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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我沒有懷孕

091 我沒有懷孕

“這裡不歡迎,你給我滾出去!”www .t tkan .¢ 〇

韓舒雅直接就擋住了秦芷茹,就是不讓她進來。

秦悅歆臉色也冷了下來,只是她已經冷靜許多了,擡手將韓舒雅拉到一邊,直直地對着秦芷茹:“說吧,再有一次你來打擾我,那椅子我就不會再心軟砸你身上去了。”

她太瞭解秦芷茹了,如果今天不讓她把話說出來,她絕對不會死心的。

秦芷茹會對她說什麼?

基本上都不是什麼好話,她心裡面已經有打算了。

“呵,沒什麼,好歹你也是姓秦的,我覺得這個東西,還是得給你一份好一點。”說着,秦芷茹低頭伸手摸向包包,然後從裡面拿着一張帖子遞到秦悅歆的跟前。

紅色的貼面,根本就不用看裡面的內容也知道是什麼東西。

韓舒雅伸手直接就搶過了,擡手就要把那喜帖給撕了,可是秦芷茹反應也快,一把搶了回去:“你幹什麼!這是給秦悅歆的,又不是給你的!”

韓舒雅看了一眼秦悅歆,扯着那喜帖就是不鬆手:“我們不要!你給我滾!滾不滾?!”

韓舒雅真的是氣壞了,回頭直接就看向那牀頭櫃面上的水果刀,拔了刀就對着秦芷茹:“滾不滾?!”

秦芷茹有些怕,向後退了一步,鬆了手,但是還是不死心,看向秦悅歆:“這是訂婚的喜帖,就在一個星期後,你能來呢,我很高興,你不能來呢,我也很高興。”

由始至終,秦悅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秦芷茹看來,秦悅歆一定是痛到極處了,所以才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秦悅歆確實是痛,可是這些天,天天痛,她都已經有些麻木了。

一開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發僵的,視線落下那大紅色的喜帖上,腦袋“嗡嗡嗡”的想,連最基礎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直到看到韓舒雅拿了把水果刀,她才稍稍回過神,看了一眼秦芷茹,伸手把韓舒雅手上的刀壓了回去:“舒雅,別鬧,危險。”

她的語氣平靜,韓舒雅看着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一直站在身後的韓振也禁不住開口叫了她一下:“悅歆?”

她回頭看了一眼韓振,笑了笑,然後伸手從韓舒雅的手上把喜帖拿到手上。

韓舒雅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只是看着她有些怔忪,一沒注意,就被她從自己的手上把喜帖給搶了。她看着秦悅歆,皺着眉想要把喜帖拿回來:“悅歆,別看。”

秦悅歆身體側了側,躲開了韓舒雅的手,彷彿沒有聽到韓舒雅的話一般,就這樣翻開了那喜帖,看了幾秒鐘,才擡頭看向秦芷茹:“謝謝了,我會去的,不過你不要高興那麼早。”

秦芷茹愣了愣,半響後卻笑了:“你能來,自然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如果秦悅歆能來攪亂,那她就更開心了。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秦悅歆驚慌失措的樣子,在外人的面前,秦悅歆彷彿永遠都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沒有見過她難堪的樣子。

秦悅歆不是不難堪,她只是死都不會讓自己在秦芷茹的跟前難堪。

她的手拿着那紅燦燦的喜帖,卻沒有人知道,那手指間的顫抖。

伸手將喜帖合上,秦悅歆擡頭看着秦芷茹:“我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秦芷茹聳了聳肩,視線落在她身後的韓振身上:“秦悅歆,你也別裝了,這纔多少天,身後的男人又換了一個了?”

韓舒雅已經氣得整個人都快炸了,拿着手上的刀鞘直接就往秦芷茹身上扔了過去:“滾!”

秦芷茹往後退了一步,也真的是走了,只是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罵了一句:“神經病!”

秦芷茹走了之後,病房靜得有些壓抑。

韓舒雅想說些什麼,卻被韓振拉住了手臂。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堂哥,只看到韓振搖了搖頭。韓舒雅抿了抿脣,終究是沒說什麼。

“悅歆,是不是打算出院了?”

韓振向前走了一步,低頭看着她淺笑,彷彿剛纔秦芷茹來過的事情只是一場夢一樣。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請帖,笑了笑:“是啊,我正打算出院,你們就過來了。”

韓振點了點頭:“既然沒什麼事情,就出院吧,你一個人在醫院這裡也是無聊。”

秦悅歆點了點頭,“恩,我也是這樣想的,昨天——”

昨天,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韓舒雅看着她,難受得差點兒又忍不住。

幸好這個時候有韓振在,她不說話,秦悅歆也不會過多地注意她。

回去的路上,車廂裡面一片沉默,誰也沒有開口。

韓舒雅想要留下陪着秦悅歆,可是卻被韓振一把拉走了。

看着站在門口裡面看着他們的秦悅歆,韓舒雅努力笑了笑,兩個人走遠,她才甩開韓振的手:“哥!你這是幹什麼!歆歆她難受,我要留下來陪她!萬一她又像昨天那樣,暈倒了怎麼辦?!”

說着說着,韓舒雅忍不住,直接就哭了出來了。

韓振把傘往她的身邊撐了撐,纔開口:“她難受,可是她還在我們跟前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悅歆不小了,她做事情比你還穩當,她不想讓我們看到她難過,我們就別去打擾她了。”

“可是,我真害怕她——”

韓振剜了她一眼:“沒什麼好怕的,悅歆比你靠譜多了,你都沒有想不開,更何況悅歆呢。”

韓舒雅滯了滯,想反駁什麼,卻發現韓振說得很有道理,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悅歆站在門口看了許久,這幾天一直下雨,屋裡面也是一陣陣的陰氣。

韓振和韓舒雅漸漸的走遠了,她才收回視線,靜靜地靠在門邊上,看着那雨一點點地從天上飄下來。

她預想到了所有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陸晨安會和秦芷茹在一起。

陸晨安不愛秦芷茹,這是肯定的。

可是他卻任由秦芷茹一次一次地往她的臉上打,兩個人兩年的情分好像蒸發了一樣,在陸晨安的眼底,什麼都沒有,也不會有什麼。

秦悅歆不知道哪裡出錯了,爲什麼陸晨安會這樣對自己。

就算不愛她,也不要這樣讓秦芷茹在她的身上一棒一棒地打啊。

她站在那兒,怎麼都想不明白,卻無端的多出了幾分怨恨。

天氣沉沉的,就好像是被啃噬着的心一樣,壓得她呼吸不過來。

包包裡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悅歆整個人一怔,靠着那門檻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手機的鈴聲接連不斷,她有些手忙腳亂地翻着包包。

是許淮南的電話,她怔怔地看了幾秒鐘,才惶惶地接了電話。

“出院了?”

“出院了。”

一張口,喉嚨裡面的苦澀堵上來,聲音哽咽得幾乎模糊不清。

“在家裡面嗎?”

“嗯。”

她很輕地應了一聲,後面許淮南還說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因爲他人已經站在她的跟前了。

“秦悅歆。”

他開口叫着她,聲音清冷,咬字清晰。

秦悅歆擡頭看着他,眼淚漲上來,視線模糊不清,只能隱隱地看清楚來人是許淮南。

“許淮南。”

她扶着門想要站起來,可是身上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樣。

許淮南蹲下身,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介意我抱你嗎?”

她搖了搖頭,微微伸手向他:“麻煩你了,把我抱到沙發上去吧。”

話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了。

她不知道許淮南爲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可是在陸晨安之後,她已經不會去計較他爲什麼了,因爲她也沒什麼讓許淮南騙的了。

許淮南低頭看着她,眉頭皺了皺,伸手向她的腿彎,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陸晨安剛走到那小花園的鐵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的景象,秦悅歆不知道怎麼摔在了地上,伸着手要許淮南抱她起來。

他突然就走不上前了,站在那兒看着許淮南彎腰將她一下下地抱起來。

直到許淮南抱着秦悅歆往一旁的廳子走過去,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那敞開的門口中,他才擡腿,繼續向前走過去。

秦悅歆從醫院出來到現在,全靠那些營養液在支撐,從醒來到現在,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她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被許淮南放在沙發上後,她才扶着沙發坐了起身,還沒等她伸手,眼前就已經出現一張紙巾了。

她沒有擡頭看他,伸手接過紙巾,很細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許淮南在一旁坐了下來,側頭看着她:“秦悅歆,我們——”

“歆歆。”

誰也不知道,陸晨安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的時候,秦悅歆渾身都是僵硬的。

她不想這麼狼狽出現在他的跟前,可是現在,她卻觸不及防就滿臉淚痕地出現在他的跟前了。

他站在門口,黑色的傘被他收了放在身側,身子側了一大半,視線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臉上難得沒有笑意,一雙桃花眼深沉如海。

秦悅歆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許淮南也沒有想到,兩個人坐在那兒齊齊看着門口上的陸晨安。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許淮南:“洗手間在哪兒?”

秦悅歆怔了怔,指了指左側:“從那邊走進去,靠左邊的。”

老房子,結構跟現代的房子不一樣,洗手間就好像被藏起來了一樣,她怕許淮南找不到,所以說得詳細。

許淮南點了點頭,顯然他並不是要去洗手間的,他只是想走開,給秦悅歆和陸晨安兩個人單獨說話的時間。

看着許淮南走向轉彎處,秦悅歆才收回視線,看向陸晨安,就坐在那兒,沒有動:“有事嗎?”

她的語氣冷淡,也不讓他進去,就這樣讓站在那兒。

陸晨安挑了挑眉,突然就笑了:“不請我進來坐坐?”

她冷笑:“陸少的時間寶貴,我就不浪費我們兩個人的時間了,有什麼事情就這樣說吧。”

他勾着脣笑了笑,徑自走了進去:“你和許淮南在一起了?”

桌面上放着一個菸灰缸,是她前天晚上抽菸的之後留下的,上面還有留有她抽過的菸頭和菸灰。

陸晨安一眼就看到了,收回視線,看着她似笑非笑:“看來,你過得不錯。”

身下的沙發已經被她死死地捉成一團了,陸晨安看着她笑,那笑容在她看來就好像是恥笑她的無知和天真一樣。他開口說出來的話就像是那蛇毒一般,讓她渾身發冷,呼吸壓滯:“陸少這麼忙,今天過來難道就只是跟我閒聊的嗎?”

她看着他,目光清冷,沒有半分的後退。

陸晨安臉色有些涼,“你懷孕了?”

秦悅歆微微一僵,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渾身都是冷的,身下的手止不住才顫抖,就連開口的脣瓣也忍不住的發顫:“陸少放心,孩子不是你的。”

她本來想說沒有的,那只是誤診,向來是慕簡庭只聽了開頭沒有聽到最後的結果,然後就去告訴他了。

所以他今天就上來興師問罪了,發涼的冷色直直地落進她的眼底。

秦悅歆從未覺得陸晨安這麼陌生,陌生得彷彿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

他看着她,眉頭難得地皺了皺:“歆歆,你不要激怒我,不然你會後悔的。”

她只覺得好笑:“我如何激怒你了?陸少你想太多了。”

他撩了撩眼皮,看着她很淡地開口問道:“檢查過了?”

突然轉移的話題,卻讓她越發的惱火,可是她並不想讓自己在陸晨安面前像個瘋子一樣。

秦悅歆微微吸了口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說過了,和你無關。我想休息了,不方便接待你,麻煩陸少移步吧。”

陸晨安臉上的笑容終於全部褪盡,站起身擡腿就壓向了她:“歆歆。”

他吊着眼尾,那瀲灩的桃花眼裡面泛着無邊的冷意,就在她眼眸近在咫尺的位置,那冷冽直直地逼向她的心口。

她沒有退讓,擡起頭直直地看着他,脣邊的笑意也是泛着冷:“陸少,我們已經離婚了,麻煩你對我的稱呼,可以注意一點。”

“秦悅歆。”

他換了個稱呼,只是眯起來的雙眼突然帶起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秦悅歆心底莫名的有些慌,身側的雙手死死地捉着自己的大腿的衣物,視線卻半分都不退縮。

她在他跟前當了兩年的傻子了,被他在暗地裡面笑了兩年了,直到今天,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她再也不想再讓他看到自己那麼愚蠢的一面了,她還愛他,可是那又怎麼樣,她不會再和他有半分的糾葛了。

半分都不會有。

秦悅歆深深吸了口氣,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開口:“陸少,沒什麼事,請你離開吧。”

她側了側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態。

陸晨安臉上的神色有些陰鬱,低着頭看了她半響,才伸手抖了抖自己的衣領,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孩子生下來,贍養責任我不會逃避。”

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而不是商量的語氣。

聽到陸晨安的話,秦悅歆突然就想笑,事實上,她也笑了,看着他,“咯咯咯”的就笑了出來了,笑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她擡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收了臉上的笑意:“我沒有懷孕,就算懷了,只要孩子是你的,我立刻就會去打掉他。”

“秦悅歆。”

“陸少。”

她彎着腰,提着手向着門口的位置,意思很明顯。

陸晨安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好幾秒,似乎想要從上面找到半分她撒謊的破綻。

秦悅歆知道他在懷疑什麼,這樣的懷疑讓她的心底越發的荒涼,她往後退了一步,站到沙發的外面,直直地對着敞開的門口:“陸少不必懷疑,我沒有懷孕,是醫生的誤診。”

他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擡腿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向她,勾着嘴角帶着幾分笑:“歆歆,你還愛我。”

說完,他拿起一側的傘,手一抖,傘直接就被他打了開來。

秦悅歆站在那兒,整個人就好像被人下了咒一般,動彈不得。

陸晨安的最後一句話,如同一個導彈一般,她怎麼躲,都炸得面目全非。

她想她這輩子,幹得最傻的一件事情就是愛上陸晨安。

始作俑者已經撐着傘一步步走離視線了,她站在那兒,看着陸晨安的背影,竟無端的生出幾分惱怨。

許淮南出來的時候秦悅歆已經坐在沙發上了,手裡面端了一杯水,坐在那兒一口一口的喝着。

她的視線直直地看着那桌面上的某處,認真得讓人以爲她真的是在看些什麼。

許淮南坐到她身側的沙發,“秦悅歆,我可以幫你。”

秦悅歆微微一怔,收回視線,有些不解:“幫我?幫我做什麼?”

“陸晨安要娶秦芷茹,你知道的。”

手微微一抖,她勾了個諷刺的笑容:“知道,所以呢,我該做些什麼嗎?”

“我知道你想對付秦家,我可以幫你。”

秦悅歆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側頭看了他半響,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屋子裡面有些沉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悅歆才緩緩開口:“我抽根菸,介意嗎?”

她是這樣問,而還沒有等許淮南開口,她就已經起身走到那電視機下的櫃子,抽開將香菸和打火機都拿了出來。

現在,只有尼古丁能夠讓她冷靜清晰下來。

許淮南看着她的眉頭皺了皺:“我可以娶你。”

秦悅歆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帶着幾分苦澀:“許淮南,你不愛我。”

他沒有否認,看着她打着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眉頭微微一皺,卻還是沒有說什麼:“我可以娶你,然後幫你對付秦家。”

秦悅歆吸了一口香菸,慢條斯理地將那煙霧從口中吐出來,纔看向他開口:“爲什麼?”

她向來都是優雅溫婉的,現在抽着香菸,卻無端的多了幾分妖豔。

只是許淮南沒有半分的異動,在她抽了第三口香菸的時候擡手按住了她的手,在秦悅歆錯愕的時候直接將她手上的香菸抽了出來,按着菸灰缸上按滅,纔開口:“記得兩年前,四月十八號的那個晚上嗎?”

秦悅歆還沒有從他抽走自己手上香菸的動作中反應過來,冷不叮突然聽到許淮南這麼一句話,她整個人都是僵的,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許淮南,各種的情緒上心頭:“你,那,那個晚上,是你?”

他看着她,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不變:“是我,我那天晚上,被人陰了。”

她抿着脣,“我也是。”

氣氛有些尷尬,竟硬生生地衝減了陸晨安給她錐心的難受。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坐在那兒,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將近過了五分鐘,許淮南纔開口:“雖然說,現在可能有些晚了,可是我覺得,我還是應該擔起這個責任。”

秦悅歆看着他,有些怔怔,要是一開始的時候嫁的人是許淮南,她現在或許就不用這樣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什麼果都有,就是沒有如果。

她低了低頭,怔怔地看着那菸灰缸上被許淮南強硬地按滅的半截香菸:“我已經嫁過陸晨安了。”

許淮南抿了抿脣:“視頻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

他不是很瞭解,因爲那時候剛回國,等他想去關注的時候,所有的消息已經被封鎖了。但是這件事情鬧得確實是大,他根本就不用再刻意地讓人去查些什麼,他就將事情大概都知道了。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開口說道:“我娶你,然後幫你對付秦家,或者如果你想,對付陸晨安也可以。”

她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沒有說話。

氣氛又這樣沉了下來,外面下雨的聲音蓋過了兩個人的呼吸聲。

秦悅歆最終還是拒絕了,如果是兩年前,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因爲她恨秦家,恨到不惜將自己拉進陸家這個深淵裡面去。

可是現在,她已經厭倦了這些你報復我我報復你的把戲了。

那一天許淮南離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她了,打開電視機,到處都是陸晨安和秦家二小姐離婚之後再娶秦家大小姐的新聞。

秦悅歆從來都是任由電視上的新聞播着,那張請帖被她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只要她坐在沙發上,她就能夠看到。

每看一次,她的心就沉一分。

她就是腰告訴自己,陸晨安到底有多狠,一刀刀地往她的心上的肉剜過去。

韓舒雅擔心她會想不開,隔三差五總是會約她出去吃飯聊天。

她們從來都不會聊陸晨安,也不會聊秦芷茹,大多數都是聊以前大學的事情。

“我那時候以爲,你會和趙一燊結婚的,卻沒想到,趙一燊最後也成了那樣的人。”

韓舒雅剛說完,就後悔了,她只是感慨一下,卻沒想到又把話題繞到這方面是上去了。

秦悅歆端着湯水抿了一口,她今天沒有化妝,脣瓣上的顏色有些淡,整個人看上去病弱的很。

聽到韓舒雅的話,只是笑了笑:“我也以爲我會和他結婚的。”

卻沒想到,到頭來,最愛你的人,卻成了上你最深的人。

她不愛趙一燊,可是她真的是想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卻沒想到,那個苦苦追了自己兩年多的男人,竟然也是個喜歡在外面養人的人。

她不愛他,可是她是個女人,她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別人。這或許是所有女人的驕傲,當沒有愛情的時候,起碼要守住忠貞。

韓舒雅好不容易把秦悅歆拉出來,她是想拉着她逛一天的,雖然韓振說讓秦悅歆一個人靜靜,可是她真的怕她自己一個人靜靜,真的會靜出什麼毛病來。

可是兩個人剛吃完中午飯,韓舒雅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最近入夏,韓舒雅其實特別忙,慕簡庭雖然放她出來了,可是很多事情,助手根本就不知道。

在第三次接到助手的電話的時候,韓舒雅直接就發飆了,對着電話一通罵。

秦悅歆站在那兒看着她,也不說話,直到她掛了電話,纔開口:“舒雅,你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走走。”

“不行,今天說了要出來一起逛街的!”

她笑了笑,擡手將她挽着自己的手拉了出來:“回去吧,你們這個時候最忙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可是——”

韓舒雅還是不放心,秦悅歆直接擡腿到路邊,幫她招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回頭看着她:“上去吧,我一個人自己走走,你讓我靜靜。”

她的臉色很不好,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柔,只是其中卻硬是帶了幾分剛硬。

這是秦悅歆第一次這麼開口讓她給她靜靜的,韓舒雅抿了抿脣:“行,你有什麼事情,隨時打我電話。”

秦悅歆點了點頭,看着韓舒雅上了車,站了大概十幾秒,她才擡腿離開。

下了一個星期的雨終於停了,雨停了之後氣溫就開始升高,四月中旬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正午的太陽有些猛,她帶了傘,卻還是不想在外面走。

昨天畫的一幅畫還有三分之一,她打算回去把它畫完了。

現在她自己一個人過,葉華英給的兩處房產她全部都轉回去陸晨安的名下了,手上唯一拿着的就是在立華工作了一年多的工資了。

只是她不花錢,夠她生活好長的一段時間了。

她不否認自己沒有出息,即使事情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她還是沒有辦法從那樣的一場傷痛裡面走出來。

晚上做的夢讓她恐慌,半夜驚醒之後的清醒讓她心涼。

遇到趙一燊的時候,她目不斜視,就好像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

可是趙一燊卻驚喜異常,伸手拉住了她:“悅歆!”

今天不是週末,上班的時間,商場裡面並沒有什麼人,但是秦悅歆還是不想和他拉拉扯扯的。

她冷着臉,將他的手拉了下來:“放手!”

半個月前就知道秦悅歆和陸晨安離婚了,可是那時候他正和蘇曼桐在日本,蘇曼桐已經懷孕六個月了,鍾紅讓他必須要讓蘇曼桐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他想飛回國的,卻被蘇曼桐攔住了,她對着他鬧,鬧得他沒有辦法,只能留在日本,過了一個星期,纔回來。

今天他是配蘇曼桐來買孕婦裝的,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秦悅歆。

他下意識就想攔下她,可是攔下她之後,卻又不知道能幹什麼。

秦悅歆向後退了一步,兩個人隔了半米的距離,她纔開口:“趙先生,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夠注意一下你的行爲,不要再對我做出這樣拉拉扯扯的動作。”

她的臉色冰冷,趙一燊被她看着,一時之間,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可是又不想讓她走:“悅歆,我聽說你離婚了。”

秦悅歆冷笑:“我離婚了,和你有關係嗎?”

他臉色青了青,面對秦悅歆,他總是啞口無言。

“一燊。”

蘇曼桐的聲音傳來,趙一燊才驚慌失措地看着秦悅歆,這一次他也不攔着她,反倒是有種想讓她快點兒走的急迫:“我,你先走吧,我,我們改天再聊。”

秦悅歆自然知道趙一燊爲什麼會想讓她走,即使蘇曼桐走得很慢,這個時候也隔得不近,但是她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來了她凸起來的肚子。

這麼看着,起碼六七個月了。

她並不想和他們糾纏,對於她來說趙一燊就連過去式都不算。

她只是,一時腦子發熱,纔會答應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她這樣想,蘇曼桐卻不是這樣想的。

趙一燊爲什麼會和自己在一起,她一清二楚,如果一旦秦悅歆勾勾手指頭,別說她現在已經懷孕了,就算是已經在產房生孩子了,他都可以做得出來立刻說分手。

只要秦悅歆願意,可是她知道,秦悅歆不會願意的。

她知道,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女人的妒忌和猜疑。

蘇曼桐至今都記得幾年前她第一次找秦悅歆的時候,她坐在她的跟前,彷彿早就猜到她想說什麼了,不緊不慢地喝着咖啡,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的慍怒。

她自己一個人在那兒說了一大堆,結果她就只給了她一句話:“你能搶走,那你就帶走吧。”

她把趙一燊放在手心裡面當寶,可是趙一燊在秦悅歆的眼裡面,連一條狗都不如,他要走,她眼皮都不眨一下。

現在難得見她落魄了,蘇曼桐就忍不住想要刺她,“陸太太,哦不,秦小姐,怎麼這麼巧啊?”

蘇曼桐就這樣直直地站在她的跟前,顯然是不讓她走。

秦悅歆撩了撩眼皮,神色淡淡:“肚子這麼大了,蘇小姐注意點兒。”

蘇曼桐笑了笑,擡手叫了一下趙一燊,然後才重新看向秦悅歆:“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和陸三少已經離婚了,剛纔口誤了。”

她知道,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總會有人冷嘲熱諷的。蘇曼桐於她,不過是個陌生人的存在。

她不在乎,她只是難受,這些都是陸晨安給她的。

她不在乎,但也不會任由她這樣踩自己,“但我沒忘記你和趙先生還沒有結婚。”

是的,蘇曼桐現在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可是趙一燊卻還是沒有求婚。如果不是鍾紅想要抱孫子,趙一燊連陪她來買孕婦裝都不會。

秦悅歆風淡雲輕的一句話,卻像是點了鞭炮一樣,炸得蘇曼桐整個人都差點兒跳了起來:“我很想知道秦小姐是什麼感覺,自己的姐姐要嫁給自己的前夫了。”

“我也想知道蘇小姐未婚先孕是什麼感覺。”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蘇曼桐不甘心,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偏偏趙一燊直接就拉過她,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了:“不是要買衣服嗎?你到底還買不買了?”

秦悅歆見蘇曼桐被趙一燊拉開,她看了兩個人一眼,擡腿就往商場的出口走。

現在好了,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隨意地往她的身上踩了。

就因爲曾經全世界都覺得最愛秦悅歆的陸晨安和秦悅歆離婚了,離婚了,還要和秦芷茹結婚。

大概,再也沒有比這更諷刺,更加讓人難堪的事情了。

一點多的太陽有些猛,她招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回去了。

她真的想一個人靜靜,如果可以,她任何人都不想見。

是夜。

被驚醒的時候秦悅歆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就在幾分鐘前,她做了一個夢。夢到陸晨安駕着車,開足了碼力就對着她撞。

她怔怔地站在那兒,看着那輛車,腳像生了根一樣,怎麼都動不了。

而陸晨安卻對着她笑,一直對着她笑。

直到那車撞上來,直到她被驚醒過來。

是夢,卻有真實得不像是一場夢。

★TTκan★C○

老房子的夜裡有些陰涼,牀邊的樹上躥過野貓,樹葉唰唰的響。

她掀開薄被,擡腿下了牀,從一旁摸了香菸和打火機,走到牀邊,輕輕踮着腳,讓自己坐上了窗臺。

“叮”的一下,藍紫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來,有些妖嬈。

秦悅歆將香菸夾着放在口中,一點點地靠近,將香菸點着。

慕簡庭一把搶過韓舒雅手上的香菸,臉上的表情寒烈至極:“女孩子抽什麼香菸?!”

韓舒雅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伸手一把又把香菸搶了回來:“你管我!”

“反天了你丫丫!”

他一隻手壓着她,韓舒雅雖然拿着香菸,卻怎麼都放不到自己的口中。

韓舒雅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香菸,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了:“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抽菸了就好受一點。”

她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這樣的。

昨天她去秦悅歆家的時候,在她房間的窗臺上看到了一個菸灰缸,上面放滿了菸頭。

她站在那窗前,幾乎能夠想到秦悅歆半夜醒來抽香菸的樣子。

她見過一次,僅僅一次,卻已經讓她無比的難受了。

慕簡庭將她手上的香菸撥了,往垃圾桶一扔,手掌着她的臉,沉默着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和薛成都不知道陸晨安到底想幹什麼,他們一開始都以爲他只是想要陸家,可是現在,卻好像又不是那樣的。

韓舒雅之所以會哭,不用想,都知道是因爲什麼。

後天就是陸晨安和秦芷茹的訂婚宴了,據說秦悅歆會到場,是秦芷茹親自送的請帖。

想到這裡,慕簡庭有些頭疼,低頭看了一眼懷裡面的女人:“後天的訂婚宴,你去嗎?”

韓舒雅突然擡起頭,狠狠地看着他:“去,我怎麼不去?我不去了歆歆怎麼辦?!”

怎麼辦。

就這樣辦。

秦芷茹和陸晨安的訂婚宴是在晚上七點,準時開席。

她早上六點多就醒來了,給前不久買回來的花澆了個遍,然後再到書房裡面寫了十張字帖,然後開始做中午飯。

和陸晨安離婚之後,她的生活平淡而規律,除了體重自從瘦了之後就漲不上去,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甚至比和陸晨安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好,大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經練了厚厚的一疊字了,書房裡面的畫也掛了一堵的牆了。

四點多的時候她坐在梳妝檯前,一筆一劃地給自己描着眉。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秦芷茹想要讓她難堪,她偏偏不讓她如願。

葉家的女子,就算是被拋棄了,也不會是自怨自艾的形態。

就像是葉慧雲,儘管已經病入膏肓了,卻還是堅持着每天畫眉,點脣,上妝。

她選的是一條粉白色的梅花旗袍,腳下一雙同色系的高跟,一步步地從小巷裡面走出來,就好像古代的大家閨秀一般。

六點鐘的夕陽已經開始西斜,身後的陽光灑了一地,她臉上的笑容溫婉怡人,路過的人禁不住側目而視,而她卻目不斜視,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黑色的轎車倏然停下,秦悅歆眉頭微微一動,看着車裡面走出來的人,微微勾起了脣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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