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是一名心理醫生,這是……程詞的意思嗎?葉染心中泛起了別樣的感覺。
孫老先生和藹的看着葉染,接着說道,“葉小姐,可否陪孫某走一走?”
“孫老先生您請!”小馬極其有眼力見的扶起葉染,這也是葉染要做出的動作。然後立在原地,沒有跟上去。
孫老先生帶領着葉染,信步走過一個又一個迴廊,此時是炎熱的八月,又恰逢日頭毒辣的晌午。
但也許是因爲坐落於深山之中,別墅修建得合理,走在垂柳廕庇的荷塘旁的鵝卵石小徑上,涼風習習,令人心曠神怡,愜意非常。
葉染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學校時無憂無慮的時光。
“走了那麼久,我想你也累了,趕巧我愛人準備好了拿手的點心,葉小姐可嘗一嘗。”孫老先生帶着葉染,走進了湖中心的涼亭裡,吩咐傭人去取點心。
“我人老了,身子骨也不硬朗了,和愛人一起住在這安靜的地方,沒事養養花草,做做木雕,賞賞山水,也算是一些愛好,倒也落得個自在。”孫老先生讓葉染坐在石凳上,然後拿起石桌上的魚食開始靠在雕花木欄旁開始投食。
“老先生這樣的閒情逸致,也是很多人羨慕不來的。”葉染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發出感慨。
而這邊魚兒看見了孫老先生,全部優雅的擺動着身子,從荷葉下冒出影兒來,到他腳底的水域,期待着他投食。
孫老先生沒有急着丟下去,只是逗弄了好一晌,才慢悠悠的抓起魚食,鋪撒過去。
重複了四次這樣的動作後,他停手了,魚兒也乖巧的遊走,像是受到信號一般,不再逗留。
葉染驚奇不已,以前寫生遇到的那些魚兒,都是爭先恐後的擠在橋底下,等着遊客們投食,沒有一刻離開那個地方。
沒想到這裡的魚兒居然這麼奇特。
像是感受到了葉染疑惑,孫老先生笑道,“我這塘魚,都知道把握尺度,不貪利,知取捨。”
他放下魚食,接過傭人遞上來的水盆洗了手,再用毛巾擦乾,坐在了葉染對面的石凳前。
“來,嚐嚐這點心如何。”孫老先生伸手做了個“清”的姿勢。
葉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禮貌的拿起來,近來她都沒有好好進食,內心抗拒着食物,看着都想吐。
要是老先生一片好意,自己卻讓他難堪,那就不好了。但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下。
葉染張嘴,清清抿了一口。奇怪的是她感受到了糕點的清香軟口,沒有絲毫的作嘔感。
“老先生……這……”葉染紅了眼眶,沒想到自己居然有痊癒的跡象。
日夜被悲痛折磨的她,根本沒有力氣和程詞同歸於盡,如今的她,開始燃起了希望。
“喜歡就多吃點。”孫老先生慈愛的鼓勵道。
葉染吃了三塊點心後,孫老先生又東拉西扯的閒談起來。
最終見葉染放鬆了下來,他看向葉染,問道,“想必葉小姐已經明白此行的目的了吧?”
“您是爲了我的病才見我的吧,”葉染內心已經有了答案,這位老先生肯定是一名老資歷的心理醫生。
“治病談不上,只是聽說了你的遭遇,有些好奇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得了心理疾病。”孫老先生繼續說道,“看來像程先生這樣的商業精英,做他的賢內助並不像外界想象的那麼風光吧?”
“哪有什麼風光!委屈求全已然是最好的結果。”只要家裡人好好的,自己就算被折磨死又有什麼關係呢?葉染苦笑着說。
“恐怕葉小姐並沒有看開吧!這委屈早已化成了內心的鬱結,久而久之再難以忍受。”孫老先生一語道破她的處境。
“忍受不了又如何?這樣的鬱結是化解不了了。”葉染別過頭看向湖面,蜻蜓點水,錦鯉輕遊,垂柳清拂,水面泛起的陣陣漣漪。
也許是孫老先生的專業性的引導,葉染突然有了說出自己所有遭遇的衝動。
那麼多年了,自己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小宇很小,程詞的爺爺走得太匆忙。
她沒有過傾述自己遭遇的對象,所以葉染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壓抑在心底。
慢慢的她變得越來越壓抑,特別是在醫院那段時間,醫生只關心她的身體健康,只會給她打各種針,輸各種營養液,她變得越來越消極,越來越抑鬱。
她張了張嘴,把結婚三年以來受的折磨大致說了一遍,關於以往那件事,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因爲程詞以爲我害死了他最愛的人。”
洞察了前因後果,孫老先生眉頭緊皺着。
他覺得把一個正常人逼到這步田地,該來看心理醫生的,應該是程詞纔對。
“如此說來,我也瞭解了。”只是葉染的病情還得需要找到程詞才能解決。
“我到底還應不應該繼續苟活?”葉染露出絕望的神色。
“放寬心,積極治療,你本不該落到這步田地,若你問心無愧,那苟活的是別人,不是你。順其自然,我會幫助你的。”孫老先生堅定地說道。
從孫老先生的住所回來,葉染的情緒確實略見好轉,卻並沒有明顯的突破。
之後的一段時間,程詞又叫小馬帶她去了幾次,每一次葉染回來之後情緒都會好上兩三天,卻持續不下來。
一天孫老先生的助理打電話給程詞,說是讓他過去一趟。
程詞皺了皺眉頭,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不太好的消息。
果然,孫老先生並沒有和程詞閒談,開門見山的說:“葉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
“這是什麼意思?”儘管心裡洶涌澎湃,程詞表面上還是保持着不動聲色,淡淡的問道。
“經過這幾次的談話,我瞭解到一件事情。這對於你來說也許是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對也小姐的病情來說,卻是不得不解決的障礙。”孫老先生稍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程先生你在不知不覺喜歡上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