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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橫看成嶺側成峰(一)

第五十六章、橫看成嶺側成峰(一)

“拜見良貴人,娘娘讓奴婢來請貴人去永和宮爲小阿哥升搖籃呢。”永和宮的宮女宛碧,一大早便來到長春宮。

“好。”嵐音本是沒什麼心思的,卻因早已應許了,不好託辭。

“謝娘娘。”宛碧擡着頭,微笑着離去。

這幾日宮中傳出良貴人失寵的消息,今日一見,長春宮果然冷情了幾分。

“主子,今兒是喜氣日子,萬不能愁眉苦臉啊。”落霜一旁勸慰着。

“嗯。”嵐音實在想不出喜慶的緣由。

一路埋着頭,跨進了永和門。

“良貴人吉祥。”宛碧出門迎了出來,“奴婢前腳剛到,沒想到良貴人便到了,我家娘娘正念叨着呢。”

“姐姐。”嵐音對着德嬪喚道。

“妹妹快坐。”德嬪笑着拉着嵐音的手。

嵐音坐在宛碧取來的錦凳上。

“妹妹瘦了。”德嬪擔心道。

“最近消食,用不下。”嵐音打着精神,緩緩道。

“妹妹可是有喜了,請太醫瞧過嗎?”德嬪關切的問道。

嵐音一愣,原本只是隨口一講,哪裡會有喜呢?

“姐姐莫要擔心了,妹妹命薄,何來喜氣啊。”嵐音幽幽道,

“姐姐知道,妹妹心裡難受,但妹妹要看得開些,後宮本是如此,女子何其衆多,皇上只有一個,古語講三千佳麗,哪能都爲盛寵,也有可憐人一生未被臨幸啊。”德嬪勸慰。

“多謝姐姐,妹妹知道了。”其實嵐音心中哪裡在乎的是獨守空房,令她痛心的是那訣別的情誼啊。

“娘娘、良貴人,老嬤嬤都已準備好了,這是紅紙。”宛碧捧着什錦象牙竹盒,裡面盡是紅色一片。

“那就勞累妹妹,爲小阿哥多剪些喜氣吧。”德嬪笑着,“妹妹無事,便多來永和宮走動走動,姐姐如今還在月裡,也不便出門。”

“嗯。”嵐音對德嬪添了幾分好感,人在低落之時,滴水之恩,永記在心。

芊芊玉手拿起紅紙,反覆折着,拿起剪刀,一副百子圖便已剪好了。

“妹妹真是心靈手巧啊。”德嬪看着嵐音手中的喜圖。

“這等功夫,哪能上的了檯面。”嵐音羞愧的笑着。“讓福壽之人貼上去吧。”

宛碧接過交與身邊的老嬤嬤。

老嬤嬤嘴裡哼唱着小曲兒,將百子圖貼到搖籃之上。

“勞煩妹妹將小阿哥放入搖籃吧。”德嬪愛意的望着熟睡的小阿哥。

嵐音看着小阿哥紅通的臉蛋,很是喜歡,輕輕的抱在懷中,緩緩的放入搖籃裡。

推着搖籃,悅耳的銅鈴聲,響滿整個屋子。

嵐音也被感染着,享受着片刻的歡愉。

傍晚時分,永和宮的正殿內只有宛碧一人在德嬪身邊侍候着,案上的水晶天雞尊晶瑩剔透。

“娘娘,皇上真的厭煩了良貴人?”宛碧問道,“長春宮都沒有領到二月二的食例啊。”

“太皇太后剛回宮,便提前了遴選秀女的日子,皇上也再未夜夜宿於長春宮,良貴人定是討了太皇太后的不喜。”德嬪深思熟慮着。

“娘娘的意思是?”宛碧不解道。

“但皇上的意思不一定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德嬪接着道,“我們定要在衆人推的時候,拉她一把,這樣纔好。”

“可是娘娘,如若良主子失寵,娘娘公然偏向良主子,那該如何是好?豈不惹了衆怒?”宛碧時刻惦記着德嬪的安危。

“哪能明晃晃的向着,當然是恰到好處的向着了。”德嬪精明的笑道。

“還是娘娘高明。”宛碧誠然佩服。

德嬪算着日子,秀女入宮的日子,自己早已可以侍寢了,必要再重新獲得皇上的憐愛。

有時候這阻力和助力同出一轍,正如這良貴人,阻力雖大,也是最好的助力!

*****

長春宮內,嵐音躺在牀上,夜不夢寐,淚滴溼浸繡着梅花的頭枕,顆顆梅花更加嬌滴可人。

如若心未動,猶如花蓓之時,該有多好?

想到皇上臨走時的那句話,嵐音的心如掏空了一般,怎能忘卻皇上?自己的心早已淪陷,那份深情怎能收回?

那皇上呢?真的如茶壺中的熱水,收放自如嗎?再見之時,難道形同陌人?

爲何自己做不到?

嵐音掩着雲錦被角,失聲痛哭着。

******

乾清宮東暖閣內,玄燁手握着萊州湘竹紫毫,在宣紙上重重的寫下放下二字,一旁的紅木龍案上,早已厚厚一摞。

字如心境,書寫的放下二字,筆鋒凌亂,無一可圈可點。

玄燁孤立燭光下,苦不堪言,剋制着心中對嵐兒的思念,今後如何面對?自己竟怕了,萌生着逃避的念頭。

但卻填滿着對嵐兒的情誼。

“朕的心好痛。”玄燁獨對孤月。

“皇上,日子久了,許就不同了,還請皇上保重身子啊,這良貴人定也是夜夜不眠啊。”樑公公勸慰着。

“嵐兒。”玄燁深情的苦喚,淹沒在龍案上那摞厚厚的放下之中。

******

次日清晨,長春宮的角落裡,傳來安撫之聲,“好姐姐,不要哭了。”正是機靈的小安子。

“如今皇上都幾日不曾來了,主子又無根無派,咱們奴才也隨着受辱啊。”玉珠想着幾日前無辜被扇的耳光,臉頰仍火辣疼痛。

“好姐姐,咱們奴才不就是侍候主子嗎?受苦受辱也是替主子受的,主子定也會記得的。”小安子獻媚道。

“理兒雖這麼講,但咱們主子也未曾想過爭啊,這宮中如若不爭,哪裡還有一席之地啊,主子又無依無靠,咱們做奴才的,今後也定難出頭了。”玉珠愛慕虛榮,曾經在永和宮時便心存不服氣,沒想到長春宮仍一直壓制於落霜之下,又逢嵐音失寵,心裡更爲窩火。

“哎呦,我的好姐姐啊,您可小聲兒些啊,對主子不敬,可是宮中的重罪呢。”小安子輕輕捂住了玉珠的小嘴。

“怕什麼?”玉珠打下小安子細皮嫩肉的手。“真不是個爺們兒。”

“嘻嘻,奴才本來也不是爺們兒。”小安子低着頭,羞紅着臉。

“好了,忙去吧。”玉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晦氣,轉身去了。

小安子望着玉珠的背影,眼中閃過陰險的笑容。

******

“良貴人接旨。”嚴厲古板的老嬤嬤的渾厚之聲劃破了長春宮的寂靜。

嵐音剛剛用過早膳,正準備繡對兒帕子,被突來的喊聲驚嚇。

“嵐音接旨。”嵐音面帶不解的跪下。

落霜和玉珠也隨之跪下,面露驚訝之色。

“着貴妃懿旨,永和宮的小阿哥自昨夜一直哭鬧吐奶,經太醫們瞧了,小阿哥是吸了不乾淨的東西,昨日只有良貴人去過永和宮,奴婢得了貴妃懿旨,特來搜宮。”

嵐音睜大了眼睛,這自天而降的禍事,從未想過?

落霜暗道不好,佟佳貴妃定是設好了局。

“良主子得罪了。”老嬤嬤面無表情,“搜。”屋外進來一衆宮人,凶神惡煞般衝了進來,四處亂翻,故意失手打落屋內的物件。

“你們,你們?”玉珠急的語無倫次,失聲痛哭。

嵐音只是靜靜的坐着,如今自己如案板上的魚肉,還有什麼期盼?

落霜心中也生着傷感,主子和皇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依皇上的性子,怎能看着主子受辱呢?

“嬤嬤,您看?”只見一單薄的小太監從鏤雕山石狀紅木座底下,取出一綠色的香囊。

嬤嬤手中攥着香囊,“良主子,永和宮走一趟吧,各宮的主子都在呢。”

落霜拽住了欲要反駁的玉珠,這一切早已佈置的天衣無縫,怎能逃脫,這招可真是狠毒啊,既離間了主子和德嬪,又將主子致以不義,謀害皇子可是重罪。

長春宮內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落霜絞盡腦汁想着那不忠之人,看來玉珠許是也變了心氣。

嵐音輕輕起身,望着滿屋狼藉,“落霜,我去去便回,你帶着宮人將屋內收拾一番,我回來時,長春宮必要恢復原來的模樣。”

“是,主子。”落霜想起,佛堂走火後兩人的約定,危難之際,必要保全一人。

對着嵐音微笑道,“主子放心去吧,莫讓衆位娘娘等急了。”

嬤嬤攥着香囊趾高氣昂,“良主子請。”

嵐音一路上都低沉未語,太過平靜的後宮,才最爲可怕,整日裡提心吊膽,倒不如來個痛快,卻沒想到,她們在小阿哥身上下了功夫,小阿哥還不足一月啊,她們也得去手?

忽然想起毓慶宮深夜的那晚湯藥?莫非?

嵐音不敢去想,太子自幼喪母,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啊,雖有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護着,也終有被害之時,想着那夜崔公公的謹慎,送藥宮人的震驚,嵐音想到了真相,原來太子那夜根本沒有飲下宮中太醫們熬製的湯藥,而是再一直等着宮外的藥。

即使太醫爲心腹,取藥之人、熬藥之人、奉藥之人一環扣一環的呈上來,或許救病之藥,早已成了奪命之藥。

這便是後宮,無聲的廝殺,更似血腥戰場,同樣血流成河。

只因處處暗藏着令人防不勝防的陰謀詭計,有何留戀?

1、陰謀啊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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