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軒走近了一看,見練如霜正拎着一籃子的水果站在一旁,而正在按門鈴的正是劉馨的丈夫,賀秋。
他拖着有些微跛的腳,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倆身邊,故意仰望着落日的餘暉說到:“這天都快黑了,還好意思上門來,這人啊,可不能沒臉沒皮的。”
按完門鈴,放下手的賀秋聽他的言辭,知道他是在嗆自己,可他不想在自己兒子的生日這天跟人掐架,特別是跟這個總是跟自己作對的瘸子,他更是懶得理會他。
等到差不多兩分鐘左右,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了“蹬蹬蹬”的跑步聲,似乎是有人在小跑着。很快,門便被從裡打開了,劉毅那張年輕但略顯成熟的臉出現在三人面前。
“哎,你們都過來了?快進來吧,飯菜都準備上桌了。”說着,他又把門打開了一些,側開身子,讓他們進了院。
等他們都走了進來,他又把門關上,追到練如霜身後,拿過她手中的水果籃子,微微一笑:“如霜姐,來,我幫你提着。”
“那敢情倒好,我正閒它沉着勒,謝謝啊,小毅!”練如霜的手中一空,頓時輕鬆了許多,她高興地甩甩手臂,然後如同乳燕歸巢般快速朝客廳的大門裡奔去,很快就鑽進了屋子。
劉毅提着她的水果籃子,笑了笑。但是他用眼角的餘光瞄了聲旁正一前一後走着的兩個男人一眼,突然感覺有些心煩。
這兩個男人,一個明明是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男人,卻整天只知道圍着已婚的姐姐打轉;一個明明是正兒八經的姐姐的合法丈夫,卻整天不見蹤影。現在倒好,兩個人又撞上,待會兒還不知道姐姐要怎麼處理呢。
到底是男人,個兒又都在180左右,雖然練如霜是用跑的進了屋,但三個男人也在她進屋不到一分鐘之後也都出現在客廳裡。
劉毅放下手中的水果籃子,進到廚房幫忙端菜盛飯;敬軒則把自己手中的東西放到沙發的角落裡之後,也跟着進了廚房,不過他的目的可不是去幫忙;而賀秋卻站在客廳裡四處觀望,想要看看孩子在什麼地方,現在他唯一心心念唸的也只有自己的兒子,子俊。
他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兒子。只好又上了樓,心想他會不會在樓上的露天陽臺上。他很快就來到了樓頂的露天陽臺。果真,只見岳父劉忠誠正抱着兒子,教他認識各種漂亮的盆栽。
“爸!”賀秋走上前去,雙手貼緊在大腿兩側,叫了一聲,然後也不敢多看岳父那有些嚴肅的臉,低着頭拘謹地站在抱着孩子的劉忠誠面前。
劉忠誠輕哼一聲,算是回答。然後再冷眼打量着這個自己夫婦倆一直認爲是忠厚老實的女婿,見他低眉順眼的,只是時不時的偷瞄着自己懷裡的孩子。
他知道他是想要抱孩子,是該想了。從他們母子搬回家來都已經過了差不多兩三個月,他小子還就只出現了今天這一次,更別說今天還是孩子的週歲生日。
劉忠誠對女婿的所作所爲很是惱火,特別是他那個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吃了不少苦頭。自己跟妻子一直含在嘴裡的寶貝,嫁過去之後就變成了他媽的出氣筒。那也就算了,他賀秋現在還居然玩兒起了出軌,這就不能讓人忍受了。
他真想上去給他幾個耳光,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對自己的女兒。可轉念又想到,既然阿馨已經決定跟他離婚,那自己也沒那個必要跟他在這兒瞎折騰。你想抱孩子,那就抱唄。
手隨心動,想着就把孩子往賀秋懷裡送。而子俊這臭小子,到底還是知道賀秋就是他親爹。在他姥爺把他往父親懷裡送的時候,興奮得伸出他那雙圓乎乎的小胖手,直往父親身上抓去。
“你個沒良心的!”劉忠誠把孩子抱給賀秋的瞬間,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說孩子還是在說大人。
當他確定賀秋已抱穩孩子後,才鬆開了手。然後眼皮也不擡,無視賀秋那滿臉討好的神情,一甩手就離開了陽臺。
賀秋見岳父不理會自己,心裡十分低落。要放從前,這樣喜慶的日子,他鐵定會泡上一壺好茶,在邀自己下上兩局。可現在,哎……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兒子,不見一段時間,孩子又長大了不少。一雙黑葡萄似的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見他看向自己,頓時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嘴裡還發出類似於“爸……爸……”的叫喚。賀秋只當他是在叫自己,胸口立馬一熱,鼻子一酸,幾大滴熱淚打落在了孩子的身上,浸入到了他的衣服裡,消失不見。
“小寶貝,你想爸爸沒有?這麼多天沒見爸爸,是不是都快不記得爸爸了……”賀秋抱着孩子,坐到了那把大紅色的遮陽傘下的藤椅上,對着孩子絮絮叨叨地低語起來。
直到劉毅上來不耐煩地叫喚:“姐夫,媽讓我上來叫你下去吃飯。”
“哦,好!”賀秋有些不捨的抱着孩子,離開了這個能讓自己跟孩子甜蜜相處的陽臺,回到到處都是白眼,需要把孩子交還給他們的客廳。
劉毅傳話完,很快就轉身離開了。賀秋走得很慢,慢得他以爲這樣就可以多陪陪兒子。可不管他走得有多慢,還是到達了客廳。
客廳裡,大家都已經入座。只見那可恨的敬軒早就霸佔了劉馨身邊的位置,在那裡跟他身邊的練如霜天南地北地瞎聊着。而劉馨見他下來,趕忙起身從他懷裡搶過孩子,生怕他不會把孩子還給她似的。
岳父岳母全都冷眼看着他,只有大哥劉雲臉上還是掛着他一貫的笑容,招呼他到:“快過來坐下,就等你了。”
“我……還是不吃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賀秋知道自己在這個家已經不再受歡迎,所以猶豫着拒絕了大舅子的招呼。
“你還是坐下吃點吧,待會兒你不是還要去醫院照顧龔翠如的嗎?肚子餓着可不行。”抱着孩子的劉馨說道。
“是啊,怎麼,現在倒是連一頓飯也不想在我們家吃啦?叫你吃,你就吃吧,這指不定是你能吃上的我們家的最後一頓飯了。”一旁的劉毅也嘲諷着說道。
賀秋再看了岳父岳母一眼,發現二老還是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側耳傾聽者練如霜跟敬軒聊天。
再移動視線到被劉馨抱着的孩子身上,看見孩子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的心咯噔一下,把心一橫,拉開桌邊唯一的那條空椅,坐了下來。
大家見他坐了下來,便都很有默契地拿起碗筷,安靜地吃了起來。
賀秋很艱難地吃完了一碗飯,就起身告辭。劉忠誠夫婦還是連眼皮也不擡一下,還是隻有劉雲起身把他送出院子。
倆人站在院門口,劉雲對即將踏出門檻的賀秋說到:“你跟我妹妹的事,我們都很生氣。爸媽他們不想理會你,你應該能理解。我也很生氣,只是我知道,有些事既然發生了,我們再憤怒也沒有用。所以,我還能心平氣和的站在這兒跟你說話。
雖然你跟阿馨還沒有離婚,但現在這情形跟離婚了也沒什麼區別。我只希望到你們離婚的時候,你能尊重阿馨的意願,別跟她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我知道,孩子的撫養權我讓給她。”賀秋強忍着心中的不捨,跟大舅子許下了承諾。
劉雲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把手扶在門沿,做出即將關門的動作。賀秋也很識趣,非常利索地轉身離開了劉馨家。
劉雲看着賀秋蕭瑟離去的背影,無聲的嘆了口氣,一揮手就關上了院門。回到客廳,見家人都還在吃着飯,只不過氣氛跟剛纔賀秋在時,卻是天差地別。
母親在不停的給練如霜那丫頭夾着菜,父親還跟敬軒聊天,弟弟已經幫妹妹抱着孩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劉馨那丫頭,不住的往自己嘴裡塞菜。
這怎麼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人,而如霜跟敬軒兩個人,也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其實對於敬軒過來這件事,劉馨是尷尬的。這個敬軒,總是像加強版的狗皮膏藥,往自己身上貼。可問題是,她很不喜歡,他這種過分親呢的行爲,讓她感覺很不適應。
但是劉馨母親楊思琦現在卻很是欣賞這個曾經被自己嫌棄過的年輕人,他腿腳雖然不便,但他對女兒的一片心,這些年來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自己那麼果斷地阻斷他跟劉馨的戀情之後,在劉馨結婚生子之後,他仍然能這麼不離不棄地守着自己女兒。也許,她可以勸勸劉馨,試着接受敬軒。她也準備找個恰當的時間,把自己當年找過敬軒的事告訴女兒。
等一切結束,劉雲負責送走了練如霜。而半個小時後,劉馨也起身送準備離開的敬軒。
送到院門口,劉馨就轉身準備回屋。敬軒突然拉住她的手,懇求到:“陪我到大樹下坐坐。”
其實劉馨也想出去吹吹風,就順了他的心意。兩人穿過狹窄的巷子,再從公路旁轉了個彎,接着走了幾米,就來到那個四季常青的大樹下。
敬軒彎腰拾起一片飄落在地的金黃色樹葉,遞到劉馨手裡。劉馨結果樹葉,詫異地問到:“這棵樹也有這種葉子嗎?”
“當然,常青樹也是需要更新換代的呀!”敬軒被劉馨的問題逗笑了,咧着嘴回到。
“其實,我們人類不就跟這樹一樣,舊的去了,也要開始新的,你說對不對?”敬軒話鋒一轉,突然靠近劉馨,抓着她的雙手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