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閃電劃破長空。隨着一輛麪包車的車輪急剎聲,遇冬沙啞的慘叫嗚咽在喉。
她猝不及防被拖進麪包車的同時,車子如箭射出。幽幽長街黑暗望不到盡頭,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明滅的閃電和昏黃的街燈,映出一張張猙獰的臉。車裡流氓淫聲蕩語,伸手撕扯遇冬的白色長裙。
“嘶!”裙襬撕裂,美腿盡露。裙子本就溼透,緊貼在遇冬玲瓏起伏的身體上異常魅惑。
她被歪歪壓在後排座,雙手也鉗制得無法動彈,心裡又急又怕,無助的哀求淹沒在雷雨聲中。
遇冬拼盡全力,雙腳踢出,正中一人腿間。
“啪”!耳光呼上遇冬的臉,那人身體彎曲,捂着下體,每個字都咬出一口郊縣的味道,“臭娘們!老子讓你爽,你還特麼不知好歹!”
遇冬的臉頓時火辣辣疼痛,汗水雨水和淚水模糊了視線。禮服的肩帶滑落,白玉般的香肩以及精緻的鎖骨裸露在驟熱的空氣中。
一隻髒手按在她的肩上,欲行往下……她大驚,急中生智抖着顫音威脅,“我!我有艾滋病……”
流氓們面面相覷,眼神露出怯意。那隻髒手也像沾了烙鐵般縮回去,生怕被傳染。顯然,艾滋病很可怕,再是精蟲上腦的男人也得掂量掂量。況且……他們有足夠理由相信這女人說的是真的。
車速不減,黑夜更黑,雨越下越大。
一輛神秘的黑色賓利悠然跟上,與麪包車保持着適當距離。
冷酷質感的低沉男音在車裡流淌,“撞上去。”隨着命令一出,賓利車加速。
夜色迷離,街寬道闊。
賓利車直直向麪包車撞去……“砰”!麪包車翻了一轉衝向道旁的大樹,滋滋聲響,空氣裡瀰漫着濃烈的汽油味兒。
賓利沒停,繼續前行,和黑夜融成一體。車窗玻璃緩緩滑下,露出一雙比黑夜更黑的眼睛,靜邃而莫測高深。
很快,交警到了現場,救護車也烏央烏央呼嘯而來。
檢查結果值得慶幸,人都沒事兒,小骨折,皮外傷。尤其遇冬把幾個大男人當成了肉墊,加之身體本就結實,更是無礙。
但她遇到新的麻煩,莫名其妙被警察從醫院帶到派出所詢問,繼而又轉押進了看守所。
從看守所出來,已是第三天。
這三天暗無天日,遇冬以“妓女”的身份被關押。她出來的時候,穿着寬大灰暗的牢服,看起來特別蒼白柔弱。
爲她交罰款並簽字作保的男人五官端正,衣飾極爲體面,待人彬彬有禮。他辦好所有手續,帶她離開。
遇冬腦袋一片空白,只知是這男人救她於水火之中,顛顛跟在其身後,沙啞着嗓音問,“先生,謝謝您!先生,您貴姓?”
“段涼。”
遇冬差點嗆一嘴,斷糧……這名字!表情卻恭敬,“謝謝段,段先生!我,我……”
他淡淡三個字打斷,“跟我走。”不由分說,大步向前。走兩步,回頭見她發愣,“還有些事,封先生要跟你談。”
封先生?哪個封先生?遇冬一頭霧水,下意識扯了扯自己的衣裳。任何人穿着打着印記的牢服,都不會想見誰。這無關虛榮心。她不安的表情,“段先生,我想先回趟家。”
段涼皺了皺眉,“你確定想讓你家人看到這個打扮?”
遇冬想起舅媽那張毒嘴,以及表妹不善的眼神,更想起醫院裡的媽媽,立時頹了,“段先生,你能告訴我封先生是誰嗎?我不認識他。”
“到了就知道。”段涼是個講話極精簡的人。他親自替她拉開車門,“遇小姐請。”
遇冬低頭看一眼身上的衣服,攥着衣角的指尖發白,遲疑了一下便鑽進那輛豪車裡。
她縮在一角,只佔了很小很小一塊地方。內心崩潰,卑微不安,彷彿被一張無盡黑暗的大網籠罩,看不到一點光明。
車子七拐八彎,在長長的綠道上行駛。那條路安靜得可怕,空無一人,空無一車,就像是一條通向什麼秘密居所的專用道。
終於,到達目的地。遇冬無心欣賞氣派豪華的莊園式別墅,只想知道段涼口中的“封先生”是誰。
她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但無論如何得親口道一聲謝。沒有“封先生”的幫助,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在看守所呆多久,也不知道莫須有的“賣淫”罪名是否傳到了家人耳裡,更不知道……吳明俊有沒有去找過自己。
心,劃過一道傷口,竟然很淡很淡,不會疼了。和自己這幾天的殘酷經歷相比,吳明俊的背叛似乎已算不得大事。
雜念特別多,卻已不容她繼續想下去。她跟在段涼身後,乘坐精緻電梯往上,然後穿過鋪着厚厚地毯的長廊,來到一扇寬闊厚重的門前。
段涼先敲了幾下,才推門而進。他扭頭,見遇冬怔怔地站在門外,淡淡吐字,“你進來。”
遇冬很緊張,只踏前一步,即被厚重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
天生的敏銳令她聞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這讓人無比心慌。更令人心慌的是,段涼見她已經進來,竟然轉身出去,還關了門。
隨着那道厚重的門“喀”一聲落鎖,遇冬前所未有地驚恐,極度不安。
房間很大很大,傢俱很多很多,這使得遇冬的視線根本不知道落在哪裡好,也不知道房間裡有沒有別人。
終於,她目光一凝,看到了窗邊站立着的男人。灰色襯衣,黑色長褲,人很高,像一尊雕塑。
他沒有表情,面癱的側顏令得遇冬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她兩耳轟鳴,幾乎聽不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封,封先生,您好……”
她的手死死攥緊衣角,雙腿發軟,感覺一口氣快要上不來。
房間裡異常安靜,只有牆上大大的掛鐘在嘀噠嘀噠。不知道嘀噠了多久,嘀噠得遇冬疑心那窗邊的男人不是“像”雕塑,而根本就是雕塑。
她鬆口氣,遲疑了一下慢慢走近,想要看個清楚。就在距離一米遠的時候,那雕塑忽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