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擺擺手,笑着拿過自己的柺杖,站了起來,顧夫人連忙就去扶顧老太太,攙扶着顧老太太就走到了沙發上坐下,透過書房的落地窗,看着顧家老宅子,庭院下的那一團一團來的鮮紅的牡丹花。
桌上的藥碗幽幽的冒着熱氣,老太太終究沒有去動,目光落下,在那鮮紅的牡丹花中,倒印着自己曾經年輕時候的模樣,那般英姿颯爽,又惹人討厭…
“我啊我,我當年的臭脾氣比起莫家那小丫頭的脾氣可不算是好到哪裡去,好不那裡去,軍中的人,見到我於蓮之都是紛紛躲的躲,避的避,因爲我那時候仗着自己父親的軍官還當真做過不少混賬事情,現在想來,你們顧家的當家人,我丈夫,就是我套用的公家關係,搶過來的呢,婚後不到五年,他因公殉職,我獨自一個人扛起諾大的顧家,不得不說,你們顧家的那些財狼虎豹真的挺多的…”
幽幽蒼老的聲音說起自己年輕的往事。
顧家在江城是大家,歷任上百年來的矗立的世家,都是軍中大官,多的是功勳和光環。
很多關於顧家裡面的彎彎繞繞,勾心鬥角,都是道不盡,說不完的,爲不受其他旁支的壓榨,她帶着自己的兒子,愣是在顧家忍了不知道多少的事情和屈辱,纔在顧家站穩了腳跟,手起刀落的那種氣勢下去,纔有瞭如今的江城顧家,纔有瞭如今掌握着所有顧家命脈的西山苑。
顧疏遠成爲少校的那會兒,背對後面多少次的暗害和陰謀詭計,她這個做奶奶的真的再也清楚不過了,那背上的槍傷,少不了,少不了。
顧夫人聽着老太太的話,心裡格外的不是滋味,那些道不盡,說不清的過往,帶着多少的傷痛和艱辛,她不知道,可也再清楚不過了。
“阿遠這孩子心性不壞,這些年因爲我的阻擾,因爲你做錯的事情,導致後來一系列的事情,造成了無法彌補和挽回的錯誤,還有傷害,莫家那老爺子,固執的很,莫莫一手被老爺子帶出來的,自然也是固執的不得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就給他們兩個人自己去想,去決定吧,我們啊,老了,老了…”
前幾天,顧瑞文回家的時候,告訴他們,莫莫還活着,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那個心情,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表達,纔算貼切了,可是他們也明白着,這總算是不幸中萬幸,是大幸。
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福榮。
是給他們顧家的幸運。
只是兩個人最後究竟會怎麼樣?
他們已經不能再做過多的評論和參與了。
他們做錯過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了。
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
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媽,你一定要好好的保住自己的身體,如果莫莫和阿遠之間,還有可能呢?你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聞言,顧老太太擺了擺手,混濁的雙眼裡面都是道不盡的滄桑,
她自己的身體,她最清楚不過了,就像她自己說的,左右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她什麼遺憾都沒有,唯一的就是未曾親手摸摸那個丫頭的手,這一生對所有的人都好好,唯獨對莫存希不好,那是她最大的遺憾。
“我走以後,顧家裡面的內部,旁支那些,早年的時候,阿遠自己都已經處理的很好,他現在不在江城,難免有些地方還顧及不到,你要讓瑞文多幫幫自己的哥哥,他顧及不到的地方,要幫他想到,還有,阿遠的身體沒有那麼強健了,你這個做母親的,要爲自己的兒子想一想,要是最後他沒有和莫莫在一起,你不要去逼他,不要讓他再找,不要有這種思想,再去給他徒增沒有意義的煩惱,就讓他好好過…還有辰辰,那小子…”
書房裡面,顧老太太拉着顧夫人說了很多很多,也在無形之中,將自己的後事和想要說的話,都趁着自己清醒的時候,一一都給說了出來,交待給了自己的兒媳婦。
顧夫人聽完,忍着那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緊緊的握着老太太的手,慎重的接過關於顧老太太所有的交待,
“媽,您放心,瑞文的媳婦,我會幫他好好看,凡凡不用操心,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會逼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也不會再去阻擾她了,阿遠,就放手讓他自己去想,去選擇,至於辰辰,莫家把他教的很好,媽,就不用擔心,顧家也不會讓辰辰沒有名分,沒有名字的,我會去徵求莫家的同意,徵求莫莫的同意的,媽,您放心,放心,一切還有我呢,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