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長春宮內,便看到落霜在宮門口張望了,見到親人,嵐音一路隱忍的淚水終是落下。
“主子?”落霜遲疑的攙扶着嵐音走下步輦。
“良貴人在毓慶宮勞累了一夜,落霜要好生照料啊。”樑公公沒有多言。
聰慧的落霜從樑公公的眼中讀懂了意圖。
嵐音心中泛着苦澀,坐在屋內,好不難受。
“主子小憩一下吧。”落霜輕喚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今日傍晚回宮,皇上下令,朝中大臣和宮中嬪妃都要去天安門外迎駕呢。”
嵐音大驚,“不是講二月二回宮嗎?怎今日便回了?”
“聽聞寧壽宮的嬤嬤講,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爲大清祈福,要在一月內,抄送一百零八卷佛經。
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日夜挑燈抄送,早已抄送全,便提前回宮了。”落霜滿是敬佩的講着。
“噢。”嵐音也對這兩位來自蒙古草原的姑侄二人心生欽佩。
“太皇太后睿智慈悲,皇太后也待人寬容,定會喜歡主子的。”落霜知曉嵐音心中的緊張,安撫道。
嵐音感激的望着落霜,越加依賴。
“主子,還是先養足精神,一會沐浴更衣,畢竟是首次迎駕,總得體面些,萬不能失了禮數的。”落霜寬着嵐音的心。
嵐音真是感謝上天啊,有落霜在身邊陪伴,一切都有着落和依靠。
“我還不累,準備沐浴吧,再給我講講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喜好。”嵐音想起皇上曾講過封自己爲妃的事情,以前從未奢望過,但今日經過僖嬪和佟佳貴妃的羞辱,她才知道,宮中除了有皇上的寵愛,位份也是極爲重要的。
如若皇上有意,自己何樂而不爲呢?
此時的嵐音自己都不知曉,蠕動的心中,已萌生了爭寵的心思。
偏殿浴房內。
泡在玫瑰汁液的熱水裡,嵐音昏昏欲睡。
睡夢中都是額娘臨死前,牽着自己的手,拼盡氣力講着,“切記,遴選秀女,定要藏拙,絕不能入那紫禁城啊。”
轉而又是額孃的那雙眼睛,怒瞪身着宮裝的自己,
“額娘,聽嵐兒講。”嵐音急忙解釋着,口中卻講不出來一句話。
額娘怒氣的轉頭而去,絲毫沒有半分留戀,
“額娘,聽嵐兒講啊。”嵐音大聲的喊着,追着,心急的自己仍然發不出一絲聲音。
眼看着額娘越離越遠,最終消失在視線裡。
“額娘。”嵐音從睡夢中驚醒,終是喊了出來,卻已滿頭熱汗。
“主子,做噩夢了。”屋外的落霜關切的喚着。
“無事。”嵐音答道,自己頗爲羞澀,沐浴時,從未叫人貼身侍候過。
想着自己那夢境,嵐音不禁心頭焦慮,額娘臨終前爲何會講出如此的言語?
如今自己不但入了宮,又成了皇上的貴人,額娘如若泉下有知,定會氣自己的。
嵐音實在不解額孃的這份苦心是何意圖?印象中額娘是極美的,臉上總是掛着淡淡的愁思,而阿瑪卻總是在無意中躲着額娘,到底額娘和阿瑪之間有何秘密呢?
嵐音的頭隱隱作痛,自幼家境貧寒,額娘臨終前卻留給自己的那支價值連城的鳳血玉鐲,額娘到底經歷過什麼?
嵐音一直想去拜見裕親王的額娘寧愨妃,問一問這鐲子的來歷,爲何都只有單隻呢?
嵐音滿心疑慮的起身,走出浴室。
“主子,別惹了風寒啊。”落霜見嵐音齊腰的長髮上滴落着水珠,拿着綿巾擦拭着。
“沒那麼嬌柔。”嵐音欣慰的笑着,從偏殿浴房到正殿沒多遠的距離。
“主子,可別那麼講,萬事都是要小心的。”落霜也從心底喜歡嵐音平淡的性子,毫無嬌寵之心。
嵐音無奈,只能任由着落霜反覆擦拭着長髮。
“前皇后是怎樣之人?”嵐音忽然想到皇上愛惜太子的那份慈父情懷,不禁問起。
“主子指得是?”落霜疑慮,宮中已薨了兩位皇后,一爲皇上的髮妻,赫舍里氏,一爲後加封的鈕鈷祿氏,都是當年四大輔臣之女,身份顯赫。
“太子的生母。”嵐音答道。
落霜想到前塵往事,那曾經的錯過,心中閃過疼痛,低着頭,略帶哀婉道,
“太皇太后當年爲牽制鰲拜一黨,放棄了與蒙古科爾沁部的聯姻,選擇了索大人家的嫡親長女,這位孝誠皇后比皇上長一歲,自幼便在府中管事,偌大的府邸被治理的有條不紊。
與皇上大婚後,當時皇上還未親政,但孝誠皇后卻宮闈式化、淑德彰聞,將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
她陪伴皇上度過了最艱難、最難熬、最驚心動魄的日子啊。”落霜嘆着氣,
“只可惜,孝誠皇后命薄,生下的第一個皇長子不足三歲便早殤了,孝誠皇后的身子便大不如前,生下太子後的當日便撒手人寰了,皇上當時將自己鎖在坤寧宮整整一夜啊,第二日便擬定了聖旨,立了東宮太子。”
嵐音聽着落霜連講三個最字,又想到卑微的自己,心中填滿了酸楚,如此女子,男子怎能不敬不愛呢?
皇上對孝誠皇后到底是怎樣的情懷?
孝誠皇后是個有故事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