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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滴淚』014 曖昧還甜別浪費

『第二滴淚』014 曖昧還甜別浪費

再也無法從簡亦凡的一言一行裡,自欺欺人地捕捉到一丁點愛的證據,我終於徹底死心,摒棄了一直以來反覆原諒他的理由。

原本,我已經選擇了餘生只要康康相伴,自己寧願孤寡終老,可簡亦凡卻硬生生把我推到了別人身邊。

鄭俊翊提着保溫桶走進病房時,我正似睡非睡地徘徊在半夢半醒間,回憶着往事,也回味着簡亦凡離開時吃驚沉痛的眼神和腳步。

好久不見的鄭俊翊,悠悠坐到病牀邊,笑眯眯地跟我裝熟:“美女老闆,我來給您送飯了,您出院可記得多幫我吹吹枕邊風。”

聽鄭俊翊這麼說,以爲他不知道我和簡亦凡鬧掰了,還在搞不清狀況地溜鬚拍馬,我澀然苦笑:“不用討好我,我倆要離婚了。”

鄭俊翊狐疑地撂下保溫桶,抓抓頭髮:“不能阿。要離婚還讓我給您送什麼飯?”

“簡亦凡讓你來的?”我愕住,連嘴邊的苦笑都難以繼續展開。

不是感動簡亦凡找人給我送飯,而是納悶他回家給康康帶飯,完全可以捎上我的份,何必驚動不相干的人?

“您和小老闆,簡董只能顧一頭。”鄭俊翊看穿了我的疑慮,解釋着拿出清粥小菜,一樣一樣擺在牀頭櫃上,“我的任務,就是除了上廁所,二十四小時負責照顧您吃飯、睡覺、逗您笑,還有……看着您,不讓您尋死。”

謹慎小心地說完最後一句,鄭俊翊跟太監好有一拼地雙手舉着筷子。

我都氣笑了:“我幹嘛尋死?該死的是害我流產的人,對不起我的人,不愛我還糾纏我的人。”

估摸沒太聽懂我的話,鄭俊翊沒搭茬,繼續毛腰舉着筷子扮演太監。

不疑有它,頗感同情。

想到自己離婚以後,也要爲了康康,過鄭俊翊這種到處諂媚討好攬資源的生活,我接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飯。

我知道自己必須抓緊養好身體,纔有力氣照顧康康,跟簡瞳、水懌心之流戰鬥。

一下午,我和鄭俊翊就這麼相安無事地度過。

傍晚,鄭俊翊出去給我買飯,我蓄起了點精神和力氣,又偷偷上樓去看康康了。

不看不要緊,一看真傷心。

簡亦凡沒在陪護康康也就罷了,兩天沒見到我的康康,居然沒哭沒鬧,還在走廊裡,邊吃飯邊跟一個身形纖細、長髮白裙的女人玩籃球。

猜出這張溫柔如水的麗顏,無疑屬於昨晚我沒能看清面貌的唐蕊,頓時一股血氣上涌。

我虛弱踉蹌地跑過去,蹲下身一把抱住康康:“你爸爸呢?”

“爸爸有事去忙了,這是唐阿姨,她會和神仙婆婆一起照顧我,你不要擔心。”康康興奮地攀住我的肩膀,扯過唐蕊的手,跟我介紹。

盯着康康緊握唐蕊的小髒手,我氣得頭暈目眩,完全無心去想康康三番兩次提起的神仙婆婆是誰。

只有唐蕊那番想取代我成爲康康母親的話,如毒刺骨地猛扎着神經。

一秒都無法忍受唐蕊接近康康,我眼冒金星地站起來,伸手把康康拽得離我更近了些:“我們回病房吃完飯再玩球,走廊裡細菌太多,邊吃邊玩很髒的。”

也許是我臉色太難看,冷到劈叉的語調太嚇人,不明真相的康康縮着脖子,膽怯地往唐蕊那邊躲:“唐阿姨是醫生,都說我可以邊吃邊玩,蜜蜜你不要總是這麼緊張嘛!”

我能不緊張麼?一場小感冒、一道小傷口都可能要了康康的命!

康康不懂、簡亦凡輕視醫囑,這些都可以算了。唐蕊好歹是學醫的,她安的什麼心?

胸臆間燃起的熊熊怒火在蔓延,我虎着臉瞪康康:“你的病最怕細菌,搞不好會死的,你想讓我陪你一起死麼?”

第二次在我嘴裡聽到“死”字,康康瞬間嚇得臉色慘白,囁喏着嘴角沒敢吭聲,不情願地扔下球,灰溜溜地轉身回病房洗手。

我雙腿發軟地隨康康進了病房。

身後沉默多時的唐蕊,忽然端着康康的小飯碗,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別嚇壞康康,康康很聽話很懂事,我會注意他的安全和衛生。”

見不得唐蕊假惺惺的低姿態,我聳肩甩開她:“我兒子用不着你照顧。雖然你是學心理的,但病理常識總該有。你比我更清楚,康康一旦病毒感染,有多容易病情惡化。我警告你,搶男人無所謂,但如果敢把歪心思動到康康身上,我豁出這條命也會跟你同歸於盡。”

我雖然說得咬牙切齒,卻很小聲。

無論如何,我始終不忍破壞康康對簡亦凡的美好幻想。

唐蕊難堪地面露窘色,竭力溫和地掬着笑:“你不用對我有那麼大敵意,我不會主動破壞你的家庭。”

都死皮賴臉貼上去求着簡亦凡要給康康當後媽了,還叫不會主動破壞?

我正想再開口給唐蕊點顏色瞧瞧。

康康突然甩着溼漉漉的小手走出來,歪頭嚴肅地皺眉教育我:“蜜蜜,不要對唐阿姨這麼兇。多虧唐阿姨,纔有人能在你生病的時候,替你照顧我,你要好好感謝她。”

在康康那,範映雪和孔茜一直都是壞阿姨,怎麼輪到唐蕊,居然就能代替我了?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瞠目結舌地攥緊拳心,指甲深深嵌進手掌,摳出一片刺痛。

憋住胸腔逆流的淤血和亂竄的悶氣,我身形微顫,低頭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問康康:“你要唐阿姨照顧你,那媽媽呢?”

“我要你乖乖回去養病,不然我和爸爸真的都會被搶走。我知道,唐阿姨喜歡爸爸。如果你和我一樣總是生病,不在爸爸身邊,到時候爸爸就會跟你離婚娶唐阿姨,唐阿姨就會變成我媽媽,你就不是我媽媽了。”

康康人小鬼大地仰臉望向我,目光狡黠而堅定,像在威脅我,只要我不順他的心,只要我留不住簡亦凡,或者我病死了,他就會換掉我,接受別的新媽媽。

我大受打擊。

儘管明白康康是希望我安心養病,但他明明說過,可以只要我不要簡亦凡,他明明還沒有徹底原諒簡亦凡,爲什麼要故意說這種明知道會讓我傷心的話?

康康不是會輕易被威逼利誘的孩子,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鬼精鬼靈的,簡亦凡都拿他沒辦法!

難道……康康是知道了某些大人齷齪的秘密,想用這種方式不和我分開?

咬緊牙關,品嚐着滿嘴的血腥味,我問康康:“是爸爸跟你說,我們要離婚、他會搶走你的,還是你自己聽到的?”

“是我聽說你們要離婚的,但是爸爸不需要搶我。如果你們離婚,我會跟爸爸。”

康康垂下頭,鼓足勇氣把小手絞成一團:“我喜歡爸爸,不喜歡蜜蜜。爸爸可以教我當男子漢,保護我不讓我挨欺負,還讓我自己照顧自己。蜜蜜只會這也不準、那也不許,編故事騙我,講很多大道理。我長大了,不想再假裝英雄和王子了,我要做我自己。”

被康康如此奚落,我的胸腔猛烈收縮擴張,心房窒得要命,像要滴出血。

前後兩場婚姻全是假的、建立在利益上的、沒有感情的,無所謂,我還有康康。

唯一念念不忘的愛情,只不過是簡亦凡發起的補償遊戲,沒關係,我還有康康。

養大我的尹爸爸和簡媽媽,變成最大的仇敵,不要緊,我還有康康。

因爲有康康,所以我不能倒下。我這六年是爲康康活着。我沒有愛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康康。我拼盡了全力想把康康培養成正直善良健康的孩子,想給康康構築一個美好純潔的世界。

可如今,康康卻用一句短短的“不喜歡”,輕易擊垮了我。

“怎麼能跟媽媽這麼說話呢?媽媽自己帶了你六年,還給你找了個假爸爸,多不容易阿。”唐蕊假慈悲地乾笑着哄康康,幫我說“好話”。

康康依舊埋着頭不肯看我,小聲咕噥:“可我不要假爸爸,只要真爸爸。我最討厭蜜蜜總是自作主張,撒謊還說是爲了我好。”

沒空揶揄唐蕊的司馬昭之心,我被康康本能的反駁刺痛。

我承認,自己是個不被愛的妻子,不出名的歌手,失敗的女人。但至少,我以爲作爲母親,我對康康的教育是相對成功的。

卻……原來不是。

我付出全部的年華和心血,去愛康康、護康康,換來的只是“不喜歡”和“最討厭”。

絕望地挺直脊背,趔趄後退了兩步,我不願屈服地維持着最後的氣勢。

“好。以前騙你是我不對,我認錯。我不會再自作主張,不會再強迫你。現在,我回去養病以前,選擇用大人的方式,告訴你實話,你爸爸不愛我,愛唐阿姨,我們沒有感情,一定是要離婚的。你認真仔細地重新想好,以後究竟是要跟我,還是跟爸爸。如果確定要跟爸爸,下次見面,也許就是你最後一次見我這個媽媽。”

說完,我轉身走得飛快。生怕康康馬上給出讓我死心的答案,扭頭那一瞬,眼淚奪眶而出,不爭氣地唰唰往下掉。

不是我矯情地跟小孩子置氣,只是童言無忌帶來的打擊才更真實。

淚流滿面地回到婦產科病房,我絲毫沒想過,這次會是康康撒了謊,會是康康和簡亦凡在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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