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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滴淚』029 當愛淪成死亡時

『第四滴淚』029 當愛淪成死亡時

陪水若煙在肖勇旭家看過《電鋸驚魂》,我知道水懌心是在生搬硬套地模仿電影里約翰的作案手法。

按照眼前這些鋸條的密集程度和鋒利程度,穿過去,怕是要像電影第一部裡那個試圖爬出鐵絲網的胖子一樣,卡在裡面,失血慘死。

我急得困在網裡直拍大腿:“我就知道,不找警察肯定不行!”

“還是報警救人吧!”

唐蕊和我想的一樣,拉起簡亦凡的手往外走。

誰料才一轉身,大門就“咣噹”一聲關上了。

冰冷的金屬門板,緊貼着唐蕊的鼻尖。

“不要試圖逃跑,也不要認爲耗過了時間就能活下來。這些薔薇花的機關很快就會啓動,只有在五分鐘內,拉動掛着鑰匙的開關,你們纔有救。是犧牲一個人的雙腿,還是集體被絞成肉醬,做個選擇吧。”

水懌心的聲音再次傳出:“現在……遊戲開始。”

當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失在空氣裡,“花叢”彼岸計時器上的紅字,“滴”的一聲跳到了4:59。

隨着飛速遞減的數字,那些纏繞的鋸條,正在緩緩旋轉着向簡亦凡那邊靠攏,像一條條扭動的食人荊棘。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簡亦凡的傷還沒好,如若此番冒險,縱使不丟了性命,也定會落下終身殘疾。

“你們在這等我。”

突然,肖勇旭舉高雙手,背過身子衝進花叢。

“不行!”

簡亦凡伸手想拉住肖勇旭,可指尖剛觸到緩慢旋轉的鋸齒,指甲就劈裂開來,濺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花。

肖勇旭忍痛對簡亦凡笑了笑:“手受傷的人,拿不到鑰匙。你應該知道,時間越少,這些鋸條的旋轉和靠攏的速度就會越快。放心,我越早行動傷得越輕。”

眼看鋸齒把肖勇旭的風衣和褲子粉碎,割破他的皮膚,啃噬着她的雙腿,蠶食着他的腰肢,鮮血噴濺流淌,我的心陡然沉到冰點。

“媽的!要死一起死!”

簡亦凡忍無可忍地帶着哭腔想衝過去,卻被唐蕊從背後死死抱住。

肖勇旭繼續往“花叢”深處步進,才十幾秒的功夫,小腿已經露出了模糊的血肉。

他咬着牙對簡亦凡說:“我是爲了……煙兒。後面的情況……一定更復雜,我怕、怕……我自己搞不定,如果……我拿到鑰匙,你一定、一定要……替我救出煙兒……”

“如果你死了呢?”簡亦凡奮力掙開唐蕊,還想往前走,

“我……不會死!”肖勇旭情急揚手,動作太大,腰間的皮膚被劃出幾道極深的大口子,“你別再做……無畏的犧牲,答應我……替我救煙兒。”

簡亦凡看到肖勇旭越掙扎傷得越重,只得放棄衝進去救他的想法。

或許和我一樣,他也覺得肖勇旭說得對。

而且,肖勇旭還算聰明,沒有正面硬闖,也沒有打着滾過去,而是背對“花叢”倒退着前進。

可能肖勇旭這麼做只是不想毀容,因爲“花叢”的高度只到腰部,傷不到臟器,總共才三排,咬牙忍住,說不定有希望傳過去。

隔着一面監控牆,我不斷安撫着自己。

但道理再明白,也只是道理。

跟看恐怖幾乎沒什麼區別,肖勇旭身上的一道道傷口,彷彿都割在我身上。雖然他沒哭沒叫,我卻偏偏感同身受。

我備受煎熬地數着計時器上的紅色數字,從四分多鐘一分多鐘,最後變成五十多秒。

越靠近終點,鋸條的數量越密集,鋸齒不斷飛旋着,刺進肖勇旭的身體,深可見骨。

肖勇旭咬破了嘴脣,每走一步,我都好像能替他感受到錐心刺骨的劇痛。

黑薔薇的花瓣,早被肖勇旭的血染紅了,我不在現場,似乎都能聞到幽香中夾雜着血腥的詭異氣味。

有些黑薔薇纏得不夠牢靠,被震落在鋼鐵荊棘中,頃刻間粉身碎骨。

肖勇旭大概計算好了時間,虛弱地朝簡亦凡擺擺手,猛地轉過身,任由鋸齒在體內撕扯出鑽心的尖銳疼痛。

我猜,此刻他一定視線迷濛,計時器下方近在咫尺的鑰匙,在他眼中,無疑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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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傷痕累累呼吸微弱的模樣,我特別替他着急,特別擔心汩汩而涌的鮮血會抽空他的力量。

只剩三十秒了!

萬一他失敗,先前的努力就白費了,大家都會死。

他伸出顫巍巍的手,一點一點地夠着,卻始終和鑰匙維持着零點幾毫米的距離。

轉速越來越快的鋸條穿過他的身體,也在把他朝後拉扯。

我知道,那把鑰匙,就是他和水若煙之間的鑰匙。

我很清楚,他會願意替簡亦凡拿鑰匙,是想要簡亦凡替他救出水若煙。

所有人在愛裡都是傻逼,傻到不怕死。

對肖勇旭來說,如果不能跟水若煙在一起,苟延殘喘,毫無意義,倒不如爲她死。

至少,還能被她記得。

至少,還算曾經愛過。

滾燙的熱淚劃過肖勇旭的臉頰,他顫着脣瓣無聲喃語:“馬上……馬上就能救你了……再等等……等等……”

他顯然知道,自己嗚咽的聲音,水若煙根本聽不到,但他似乎不願再被那些該死的鋸條牽制住。

幾乎使出了全部力氣,他奮力掙開那些鋸條。

我甚至能清晰聽到肌腱斷裂的聲音。

趁着最後清醒的意志和殘存的體力,肖勇旭終於抓住那把鑰匙,計時器也終於響起了“嗶”的一聲長鳴。

計時器歸零的瞬間,肖勇旭軟趴趴地載倒下去,鑰匙掉在地上。

鋸條停止轉動,地面從一條縫隙,展開成一個凹陷的洞,整個“花叢”,連同肖勇旭的身體,一起被收進洞中,再恢復先前一馬平川的模樣,如果不是殘留的花瓣、血跡和鑰匙,誰也不會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老肖!老肖!”

簡亦凡甩開一直手腳並用困着他的唐蕊,一瘸一拐地衝上去,猛拍着關閉的地面,費力地試圖用手重新扒開一條縫。

“你再磨蹭下去,恐怕肖勇旭真會死呢。”音響裡水懌心的聲音再次響起。

簡亦凡抹了抹眼睛,撿起鑰匙,憤憤望向攝像頭,唾沫橫飛地怒吼:“如果老肖死了,老子就要你陪葬!”

水懌心沒再說話。

簡亦凡於是趔趄起身,跛着腳走到第二扇門前,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扭動,大門豁然開啓,一張掛滿照片的房間,展現眼前。

唐蕊才隨着簡亦凡走進去,身後的門便“哐”地一聲再次緊閉。

我屏住呼吸,透過監控畫面,陪簡亦凡巡視觀察那些照片,發現所有照片裡的主角,都是小時候的水家三兄妹,他們盪鞦韆,在雪中嬉鬧,一起騎單車,手牽着手追逐在遊樂場……

“簡亦凡,很慶幸,也很遺憾,是你走到了這。不過……雖然肖勇旭出局了,但依然有人陪你繼續第二輪遊戲。”

角落的音響裡,水懌心的聲音詭魅般迴盪着。

話音未落,緊貼牆壁的黑色幕布頃刻落下,一座裝滿玻璃碴子豎立着的透明棺木,暴露出來。

棺木裡的女人頭上罩着一個白色的棉布口袋,只留了口鼻的呼吸孔,看不清臉。身上只穿着白色圍胸和四角短褲,其餘地方一點遮蓋都沒有,除了光裸的脖子上,掛着一把嶄新的鑰匙。

我不由心頭一跳……難道里面是水若煙?

水懌心居然對自己深愛的女人都下死手!

“康康就在水晶音樂盒後面那扇門裡,打開那扇門的鑰匙在音樂盒娃娃身上。想拿到鑰匙很簡單,先找出打開音樂盒的硬幣,再救出音樂盒娃娃就可以。”

水懌心充滿神秘感地講述着遊戲規則:“當然,你也可以試着砸破棺材,但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

估計知道跟水懌心爭辯沒用,簡亦凡直截了當地問:“時間呢?”

水懌心沒有迴應簡亦凡,空蕩的房間,只有簡亦凡提問的迴音。

遊戲當然不會沒有時間限制,應該跟電影一樣,在觸發計時開始前,可以先想辦法找到硬幣。

但我不知道簡亦凡看沒看過電影,在網裡急得不行,又撕又扯又用牙咬,拼命試圖破網而出。

像條瀕死的魚一樣在網裡掙扎扭動了很久,我突然聽到監控畫面裡簡亦凡冒出了一句:“往事只能回味?”

循聲望過去,簡亦凡已經在照片牆前面,經過一番簡單的排列組合,拼出了這句話。

“這他媽不是歌名麼?”

簡亦凡可笑地動了動脣,越過毫無存在感的唐蕊,繼續尋找其它線索。

可整個空蕩的房間,只有照片。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簡亦凡忽然“靠”了一聲,接着在音樂盒和牆壁中間,發現了一把精美的小鐵錘。

鐵錘的木柄上,刻着一行小字:請不要用我去砸棺材。

看過電影纔會懂,這行字,絕對是最認真的警告,一旦簡亦凡試圖砸開音樂盒,說不準會觸動機關。

我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錯眼珠地盯緊大屏幕。

幸好……簡亦凡只是掂了鐵錘幾下便索然無味地撇開。

他正雙脣裹緊,眉心深蹙,若有所思地來回踱步。

音響忽然發出滋滋啦啦的刺耳雜音,水懌心又說話了。

“真慢阿,我這麼有耐心的人都替你着急,不等了。”

“這個遊戲的名字我還沒想好,不如……庸俗點,就叫殺人音樂盒?”

“你小時候玩過那種會下雪的玻璃音樂盒麼?這座水晶棺,就是我的音樂盒,裡面那些玻璃碎片,都是飛舞的雪花。你有一首歌的時間。音樂結束前,如果你能找到硬幣,音樂盒會停下來。”

“不要想着那把鐵錘,如果我的音樂盒遭到外力破壞,裡面的雪花必然會傷及無辜。現在尹蜜和肖勇旭生死未卜,康康等着你去救,你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還不想死吧?”

“當然,你也不是沒有其它選擇。你可以選擇眼睜睜看着音樂盒娃娃被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然後,砸開音樂盒,拿到鑰匙。”

“遊戲開始,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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