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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今日恰巧紅鸞星動了喲

第四十五章 你今日恰巧紅鸞星動了喲

任虞仁如何插科打諢,牀上之人都是毫不在意,溫柔像是‘面具’一般嵌在了臉上。

虞仁話鋒一轉,看向牀榻上的人,隨意道:“再過幾天,她應該會來看你吧。”

對虞仁來說僅僅是一句閒話,但卻讓男子呼吸微亂,笑意落下嘴角。

虞仁見他臉色由白轉青,擔憂出聲:“你……”

“虞兄。”

牀上之人打斷了虞仁的話,“書桌後的暗格裡還剩幾罈子酒,能麻煩虞兄帶給她嗎?”

“好。”

虞仁起身,走向書桌後,試着探手打開暗格。彼時無意間,瞥到了書架上掛着的一幅春日嬉戲圖。

畫中女童着粉色春裳,在葡萄架下撲蝶,靈動瀟灑,笑顏如花。

右側留白,筆走龍蛇,提有八字——浮生若夢,醉夢紅塵。

“楚隱啊,你這畫題詞不錯,怎麼釀的酒取名那麼俗氣?”

虞仁只一眼,就看出畫中女童是誰。難怪小時候常常不着家呢,原來都跑這來了啊!氣不打一處來,小的又說不得,就抓住機會來調侃一下他。

楚隱回首,笑望着畫中人,道:“她喜歡簡單一點的。”

“行行行,你們我一個都說不過。”

虞仁敗下陣來,低頭從打開的地窖裡取出了四罈子酒,小心裝入儲物袋內。

“有人嗎?我是隔壁城的,今日來這……”

在二人靜默時,一道細弱的女子呼聲從屋外傳來。

“虞,虞兄,你可聽見有人叫門?”

楚隱急切地喚道,目光緊緊地盯着屋外,半個身子也都探出了牀榻。

“有嗎?我聽聽……”

虞仁擡頭看向屋外,隨即笑道:“啊,是虞季來了!”

“轟——!”

落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虞仁一回頭,就看見楚隱狼狽地伏趴在地上,額角帶血,沿着慘白的側臉滴落在地,彷彿在嘲笑着他的無能。

楚隱強撐着擡起頭,眼眸腥紅,顫抖地乞求道:“別……別開門!!求你,別打開那道門……”

......

“瞧,明知你沒有修爲,還是將傳音符都用上了。”

虞仁伸手,截住了窗外飛來的一道傳音符,“你要看嗎?要不還是我讀給你聽?”

自將跌落的楚隱扶上牀後,到現在都快過去半個時辰,他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就獨自坐在牀頭,使得本就病弱消瘦的身子看起來更加的單薄了。

虞仁無法,只得‘哄着’他開口。

“你就那麼相信她會乖乖聽話?”

他可不相信虞季會老實地離開,說不定她現在就在那顆歪脖子樹下又或是牆頭,正偏頭托腮打量着高度,考慮等下該如何爬進來呢!

“她會的。”

牀帳內傳來他暗啞的回答,又像是他一人的自言自語。

在二人說話的檔口,窗柩忽地從外面被擡起一道小縫,傳來輕微的‘吱呀’聲。

“誰?出來!!”

虞仁厲聲喝道,頃刻轉頭,並指一揮,一道飛刀裹挾着靈力極速飛出,激射在了窗柩之前的開縫處!

“啊——!”

窗後傳來一道年輕男子的驚呼聲。

見來人還未敢露面,虞仁眉頭一皺,滑出袖間短刃,緩步靠近窗臺邊。

“虞,虞兄,等等……”

虞仁身後傳來楚隱的呼聲。

和虞仁不同,牀上的楚隱似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連忙出聲叫住了他。

虞仁停下了腳步,但並未收起手中短刃。

“窗外的可是時兄?”

楚隱撐着身子,扶靠在牀沿邊促聲問道。

“哎喲……是我!是我!”

幾息後,窗柩被再次推開。

一發髻凌亂,身着素色道袍,其上還帶着點泥印子的年輕男子倉惶地爬了進來。

男子落地後,仍舊心有餘悸,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神色不虞的虞仁。

“嘿嘿,道友好手法呀!”

時則泰尷尬地誇了句,撫着胸口,回身看向那釘在窗縫間已入木三分的飛刀。

飛刀柳葉般細長,刀刃間泛着白光,鋒芒逼人!

還好自己窗戶關的快,否則就要被它給對穿了!這可比剛剛的街頭逃命要刺激多了啊!

時則泰深感活着不容易,嘴裡連連嘟囔了幾句“否極泰來”後,伸出雙手小心握住飛刀柄,將其拔出,接着有些後怕地走向虞仁,訕笑着遞還給了他,“多謝道友手下留情了。”

虞仁接過飛刀,眸色微轉,淡淡開口:“客氣。”

“時兄可還好?”

楚隱扶靠着牀沿,看時則泰一身的狼狽樣,便出聲關切道:“若是受傷了,可要及時醫治得好。”

時則泰疾步到桌邊,接連灌下幾大杯茶水,發出了滿足地喟嘆。然後回頭,笑道:“無妨無妨,我皮實的很。”

接着又放下茶杯,還順道將垂在額前的亂髮理了理。

“咦?楚隱,你今日還未服藥嗎?”時則泰捻着髮梢的手一頓,吸了吸鼻子問道。

楚隱笑了笑,“勞時兄記掛,今日還未曾服用。”

“怪不得今日這房裡的藥味淡了些。”時則泰頷首。

隨即,起身自告奮勇道:“想是李叔今日太忙了吧!你且等着,我去給你端來!”

話畢,又一陣風似得跑向了後廚。

虞仁倚着牀柱,看了眼男子遠去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摸索着飛刀的雪白刀刃,狀似隨意地開口:“你何時又認識了這位時公子?”

“且還是個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的。”

未等楚隱搭話,虞仁又接着補充了句。

楚隱回躺到靠枕上,笑道:“你別多想,我可不是因爲他纔不見小季的。”

“哼,還小季。”

虞仁收起了手裡的柳葉飛刀,抱臂哼聲,“那小子哪裡來的?我不記得‘麗華城’有這號人吧?”

楚隱在胸前摸索幾下,隨後掏出懷裡的帕子,捂住嘴邊咳嗽了幾聲,啞着嗓子解釋道:“時兄不是本地人,他是幾日前翻牆爬入我這的……”

“翻牆爬入?”虞仁立時眉頭一皺,語帶焦急,“是那陣法有問題了?不是和你說了有事就差李叔去尋我?”

楚隱無聲搖了搖頭。

“還有你這心是有多大?才認識幾天,你就敢讓他在你家進進出出?去給你端藥?”

虞仁抱臂,連聲質問。

他在今日之前,還以爲這世上已經沒有再比虞季更缺心眼的人,可現在卻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因爲她的小夥伴比她更可怕!

楚隱笑望着虞仁,苦澀道:“你多慮了,我這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可以被惦記的呢。”

他們若是想要這條命,拿去就是!

“你看你,又說這話了,你明知……”

虞仁也是作爲他爲數不多,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但也最是厭煩他這彷彿生死都看淡的樣子。他要是真的不想活了,大可一條繩子了結自己,何必在這天天喝着治標不治本的藥?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屋外傳來的說話聲止住了話頭,只得一人坐在桌邊生悶氣。

“好巧啊,我剛到廚房就遇到李叔啦!”

“快,楚隱,這藥還是熱的呢。”

時則泰笑嘻嘻地遞過藥碗,李叔也跟隨其後進了房間。

“多謝時兄。”

楚隱含笑道謝,接過藥碗。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要不是我那天翻入你家時嚇到你了,你病情也不會加重。”

“咳咳……”

楚隱頓了頓,然後垂頭悶咳了聲,示意他別再說這事。

可任楚隱這頭咳得嗓子暗啞,臉頰潮紅,時則泰卻並未讀懂他的暗示。

聽到他咳嗽的聲音,更是像老父親訓孩子那樣,苦口婆心道:“你慢些點,這藥又沒人和你搶。”

可不嘛,聞着這味就知道苦死個人!

接着又嘆息了聲,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要是楚隱你是修士就好了,我還能給你尋來上好的丹藥,一丹下去,保管丹到病除。”

“時公子說笑了,我家少爺可是萬萬受不得那丹藥的藥力。”李叔侍候在一旁,聽罷,便出聲提醒道。

他還真怕自己一個走神沒看住,這不省心的時公子就給自家少爺偷偷服用那大補的丹藥。

“李叔。”

楚隱擰眉,一口喝完後,遞迴藥碗。

“好,老奴也知曉,時公子是一片好心。”李叔眼神寵溺地看着他,含笑接過藥碗。

“嗯,事辦妥了嗎?”

“算是吧。”

李叔語氣無奈,難掩悲痛,“走街串巷的王麻子已經按照少爺您的吩咐和虞姑娘透露過了,他道您……您已經過世了。”

小少爺是自己一把手帶大的,自己中年鰥居後,也早就將他視作自己唯一的孩子了,哪怕沒有那位大人的要求。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少爺會有這樣的打算!

看了眼桌邊靜坐的虞仁,李叔不忍道:“少爺,老奴覺得您真不必這樣,虞姑娘她……她自小就討人喜歡,定是不會……”

“李叔,我今日有些餓了,你去幫我蒸幾塊竹葉糕吧。”

楚隱打斷了他的話。

“餓了?哎,好好……你且等會兒,李叔很快就來!”李叔連忙收拾起藥碗,轉身向後廚而去。

時則泰凝眉,探頭仔細端詳了眼牀上的楚隱。

隨後,又低頭五指捻訣,來回掐算,輕‘嘶’一聲後,看向了牀頭的楚隱,神秘一笑道:“你真不去見她嗎?”

見楚隱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時則泰繼續鼓動道:“我剛剛可是掐指推算了下,你今日恰巧紅鸞星動了喲。所以……你與這女子之間,許是會有一段姻緣噢~”

“噗——!”

桌邊喝茶的虞仁被他這句話給驚到了,一口茶水毫無形象地噴出。

虞仁擡袖,胡亂地擦了擦嘴,“咳咳,什麼?哪來的姻緣?!”

“我不允許!!”

他早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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