又稱作啞巴院,當年修建陵園的工匠就住在這裡。”

嵐音早便聽聞修築陵園之人都會被毒啞獨居,入棺槨時又被埋在地宮中陪葬,原來真有此事。

但如今畢竟仍有未亡之人,封死地宮,不是……嵐音見周圍無人,欲言又止,大逆不道之話,如何能講出口。

“這是太皇太后自己的意思。”落霜會意的帖耳而語道,“太皇太后不願以卑動尊,便給皇上下道懿旨,百年之後要葬在關外,替太宗守着大好河山。”

嵐音仍是疑惑,此種想法真是特別,難道要一人獨眠?古今未聞。

“吉時已到,請皇上移步到隆恩殿祭拜上香。”禮儀官高喊。

玄燁刻意的回首看向嵐音,剛好對上嵐音頜首微笑,昨夜商議好的計謀纔剛剛開始。

玄燁高舉梵香,進獻在祖宗的牌位前,衆人依次焚香叩首,隆恩殿內煙霧繚繞。

守陵披甲護在兩旁,神情恭謹。

玄燁緩緩而言,“太宗戎馬一生,立國定都,名爲守業,實爲開誠,此乃壯舉哉。朕今日祭拜先祖,倒是想起一件不安的事情來。”

“不知皇上爲何憂慮?”近邊的朝臣拱手問道,“臣等惶恐。”

“朕已經命工部爲太宗修建重檐九脊歇山式的神功聖德碑亭,如今碑亭已成,聖德碑已鐫刻完畢,卻遲遲未能入亭,朕真是寢食難安。”玄燁憂慮道。

嵐音不經意的掃過守陵披甲,不知短短一日內,皇宮中的老奴可把消息傳遞出去。

玄燁兩側的朝臣都低着頭,沉默不語,此事在朝中已議論紛紛,原來馱着神功聖德碑的是力大無窮的龍跌,高大威猛,因是祖陵靈獸,不可藉助外力用牲畜拉拽,只能依靠人力。

但碑亭狹小,如何將聖德碑放入龍跌的背上,成了難事,幾次討論未果。

玄燁蹙眉急語道,“此事不能再耽擱下去,所有人無論貧賤等級,只要將聖德碑安於龍跌之上,碑亭之內,加官進爵,賞銀千兩。”

話音剛落,靜寂一片,無人敢言。

“屬下願爲一試。”一名清秀年少的守陵披甲跪在玄燁面前。

嵐音心頭一緊,當日連皇上都未想到萬全之策,不知他真的可想出破解之法,又轉頭一想,如若沒有本領,又何以立足,將來幫襯八阿哥,又稍稍放下心來。

“屬下若成,不求賞銀,加官,只求皇上應允披甲叩閽的請辭。”清秀的守陵披甲執着而語。

“這?”玄燁故作躊躇,“愛卿如何看待。”

“滿朝文武皆無良策,如若這位守陵披甲能解皇上之憂慮,臣認爲可以同意披甲叩閽,茶薺不同畝,蘭幽而獨芳,只要是賢才之人,當爲朝廷效力。”近身侍衛納蘭性德順從而言。

玄燁臉上掛着笑意,望向羣臣,心中大悅。

嵐音欣慰,低垂着頭,吐盡長氣。

“只要將龍跌埋入黃土之內,搭建土堆,百名硬漢即可依靠土坡將聖德碑置於龍跌之上,再去除黃土,清水洗淨,即可完工。”守陵披甲一語驚人。

嵐音眼中滿是驚訝,從未想過此事如此簡單巧妙,但世間的任何事情不都如此嗎?只是多心的人將其想得複雜,皆因貪念叢生,顧慮重重。

玄燁哈哈大笑,“好,此法巧妙,又不勞民傷財,朕同意披甲叩閽,之後只要是賢能之人,都可晉級加封,從即日起,你便去軍中當個什庫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震耳欲聾的喊聲迴盪山谷。

玄燁欣慰的掃向嵐音,嵐音眼中飽含深情。

佟佳皇貴妃的眼中滿是厭惡妒忌,宜妃則是眉眼含笑,少了往日的刻薄。

正在衆人準備迴鑾之際,守靈的老宮人慌亂跪地。“皇上,不好了。”

所有的目光皆望向老宮人,嵐音心中升起不祥的預兆。

“何事慌亂,口出狂言?”玄燁冷冽的問道。

今日一更,二更改到週日。獬豸xiezhi,能辨別善惡,古代執法官的帽子就叫獬豸冠,用它做石像生,表示皇上嚴正無私。石獅是王權化身,顯示皇威。麒麟爲祥瑞之首,顯示帝王仁義至聖。駱駝是蒙古特色,昭陵中有濃郁的滿蒙色彩,駱駝在皇太極生前立下戰功,將它立於陵前,與大白小白一同陪伴主人。立象是天下太平的象徵,有廣順民意,江山永固之意。方城是昭陵和福陵重要標誌,仿照故宮,四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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