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見任希凡抱着昏迷的沐然,匆忙地跑出來,跟上去,按了電梯,說:“任總監,她怎麼了,要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嗎?”
電梯門打開,任希凡進了電梯,說:“不用。”
林若還想要說什麼,電梯門已經被合上。
沐然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怎麼會躺在牀上。閉上雙眼仔細一番思索後,纔想起,自己上一刻應該是在洗手間。
沐然稍微一挪動,就感覺臀上有些疼,根據她的經驗,她應該是暈倒在廁所了,所以倒下去的時候纔會把自己給摔疼了。
就在沐然皺眉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的時候,任希凡走進了病房,說:“你醒了?”#_#67356
沐然蹙眉,“是你送我來醫院的?我怎麼就暈倒了呢?”她自認爲自己身體很好,只是前幾天感覺沒有胃口而已。
不過這次醒來時是躺在柔軟的病牀,還有人送自己來醫院,心裡還是有些暖暖的。她記得幾年前自己暈倒,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
幾年前……那時候是因爲有了身孕才暈倒的,如今又是爲什麼?
“醫生說你有些貧血,所以暈倒了。”任希凡坐在牀邊,眉頭緊蹙,一雙眼睛裡佈滿複雜的神色。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應該沒什麼,我可以出院了吧?”
“恩。”任希凡點頭。
沐然掀開雪白的被子,正要下牀,任希凡卻說:“沐然,你,你有孕了,你知道嗎?”
沐然全身一頓,驚愕地看着任希凡,有些難以置信。她無力地坐回到病牀,“怎麼會這樣?”
任希凡看到沐滿臉的震驚,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一臉同情地看着她。
沐然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遮掩住自己臉上難以抑制的痛苦。但她這個樣子看在任希凡眼裡,卻感覺她顯得特別的無助與不安。
任希凡忍不住伸出手,將沐然摟到懷裡,拍着她的脊背。此刻的她,顯得如此脆弱,那個樣子,彷彿天塌下來了一般。
現在,沐然恨不得大哭一場,她不該大意的,可是老天爺就是喜歡和她開玩笑,以爲自己不會輕易懷上,結果她就那樣懷上了。
現在要讓她怎麼辦?怎麼辦?
沐然推開任希凡,很快便振作起來,眼睛裡重新開始聚光,“今天謝謝你。”
沐然下牀,一邊穿着鞋一邊說:“麻煩任總監今天幫我請一下假,我很累,想回家休息。”
任希凡眉頭一皺,問:“你打算怎麼辦?”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個意外,或者說是個災難,如今的結果並不是她願意的。#6.7356
沐然茫然地看着任希凡,“我不知道。”
沐然失魂落魄地走出醫院,任希凡默默地跟在身後,直到她快要走出醫院大門,他纔上去抓住她的手臂,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
沐然這纔回過神來,說:“好。”
當沐然報出住宅地址的時候,任希凡臉上出現片刻的驚訝,隨即心下了然,難怪她總是拒絕他送她回家,大概是不想讓他知道太多。
沐然已經不計較那麼多了,如今她和嚴沛呈的關係在公司已經不是秘密,她也不用再隱藏什麼了。
任希凡一直將沐然送到家樓下,沐然上樓前對任希凡說:“任總監,關於今天的事,你替我保密好嗎?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任希凡點了點頭說:“放心吧!”
沐然回到家,就回到臥室躺下了,只有躺着,她才覺得渾身不會那麼疲累,可是她卻沒有閉上眼睛睡覺,此刻的她,心裡百感交集,是無心入眠的。
她心裡無限懊悔,她一直都小心謹慎,偏偏那天有所懈怠,竟然就中了。
可是,這個孩子註定是悲劇,她清楚的知道,懷上嚴沛呈的孩子是怎樣的下場。
她曾經就告訴自己,凌韻一的昨天,就是自己的明天,早已註定是一樣的下場,她一直小心謹慎,就是爲了避免走凌韻一一樣的路。
沐然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搜索最近關於嚴沛呈的新聞,不是說程佳歆也懷了嗎?那他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他那麼討厭孩子,對程佳歆,他又是否能下得了手?
可是遺憾的是,除了一條記者捕風捉影的報道之外,沒有更多關於程佳歆有孕的消息。
沐然很快又爲自己剛纔的行爲感到可笑,也許是事發突然,自己亂了章法了,不然她爲何要在乎他對程佳歆有孕的事持什麼樣的態度。倘若自己早就已經決定,對這個男人放棄任何念想,那她還在意他的想法做什麼?最重要的是,她接下來要如何處理。
沐然在家裡想了一個晚上之後,她決定不再被動地被人決定命運。
第二天,沐然跟公司請了假,決定去醫院。
早上,她做了檢查,確定自己是真的懷上了。
她是有些不死心,明明幾年前醫生跟她說她很難再有身孕的,結果,醫生如今又告訴她,人的身體是會隨着時間而發生改變的。
沐然做完檢查出來,在醫院附近隨便吃了些東西之後,一個人漫步在大街上,可是兜兜轉,最後她還是轉回到了醫院。
沐然摸着自己的肚子,在醫院院子裡的長椅上,坐了一個小時,當決定拿掉孩子的那一刻,她的心竟感覺很痛,那痛,彷彿要比她接下來的手術還要痛上幾倍。
可是,縱然心生不捨,但是沐然卻不允許自己任性,最後,她還是決定去做人流。
做完一系列人流前的檢查,沐然失神地坐在醫院過道的椅子上,面前不斷地有人走過,但她卻沒有擡起頭來看一眼。可是,正因爲她一臉的失魂落魄,更容易引人注目。
一位穿白大褂的男醫生從沐然面前走過,沒走幾步,就回過頭看了她幾眼,然後皺了皺眉就離開了。
後來,沐然被醫生叫了進去,說:“你就是喬沐然嗎?你最近嚴重貧血,不適合做人流。雖然只是個小手術,但是這比你生一個孩子還要傷身體,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如果堅持要做的話,先調理好身體吧!”
沐然驚愕地看着醫生,想不到她忐忑不安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她竟然有些輕鬆的感覺。
她其實是很怕疼的,可是,這卻是她必須要面對的,這也不過是她心理上一時的放鬆而已,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當沐然離開醫院之後,之前打量過沐然的男醫生問給沐然做檢查的醫生,“剛纔那位病人是來做什麼?”
“做人流啊!”
“人流?”男醫生眉頭一挑,心裡有些瞭然。
……
沐然從醫院回來之後的幾天,都是照常上班,不過吃飯的時候卻沒什麼食慾,見到油膩的食物就感覺噁心,食堂的飯菜她是一點都吃不下去的。
聽了醫生的建議,她開始用心調理起身體來,買了幾本大補食譜,以及一大堆食材,每天下班回家就在廚房裡搗騰。
這天中午,公司的同事都去吃飯了,沐然拿出昨晚備好的食物去微波爐裡面熱,剛好碰上任希凡從外面回來,她見了沐然,就把手裡的一箱牛奶塞給沐然說:“我剛在樓下碰到朋友,她給我的,我不愛喝這個,你最近身體很差,給你吧!你放在辦公室,想喝的時候就喝。”
沐然抱着一箱牛奶,晃神的瞬間,任希凡已經回到辦公室了,她甚至還來不及說一聲謝。
下班後,外面下着毛毛細雨,沐然如常向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身後有車不停地按着喇叭,她自動讓到了一邊,卻始終沒有回過頭去看一眼。
最後那車開到沐然的前面停下,車窗裡伸出一個頭,說:“沐然,正下着雨呢!我送你回去吧,這回總該是順路了吧!”
沐然站在那裡,卻沒有要上車的打算,用手撫上額頭,說:“對啊,正下着雨呢!看我把自己搞得像悲劇女主角似的,我可以打的來着。”
任希凡一張臉冷下來,說:“你寧願打的也不搭我的順風車嗎?畢竟是一個公司的,你一定要和我這樣生分嗎?”他最近總是看到她失神,看來那件事對她的困擾很大。
沐然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任希凡說:“如果你是怕連累我,那你真是想多了。趕緊上車吧!”
沐然笑了笑,沒再做過多的扭捏。
上了車,任希凡劍眉微挑,說:“你很缺錢嗎?”
“啊?”沐然不解地扭頭看着任希凡。
“不然你怎麼每天都在坐公交,不就是爲了省錢嗎?”
沐然聽出了任希凡對嚴沛呈的反感,淡淡地說:“他並沒有少我錢花,對於錢,他倒是挺大方的。”
不過也就僅僅在錢這方面大方而已。
沐然只是想過屬於自己的生活而已,沒有嚴沛呈,沒有永遠也刷不完的無限卡,每天擠公交上下班,努力做好一份普通的工作。這纔是她該有的一切——沒有任何人在金錢上的支撐,也沒有人限制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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