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沛呈沒想到的是,之前在他面前一副依順的沐然,卻是那麼倔強的一個人,以至於後來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控制。
原來她以前不過是在跟他演戲罷了,到後來大概是膩了,連戲都懶得演了。
正當嚴沛呈失神的時候,艾倫來了,他一邊看着手機,一邊搖頭嘖嘖道:“這喬沐然如今的日子倒是過得挺好,看來人家離開你是最好的選擇,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裡,很快都開始新生活了呢!早就跟你說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不要強求來着。”
見嚴沛呈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艾倫繼續說:“看這張照片拍得可真好,這麼激情的一幕讓我拍出唯美感來,這麼美的照片,你想不想看看?”
嚴沛呈擡瞼看着艾倫,問:“你有事嗎?沒事的話讓我安靜安靜,你好吵!”
艾倫笑說:“我來就是想給你看一張照片,你不想看那我走了。”#_#67356
艾倫轉身要走之前,還把手機屏幕在沛呈面前晃了晃。
嚴沛呈瞟了一眼,就立馬抓住艾倫的手腕,眼睛定格在艾倫的手機畫面上,眼神變得越來越鋒利,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哎呦,你輕點,你捏疼我了。”艾倫甩開被嚴沛呈握住的手說,“我可沒得罪你,爲何要對我下狠手!”
“照片,你是怎麼拍到的?”嚴沛呈冷冷地問。
“就是一個星期前,在酒吧,剛好被我撞上一幕求婚的戲碼,男女主角情難自禁,就吻上了,然後我覺得畫面太美,就拍下來了,可以拿來做手機屏幕。”
“求婚?”嚴沛呈眉頭緊蹙,“你怎麼現在才說?”
“我忘了,不過人家現在應該連證都領了,咱們就祝福他們吧!”
艾倫不是忘了,而是刻意爲之。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是不看好嚴沛呈和沐然的,看着兩個人相互折磨,他覺得沐然應該有另外一種生活。
不過後來,他又怕因爲自己的知情不報,釀造出更大的悲劇,所以他還是決定跟嚴沛呈彙報一下。
嚴沛呈面色如霜,聲音冰冷道:“我不是讓你派人盯着她嗎?爲什麼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我現在才知道?”
艾倫卻絲毫沒有被嚴沛呈的陰寒震懾住,淡然道:“我只是覺得如今這樣就很好,不必繼續執念,因爲她要的東西,你永遠都不能給她。”
“她要什麼?”嚴沛呈吼道,“你告訴我,她到底要什麼?”
“她想要平凡的生活,你能給她嗎?”艾倫一改嬉笑的態度,認真道,“你的出生背景註定你身邊的女人將永遠得不到平靜,甚至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嚴沛呈冷笑道:“平凡的生活?一個男人一生平凡,那他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男人就該征服一切,成爲俯瞰萬物的強者!”
“你有這樣的價值觀沒有錯,但那不是喬沐然的價值觀,那樣的你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負擔。對她來說,愛上一個人,那個人可能就是她的全部,但是你,身上有太多的東西,而她對你來說,也不是最重要的,你永遠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所以你們兩個並不合適。”#6.7356
嚴沛呈一陣沉思,說:“好了,我和她的事情,你以後就不用再操心了。”
艾倫聳聳肩,說:“你們的事情,我也操心不來,你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有需要到我的地方說一聲便是,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
沐然這天上班,拿了一些喜帖去公司,發給同事,讓她想不到的是,周潔和林若竟然對她表現出一派和善,還跟着一幫同事起鬨說,今晚要好好爲這件好事慶祝一下。
大概是她們一直認爲的情敵,如今終於要嫁人了,對她們沒有威脅了,因此而感到高興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當同事們表現出熱情的時候,沐然心裡是愉悅的,這說明自己和同事們的關係逐漸得到緩和了。所以當大家提出要去ktv慶祝的時候,沐然也就欣然接受了。
沐然回到辦公室,給小新打電話,說:“小新,今晚我的同事爲慶祝我嫁了個好男人,你去定一個大包廂吧,介紹你給我的同事認識。”
“沒問題,晚些時候發地址給你。”
小新的語氣倒是爽快了,但後來,下班的時候,小新卻打電話來說:“沐然,我臨時有事,要回a市一趟,不能陪你一起慶祝了,不過包廂我已經訂好了,地點已經發你手機,那個地方我很熟,是那邊的會員,所有消費記在我的賬上就可以了。”
沐然失落道:“哦,那好吧!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小新囑咐說:“你去之前,先去吃點東西,不要喝太多酒。”
沐然是最早到的,點了一些酒水和食物之後,見還沒有人到,便自己先點了一首歌唱起來。
沐然喜歡抒情的歌,她覺得這樣的歌可以治癒人心裡的傷,聽起來也會比較舒服。
唱這種歌的時候,她會很容易投入,輕易地帶入感情,所以她唱歌的時候,她自己不覺得,但別人聽了都感覺比較入心。
一首歌,沐然唱得有些忘我,竟沒注意到早就站在門口的任希凡,直到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她才從歌裡回過神來。
沐然擡頭,看向任希凡,說:“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剛纔太投入了,沒發現你。”
任希凡剛纔不由自主地被沐然的歌聲帶進自己另一個世界裡,竟聽得有些失神了,聽到沐然朝自己說話,這才邁開步子,緩緩走過來,在沐然一旁坐下。
“你的歌聲很動人,我甚至以爲你是專業的歌手。”任希凡毫不吝嗇誇讚的言辭。
“其實,我曾經在酒吧當過駐唱歌手。”沐然低聲道。
任希凡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後,說:“爲什麼?我剛纔聽你的歌聲,感覺你還是不快樂,難道你如今表現出的幸福,都是裝出來的嗎?”
沐然手裡拿着一包薯片,正在拆封,卻被任希凡如此直接的話說得一顫,包裝袋裡的薯片悉數抖落在地,她尷尬地將空袋子扔到垃圾桶裡。
半餉後,沐然佯裝平靜地說:“有時候唱歌,就是抒發感情的,每個人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都有不可觸碰的傷痛,剛剛只是剛好牽動到心裡的隱痛罷了。我唱歌的時候,容易投入,只是一時情難自禁罷了。”
任希凡凝視着沐然,點了點頭,說:“但願如此,忘掉過去吧,最重要的是未來要好好的。”
沐然呆愣地看着任希凡,她知道他話裡別有深意,同時他的話也將她已經平復很久的心攪起了波浪,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思索起他的話來。
包廂內突然變得很安靜,緊接着,同事們陸續都來了。
上班的時候,大家都中規中矩,但一旦到了這種地方,各自也就都釋放了天性,都在比誰比誰玩得更瘋。
其實,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生存,每個人都有壓力,都需要發泄。
然而,當很多人都暴露出不爲人知的一面的時候,沐然卻是最清醒的。她始終安靜地坐在一個角落,看着大家玩,偶爾流露出笑容。
這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卻是不好受的,因爲過於清醒只會將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傷痛放大。
作爲今晚的主角,沐然終究是無法躲過喝酒的,當大家紛紛來敬酒的時候,她都沒有拒絕。
她用心對待別人的好意,只是因爲,對她來說,來自別人所有的善意,都是彌足珍貴的。
但是來自別人的攻擊與惡意,她也不會躲避退讓,她以真誠的心面對這個世界,但並不意味着她會軟弱逃避,這就是她的生存法則。
當沐然幹掉一位同事的敬酒,坐回到位子上的時候,任希凡坐過來說:“這種場合,你的未婚夫卻沒有來,太不合適了吧!至少也該來爲你擋擋酒,一個女人喝太多酒可不太好。”
沐然搖搖頭,說:“我告訴你啊,其實我的酒量很驚人的,在場所有人應該沒有一個人能喝得過我。”
“那又怎樣?女人生來就該讓人疼的,你這樣什麼都要自己死撐,會很累的。”任希凡不以爲然地說。
沐然靠着沙發,說:“也許你說的對,只是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自己面對困難;習慣了自己承受傷痛;習慣了靠自己支撐下去。
當再有人來敬沐然酒的時候,任希凡奪過沐然的酒杯,一飲而盡,說:“沐然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酒,這杯,我替她喝了。”
對方一愣,但面對的是任希凡,人家也不敢說什麼。
沐然似乎在這個時候,纔想起自己的胃不好,任希凡並不知道沐然胃有問題,他只是隨口一說拿來搪塞別人而已,卻說進她心坎裡了。
似乎除了那個人,沒人知道她胃不好,似乎除了那個人,沒人關心過她的胃會不會出問題。
沐然神思有些恍惚地走在過道上,突然卻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拽進了一個包廂裡,包廂裡沒有開燈,一片漆黑,讓她不由得驚慌起來。^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