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富康來說,“外面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就是他對婚姻生活的追求。
但是,這一刻,他突然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外面再怎麼彩旗飄飄”,可家裡的紅旗若是倒了,那也算是得不償失的。
你說,若是有一個年輕優秀的男人對你說:“我對尊夫人很感興趣!”你會有什麼感覺?高興?亦或是害怕?
王富康很想拒絕,可又不敢得罪這債主,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讓自己提前還款。只好冒着頭頂被綠的危險,唯唯諾諾地應承下來,說改天請他到家中用餐。
敬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便不再逗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皺褶,同王富康辭別。
王富康見敬軒頭也不回的走了,這臭小子,瘸了一條腿,還這麼囂張,看老子以後怎麼收拾你。想着,便惡狠狠地往地上“呸!”的吐了一口。
兩個姑娘見着王富康生氣的樣子,心裡有點兒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伸手在他背上輕揉幾下,嬌媚婉約地說道:“哎,王總,您怎麼啦?這麼生氣,沒見着敬總對您怎麼着啊?”
聽到這話,王富康剛剛降下去的火氣,頓時有冒了上來,怒氣衝衝地說:“你們懂個屁,老子都快要被綠了,能不生氣嗎?”
“哎呀,您不是說對家裡那位已經沒有興趣了嗎?被綠了不更好,可以乘機開了她呀!”其中一個膽子稍大點的姑娘給他出着主意。
“哎,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那媳婦雖然牀上沒什麼本事,可她做生意倒是挺有一手。我家裡的生意現在大都由她打點,我可不敢開了她。”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倆也有吧。”王富康說完,拿出他那個鼓鼓的錢包,掏出一把百元鈔票,一人手裡塞了幾張。跺着小方步,挺着將軍肚走了。
留下兩個姑娘,欣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鈔票,動手數了數,每人足足十張呢,互看一眼,隨即高興地抱在一起,“耶,一個月的生活費有着落了!”
哎,可憐人家的孩子,爲了給家裡人減輕負擔,付出,總是太多。
夜,無盡的黑夜。
從KTV回到家,夜已深。他快速的洗漱完,就躺在牀上休息。
他點着一根香菸,菸頭上的火光在黑夜裡若隱若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煙霧在嘴裡悶了幾秒,又從鼻孔裡吐了出來。他那張精緻俊美的臉,被深黑的夜幕隱藏,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鈴……”
尖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的靜謐。伸手拿過手機,第一眼看了看時間——凌晨十二點半。
再一眼,閃爍着微弱光亮的屏幕上,正顯示着練如霜來電幾個字。
慵懶地靠在牀頭,接通電話。“喂,敬軒,能過來陪陪我嗎?打雷了,我害怕!”練如霜的語氣裡,夾雜着哭音。
“打雷?剛剛不是還滿天星光嗎?”敬軒從牀上翻身下地,拉開厚實的窗簾,探頭望去,剛好一道閃電劃過,緊跟着就是一個震天雷。
嚇得他扶着玻璃窗夾着香菸的手一抖,手中的菸頭掉落在了地上。他趕緊用正常的那隻腳,把還在燃燒着的菸頭踩滅,彎腰撿起來,隔空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伴隨着轟隆隆的雷聲,拿在左手中的手機裡傳來了“啊”的一聲尖叫,他連忙把手機聽筒貼近耳邊,對着手機大喊:“練如霜,練如霜。”
連着喊了兩聲,手機那頭還是沒有反應。再看看手機,屏幕上卻顯示着通話結束。
他皺着眉頭,從通話記錄中找到練如霜的名字,回撥。電話裡只聽見機械的女聲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心臟縮了縮。忙趁着檯燈昏黃的光線,他走到掛衣架旁,拿下衣褲穿上。手微微顫抖,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褲子的拉鍊拉上。
從臥室出來,越過客廳,來到玄關,坐在小凳子上,換了鞋襪。站起身,打開雜物間,四處尋找雨傘。
平時很多生活用品,都是楊磊幫忙置辦。出門用傘的機會不是很多,現在急着用,卻怎麼也找不到。
抹開左手衣袖,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了10分鐘。他咬了下牙,不管了,先出去再說。
一打開房門,一股由於下雨而而帶來的冷風撲面而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看着豆大的雨珠,脫下大衣遮在頭上,朝着院子角落的車子跑去。
拖着一條腿,跑起來速度快不起來。等到了車裡,身上已溼了大半,一個響亮的噴嚏從嘴裡噴了出來。
一個漂亮的右轉彎,車就倒了出來。大雨還是沒有減弱的趨勢,視線有些模糊,幸好這個時段的大街上,車輛不多。
練如霜平時都是自己住在市中心的套房裡,敬軒被她硬拽了幾次過去,對這段路程也算熟悉。
這一路上,震天雷又在頭頂炸了幾回,閃電把路都照亮了,瓢潑大雨打在車上上,啪啪作響。敬軒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口,握着方向盤的手心裡都是汗。
當車子終於停靠在練如霜她們小區的停車位上,敬軒的被都被汗水浸溼了。加上之前淋了雨,整個人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似的,渾身溼漉漉。
車一停好,他從車門上的凹槽裡拿出練如霜硬丟在那兒的房門鑰匙。還好有它,真是感謝她的無賴。
乘電梯來到八樓801,用手中的鑰匙打開房門。門一開,入眼的卻是一片漆黑。他進房,反手關上房門。
屋內太黑,看不清楚,他一邁步就撞到了靠近房門的沙發,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
“啊……”靠近客廳的一件屋子內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敬軒聽着像是練如霜的聲音,他連忙扯着嗓子叫到:“練如霜,是我,敬軒,你別怕,我過來看你!”
屋內的練如霜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大着膽子,從她藏身的衣櫃裡爬了出來。摸着房間的牆角,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敬軒打開手機的電筒,一臉慘白,披頭散髮的練如霜出現在眼前。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衣,露出一小節雪白的藕臂。腳上也沒穿鞋子,一雙小腳晶瑩剔透,十分可愛。
打住,敬軒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去注意她的腳趾頭可不可愛!
“敬軒……”練如霜哭着撲到他身上,摟着他的腰,小腦袋貼着他的胸口,眼淚鼻涕全往他衣服上擦去。
敬軒忍着因爲全身溼透而透出的冷意,任由她哭個痛快。
練如霜哭得有些累了,聲音也有些嘶啞。她揉了揉哭得有些酸澀的眼睛,放開摟在敬軒腰上的手,往後退了開來。
“咦,我的衣服怎麼潮了?”她本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拉才發現身前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潮溼了大片。
“阿嚏,啊嚏!”她對面的敬軒適時的打了兩個噴嚏出來。
她不再摟着自己,反而更冷了。“怎麼回事,屋裡怎麼這麼黑?你不開電嗎?”敬軒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開了,可是剛纔第一聲雷響之後,電就熄滅了。我有聽到‘嗒’的一聲,可是我害怕,一直躲在衣櫃裡,不敢出來察看。”
“那你的電話又是怎麼回事,才通話就關機了?”
“沒電了,剛纔本來想充電,可是雷聲一響,我什麼都做不了啦!”
兩人就這樣原地站着,一問一答。直到敬軒手機也提示電量不足,無法再支持電筒功能的運行。
敬軒才藉着手機微弱的亮光,找到門口鞋櫃上邊的總閘,把跳了的閘閥掰了上去。
只聽廚房裡的電磁爐傳來“滴”的一聲,客廳裡的燈也同時亮了起來。適應了黑暗,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兩人同時用手遮住眼睛,直到適應了這種亮度。
敬軒的頭已經有點兒沉重,身上越發的冷,他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整個人向後靠在沙發上,頭髮上雖不在滴水,但還很潮溼。
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弄乾它們,任由它們侵蝕着自己身體的溫度。
逐漸平靜下來的練如霜,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只聽他有氣無力地對自己說道:“給我杯熱水,暖暖身子,剛纔淋了雨,很冷!”
練如霜這才發現,敬軒從頭到腳,沒一處是乾的。她一下子站起身,把癱在沙發上不想動彈的敬軒拽了起來,往自己臥室裡帶。
嘴裡還語無倫次地說道:“你怎麼溼成這樣子,剛纔你怎麼不說,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從衣櫃裡翻出一套男式睡衣遞給他,催促着:“快,換上,我去廚房給你煮碗薑湯,驅驅寒。”
說完就朝廚房跑去,連自己腳上鞋子沒穿也沒發現。心裡只想着還好冰箱裡有生薑跟紅糖,剛好可以給他煮一杯生薑紅糖水喝。只是看他渾身都溼透了,不知道生薑紅糖水還起不起作用。
敬軒看着她光腳丫跑出去的背影,眼神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