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方佳從顧子淵那裡出來,雖然衣衫還有些凌亂,但是不至於被路人窺視,所以她順利的打車回到了家中。
剛剛打開屋子的門的時候,就看見許佳銘眼角泛紅的坐在沙發上,聽到門口有動靜,看到她進來的時候猛然的站了起來,喊了一聲“姐”。
許方佳因爲昨晚的事情有些心虛,反手關上屋門,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佳銘,你怎麼了。”
“姐。”許佳銘上下打量了一番許方佳,將其扶到沙發上坐着,自己也同樣的坐到了她的身邊。許方佳心中有些忐忑,弟弟雖然有些大條,但是當他這麼嚴肅的時候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了。
還好,許佳銘沒有一上來就問一些犀利的問題,只是淡淡的給許方佳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許方佳的手中,“姐,我昨天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兒了。”
“我……”許方佳喝一口水差一點被嗆到,趕緊將手中的杯子放了下來,掩飾性的笑了笑:“沒什麼,你別擔心,我昨天只是和去朋友那裡住了一晚上,她昨天晚上有些事情,所以我去開導開導了她。”
許佳銘一聽着許方佳這樣說話,瞬間就知道她是在說謊,別人不知道,他這個作爲弟弟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大學時期姐姐一直都在半工半讀的忙着掙學費,哪兒有什麼時間去結交什麼朋友。就算是她大學裡有朋友,那人家也是畢了業就出國的,難不成昨天姐姐去了國外一趟?
許佳銘的眼神中泛着絲絲的怒氣,滿心裡都是自己姐姐沒有說實話的不開心,但是爲了一會兒的問話,他強行的將心中的怒氣壓了下去。
許方佳是在撒謊,她說完話之後也不敢看自己的弟弟,便將眼神轉向了一邊。赫然,她看見茶几上放着的報紙,上面頭版頭條就是“顧家少爺顧子淵和林家千金林曼兒將於下週訂婚,喜結連理,郎才女貌。”
許方佳的身子猛然的一僵,深吸了兩口氣。她在外面早就看到了這樣的報紙,那時候還不感覺有什麼,但是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再看到這種報道的時候她感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許方佳的反應怎麼可能逃得過許佳銘的眼睛,他將報紙拿了起來,指着報紙中英俊的顧子淵朝着許方佳問道:“姐,我在你的身邊見過這個男人,他是誰?”
面對弟弟的提問,許方佳原本就僵了的身體現在更加的僵硬了,她咬着脣瓣,眼眶瞬間通紅了起來。但是許方佳低着頭,沒有讓許佳銘看見自己通紅的眼眶,和搖搖欲墜的眼淚。
許佳銘是她的弟弟,她理應將這片天空幫他撐起來,不讓他爲了過多的事情煩惱。她即使是出賣自己來賺的給母親治病的錢,也從來沒有給過許佳銘說,因爲她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爲了錢的事情煩惱。所以現在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合約她也就當做是解除了,母親也離他們而去了,她就更加不能夠讓弟弟爲了這些事情而煩惱了。
許方佳強行的將自己的眼淚隱了下去,揉着眼睛,掩飾着自己泛紅的眼眶,裝作一副很困的樣子,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哦,你說他啊,他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朋友罷了。你見過他應該是在母親那裡吧,前段時間母親沒有去世的時候,他有幫助我照顧母親。他和我只是普通的朋友,幫助我也只是看着我一個女孩子可憐罷了。”
許方佳將話題說的異常歡快,就好像是顧子淵真只不過是她的一個普通朋友。許佳銘臉上還是泛着不信任的表情,但是許方佳感覺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打着哈欠讓眼淚從眼眶中掉了下來,擦擦眼淚,慵懶的窩在沙發上:“佳銘,還有事嗎,我昨天陪朋友聊天聊的實在是太晚了,所以有些困,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了的話,我想要去睡覺了。”
說着她又打了一個哈欠,好像是真的很困的樣子,臉頰上淚珠滾滾,看樣子都是因爲哈欠而掉落的淚,但只有許方佳自己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用哈欠來掩飾自己無法停止的淚水而已。
許佳銘對自己姐姐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他看着自己姐姐強忍的樣子,不忍心揭穿她,但是又不得不揭穿她。他已經是大人了,他已經成年了,爲什麼姐姐不能夠將真相告訴他呢,他能夠幫着她一起分擔啊,爲什麼姐姐就要這麼護着自己,將所有的事情她都一個人承擔呢?爲什麼……
“那姐姐爲什麼哭了。”
“哭?我沒有啊。”許方佳下意識的反駁着,但是指尖在臉上觸碰到的都是溼潤,看着指尖上的淚珠,她狀似是輕鬆的笑了笑:“哦,這是剛剛打哈欠的淚水啦。”
許佳銘看着許方佳到了現在還在嘴硬,心中既傷心又不忍,最後無可奈何只能夠將他今天早上看到的報紙拿了出來,放在了許方佳的面前,報紙的頭條上面白紙黑字的全部印在了許方佳的眼眶中。許方佳的瞳孔猛然的收縮,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物,她看了一眼報紙,猛然的將視線轉向了許佳銘,果真在他的眸子中她發現他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你都知道了?”許方佳彷彿是被抽走了空氣的娃娃一般的癱軟在了沙發上,雙肩無助的顫抖着,渾身不住的顫抖着。
“姐……”許佳銘男兒淚一下子從眼眶中掉了出來,他不忍的上前一把抱住許方佳,想要安慰她,但是卻被她猛然的推開了。
許方佳眼神突然驚恐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猛然的將報紙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報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了:“原許家千金許方佳被驅離許家,因窮困潦倒而賣身顧家少爺。”這麼勁爆的標題再配上文中飄飄灑灑的全部都是對許方佳的諷刺和鄙夷之意,讓許方佳瞬間就明白了些什麼。
再看看這份報紙生產的日期,她突然知道母親的死因到底是什麼了。
母親並不是自然死亡的,絕對不是……
而是……而是……而是看過了這份報紙之後因刺激而發病的。是她……是關於她的新聞將母親活生生的給害死了。
全部都是她的錯,許方佳“嗚”的一聲哭了起來,整個人因爲接收不了這麼巨大的事實,身子顫抖的倒在了許佳銘的懷中,聲淚俱下:“佳銘,你知不知道,是我對不起媽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許佳銘一開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看着姐姐哭的傷心,聽着姐姐口中的自言自語,再加上面前這份報紙,本就不笨的他立刻就明白姐姐口中所說的她的錯是什麼了?瞬間,許佳銘就覺得自己的心如同被刀割了一般,他的姐姐啊,將所有的事情都揹負到她一個人的身上,就算是打掉牙往肚子裡咽都誰都沒有抱怨,爲了母親而賣了自己,到頭來還在自責因爲自己的醜聞而將母親氣死。
姐姐已經揹負了太多太多了,家庭的重擔全部壓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許佳銘不可能去怪罪許方佳,因爲他知道她已經用盡了自己的生命去愛母親,去支撐這個家。而害死母親的兇手絕對另有其人,他一定會將這個人給揪出來的,到時候他會讓這個人血債血償,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
許佳銘的眸子泛着血紅,恨意不斷的在他的心中蔓延着,原本清冷的表情也變得陰狠了起來,但許方佳的哭聲一下子將他從仇恨中拉回了現實,看着懷中的姐姐,他心中如同時被刀割一般。
許佳銘抱着許方佳一直在安慰着,心中又心疼又痛苦,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當初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姐姐一個人是如何過來的,又要賣身給一個惡魔,又要擔負着母親的醫藥費,這樣的重擔就算是一個男人都有可能撐不過來,而姐姐自己是一介弱女子。
“佳銘,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話,媽媽也不會……”
聽着許方佳口中還在怪罪着自己,許佳銘將許方佳的肩膀抱得更加的緊了,淚水漸漸的沒在了他的衣衫之上,“姐,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怪你,你是爲了媽媽的病纔會賣身給那個滾蛋的,要不是你,媽媽可能在最後的光陰中也看不到這世界的美好,是你讓媽媽停留在世間的時光更多了,你並沒有任何的錯誤。”
許佳銘安慰着,將自己想要說的心裡話索性一口氣全部都說出來:“姐,你知道嗎,你有時候讓我感覺我自己好沒有用,我明明是一個男人,我明明纔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可是你什麼事情都幫我做了,什麼都幫我着想。就算是媽媽的手術費你都從來沒有給我說過,你不惜賣身給那個混蛋,也不肯告訴我一聲,你知道我有多麼的難過我自己的沒有用嗎。”
“佳銘……”
許方佳擡起眸,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眶中的淚水一直都斷不了。許佳銘抹去許方佳眼眶中的淚水,輕輕的笑了起來:“姐,既然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就不要想了好不好,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剩下的日子裡,我就照顧你,我當這個家的頂樑柱,我當你的靠山,我再也不會讓你想現在一樣無處可依。我們姐弟兩個人忘卻從前,從新開始,等到你將這段事情忘記的差不多了,我便幫你找一個值得的好男人,讓你一輩子都幸福。姐,好不好……”
許方佳的眼眶中還是有淚水的,但臉上卻笑了,在許佳銘期望的眼神中微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