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歸,一夜朦朧。
天色漸亮。
一夜未曾入眠的何止玉此刻對莫存希牽腸掛肚的他們,還有司南。
這個一輩子,就只會圍繞着莫存希旋轉生活的男人。
司家
“叩叩叩”。
司媽媽站在門口,手裡端着一碗熱乎乎,還冒着熱氣的排骨湯,站在司南的房間門口,輕輕的叩着司南的房間門,卻還是和往前一樣,久久都沒有得到迴應。
司媽媽紅着眼,將碗就着盤子輕輕的放在了司南的房門前,極力的忍住自己那哽咽的聲音,輕聲道
“阿南,媽媽給你煲了一些湯,媽媽給你放在房間門口了,你要記得喝,隔壁的阿姨,約媽媽出門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裡面,餓了,冰箱裡面都有,也可以叫家裡的阿姨給你弄,媽媽晚些就回來了。”
話落,司媽媽站在房間門口,站了好久,才聽到裡面,微弱的傳來一聲,
“好”
隔着門,看到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模樣,可是關聽聲音,就覺得他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她能怎麼辦呢
勸不住,也只能這樣爲行的兒子做着一點兒微弱的小事兒,守着他,不讓他做傻事。
可是這樣長久下去,不是辦法啊,真的不是辦法啊。
她始終都記得,那一天接到消息,匆匆的趕去醫院的時候,莫老爺子和莫存奕不在,唯剩自己的兒子,縮在手術室的門口,那樣的無助,看見她來了。
擡起那滿臉淚水的臉看着她,哭着喊着她,
“媽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她的兒子她最瞭解,整天看似嘻嘻哈哈的,她最明白了,司南不是這樣的人,他的嘻嘻哈哈只對莫存希一個人,沒臉沒皮的也只跟着莫存希一個人,掏心掏肺的好,也只對莫存希一個人。
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如此,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他還是這樣。
認死理,可是他的死理只是莫存希一個人。
認準了,怎麼可能會再放掉。
她想,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司南就像小時候一樣,毫無顧忌的抱着她,在手術室外面,哭的像個孩子,而在她的眼裡,司南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子這樣,真的是心揪着痛啊。
擦着眼淚,從樓下走下來,拿着電話,走到外面,司媽媽給莫存奕打了電話,哽咽的聲音喊着,
“小奕啊”
“司南,你怎麼這麼笨,人家打你,你不會還回去嗎走,誰搶的你東西,我帶你搶回來去,走。”
“司南,莫行風和李佩,又出差了,我可怎麼辦啊莫存奕只會哭,煩死人了,我把莫存奕送給你們家吧,好不好整天整天的就知道哭,你說煩不煩”
“司南啊,我好難受啊,隔壁班的那個小美女,她爸爸媽媽天天手拉着手的去接她放學,我都沒有人來接啊。”
“司南,我今天又被我爺爺給揍了,司南,快點帶着你的巧克力來看看我啊,司南。”
“司南,我餓了”
“司南,巧克力”
“司南,你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司南,司南,司南”
眼眸深情的落在手裡面的照片上,那裡的莫存希一頭長髮,滿臉燦爛的笑容,他站在一邊,拉着莫存希的手,兩人對着彼此相視的笑着。
兩個小人兒之間的感情,是不會騙人的。
那時候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
那時的歲月是天真無邪的。
那時的他們停留在莫存希的七歲。
一張一張的翻看着,諾大又厚厚的相冊裡面,都是莫存希的照片,都是。
都是莫存希和他的。
從一歲,五歲,七歲,進入少年特戰隊,十歲,十五歲,十六歲,十九歲,每一歲的照片他都有,分毫不差的都在裡面保存的好好的。
都是莫存希的成長。
輕輕翻過照片的背後,每一張照片的後面,從歪歪扭扭的字跡寫着,到有力的筆鋒。
每一張後面,都寫着,
“願莫莫歲歲平安。”
二十五年來,裡面的所贈予寫下來的,都是這一句話。
未曾變化過。
司南猶記得自己第一次決定要給莫存希做相冊的時候,想了無數的話,動人的,悲傷的,幸福的,祝願的。
然而無論那一句話,都表達不出來,自己想說的話。
冥思苦想了很久很久,至後來,想來想去,終究是隻選擇了這一句話。
莫存希愛鬧,容易受傷,她怕疼,要是不小心受個傷,她會哭好久。
不能阻止她鬧,那可怎麼辦
總不能把這世界上所有的鋒利的東西都磨平吧。
那隻能惟願他的莫莫,歲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