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彬凝着臉色，目光深沉，帶着一絲精明。
仔細看，他一隻眼睛是雙眼皮，一隻眼睛是單眼皮，稍微眯起來的時候，這個人就顯得很奸詐。
喬落昨天晚上只聽到了有人敲門的聲音，至於死的那個人，她是真沒有聽到一點聲音，只看到了流下來的鮮血。
當時她的注意力全在女鬼身上，就算有什麼聲音她也沒有格外去注意。
吃完早飯後，喬落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窗戶。玻璃面上乾乾淨淨，就連瓷磚上面的血都處理的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周圍的病人和那些工作人員對死人這件事麻木不仁，他們知道死了人之後安安靜靜，誰也沒有提，好像死的不是人，是一隻隨隨便便就可以宰的家畜。
喬落身子向後仰了一點，好奇地問道：“你怎麼判斷死的是NPC？”
黃彬不答反問：“你是新人玩家嗎？”
喬落回道：“算是。”
上一個世界的經驗對這個世界一點用都沒有，說不好聽一點，上一把混混就過去了，這一把，讓她迷糊，玩的雲裡霧裡。
黃彬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好脾氣，耐心解釋道：“是這樣的，遊戲中玩家死亡，遊戲會通知玩家還剩下幾位，NPC死不會。死了人沒收到通知，說明死的都是NPC。”
喬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還可以這樣。
“你樓上那位聽說是受不了自己是精神病人自殺，叫做何麗。我旁邊那位叫做熊震，也是自殺，用牀單把自己勒死的。喬落，你見過其他玩家嗎？”
熊震的死很蹊蹺，何麗就不說了，她是割腕。這個自己勒自己，狗都不相信可以。
黃彬這些信息是在對她示好，想要換取他想得到的消息。
“見過一位，就是昨天和我說話的人。”
喬落如實回答，他能準確問到她的名字，他一定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關注過。
“叫什麼名字？”他問。
喬落不喜歡別人這麼急促地逼問，“祁遠。”
這也是其中一位玩家。
黃彬眉頭一皺，“他不是祁遠，真正的祁遠和我住在一層。”
喬落當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雖然陸裴易在現實世界很出名，但是遊戲爲了達到公平性，一定不會讓玩家得到太多信息。
“我不知道，我問他的時候，他是這麼跟我講的。”喬落眉毛一蹙，眼睛一眨，可憐的姿態顯現出來。
黃彬摸了摸下巴，“那我先走了。”
他這一趟白來了，玩家是新手，還沒有一點腦子，這種人肯定活不過三天。
喬落目送他走遠，這才把眼邊的眼淚擦拭掉。
等了許久不見陸裴易，想了想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
中午吃了飯，陳露過來找她聊天，不經意之間透露了一點信息。
“其實這精神病院關的不完全是精神病，還有殺人犯。昨天晚上不是死了兩個人嗎？其實這精神病院不是第一次死人了。
而且這裡還鬧鬼，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有人敲你的門，這間病房住了不少死人，很晦氣。”陳露說話浮誇，又不像是假的。
喬落不相信陳露的說辭，敲門這件事誰都可以，尤其是在聽到保安來之後聲音就消失了。
說明什麼？
鬼怕人，還是人怕人。
“還有殺人犯？”
“嗯，你樓上的就是其中一位。”陳露絞着手指，她看起來有些焦慮，一臉茫然地看着喬落。
她把大拇指放在嘴邊啃咬，對上喬落疑惑的目光，她笑着回答：“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陳露一走，喬落背靠在牆上。她剛剛見她啃咬指甲的時候很用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樣。
喬落看着這道沒有窗簾又關不上的窗戶，想了個法子，把自己的衣服翻出來，準備晚上睡覺的時候掛着。
今天晚上，她打算摸清楚保安巡視的軌跡，這樣她才能主動去找陸裴易。
晚上熄燈之後，熟悉的敲門聲響起，喬落沒有搭理。窗口她已經掛上了自己的病服，窗外的月色透過來幾許。
喬落等到巡視的保安走過，她光腳下牀，冰涼的地板，寒意從她的腳底慢慢往上爬。
她白天的時候注意過，走廊上有三個攝像頭，其中兩個沒有亮，只有走廊盡頭的攝像頭在工作。
她打開一條縫，走廊上泛着熒綠的燈光，讓不那麼恐怖的場景變得十分詭譎。
喬落再打開一點，伸出頭往外面一看，昨天晚上看到的女鬼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一緊張，縮回房間，狠狠拉上門。
“嗷……”女鬼發出一聲痛呼，喬落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溫度跟她差不多。
喬落把女鬼一把拽進自己的房間，捂住她的嘴，熱氣噴灑在她的手背上。
“爲什麼要裝鬼嚇我？”
女鬼拍開她的手，喘了兩下氣，“我喜歡。”
這任性的回答，喬落揪着女鬼的頭髮，惡狠狠地說道：“既然你送上門來，我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你吧？”
女鬼不以爲意，“你最好別放過我，不然……”
她說着說着就沒了聲音，窗外的月光乍現，喬落對上她驚恐的樣子，轉頭過來。
一隻男鬼懸在窗外，一隻手提着脖子上的牀單，一隻手無力地垂下。他的下半身藏匿在一團黑霧之中，兩隻眼睛沒有眼白，皮膚很白，帶着一點青黑色。
他的舌頭很長，落在窗戶上留下黏膩的黑色液體，正順着光滑的面往下淌。
這個場面，喬落昨天吃的飯都要吐了。
這應該是熊震。
女鬼剛從喉嚨裡發出一點聲音，喬落再一次捂住她的嘴，“別把保安吸引過來。”
她壓低聲音在女鬼耳邊說道。
如果說昨天晚上看到的女鬼是假扮的，現在看到的吊死鬼一定不可能是假的。
就算是特效都不可能做到這樣。
兩人保持着不動，喬落用自己的身體擋着女鬼的視線，兩人都沒有去看吊死鬼。
都說撞見了不乾淨的東西要裝作沒有看到，這樣他再NB也沒辦法施展。
夜，寂靜無聲。
喬落的呼吸聲放得很輕，女鬼在她的陰影下，漸漸放鬆。
等了不知道多久，喬落回過頭，那隻吊死鬼已經消失不見。
喬落鬆了口氣，把女鬼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