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從臨還真是在賭氣。
他不甘心,他暗戳戳地耍了那麼多小手段,陸沉光竟然只需要幾句話,就能讓他前功盡棄?
可不甘心歸不甘心,看這樣子,他姐要跟陸沉光回去這事,已經成了定局。許從臨的腦子還能思考,知道大概已經沒法改變許幼南的決定了,賭氣,只是沒經思考就下意識做出的行爲,也只是想讓許幼南明白他的態度,另外再哄一鬨他而已……
天知道他在過完十八歲生日之後,有多久沒這麼幼稚了!
可是許幼南呆了一會兒,壓根就沒有想要哄人的意思,直接點頭道:“哦,那你什麼時候想回去再回去好了。”
許從臨:“……”wtf?!這發展好像有點不太對?不是應該勸他一兩句,然後他順勢答應一起回去嗎?
“那從臨可能還要繼續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希望不會給鄭叔添麻煩。”陸沉光說道。
鄭淮連忙擺手,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可是許元良他兒子啊!沒留住許幼南,留下許從臨不是一樣的效果嗎?“不麻煩,不麻煩!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需要什麼就跟鄭琅說!”後面一句話溫和了許多,是對許從臨說的。
許從臨陰沉着臉,將刀子一樣的目光從陸沉光身上收回來,僵硬地衝着鄭淮扯出一抹笑容。
於是許幼南愉快地跟着陸沉光走了,待鄭淮離開,房子裡只剩下相看兩相厭的鄭琅和許從臨。
陸沉光這次帶了司機,不用自己開車,於是許幼南上了後座。等陸沉光從另一邊進來,人還沒坐穩,許幼南就撲了過去,腦袋一個勁地在他懷裡蹭,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氣息讓她體驗了一把安全感爆棚的感覺。
“小爸,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嗯。”陸沉光將懷中的身體摟住,下巴輕輕抵在她發頂,輕輕應了一聲,“我也想你。”許幼南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心中空空一片,每晚入睡時想的都是她在幹什麼、她有沒有難過、有沒有想他……
腦海裡全是她。
許幼南抱了有十來分鐘,終於心滿意足地將腦袋擡起頭,卻是問道:“你什麼時候把唐苑接過去的?她還要繼續住在那裡嗎?”
陸沉光憐惜地摸摸她腦袋。道:“她不會待多久的,等再過一段時間,事情徹底平息下來,我會讓她搬出去。”
許幼南悶悶地應了一聲:“哦。”頓了頓,又說:“天天見着她,我肯定會忍不住和她打架。”唐苑也不見得會忍住不作妖。
陸沉光失笑,道:“那我肯定幫你。”
許幼南說:“那當然!你要是想插手,就只能幫我!”
陸沉光望着她笑,心上人自得的小模樣惹得他心癢,終於還是忍不住擡手捏了捏那臉頰,觸感一如既往的光滑細嫩,讓他忍不住想啃上一口——實際上這也不需要忍,這是他的人。
許幼南還想繼續問呢,臉上就猝不及防被輕咬了一口,口中不由溢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下意識要躲開的腦袋立即就頓住了,乖乖地任人啃咬。心底某種東西在慢慢復甦,臉色也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漸漸染上緋紅色的豔。
陸沉光一擡眼,望見眼前的景色,眸色一深,本來要撤開的脣直接又湊了上去,卻是從那被剛纔的輕咬弄出一點紅痕的地方,慢慢開始往下滑。先是溫柔地吻在脣角,繼而是微張的脣。
動作愈漸霸道。
在這種事情上,許幼南一向十分乖巧,每次都拘謹又期待的任由陸沉光作爲。只是這次還有別人在,儘管前頭那年輕的司機依舊將車開得很穩,許幼南依舊忍不住想。他到底有沒有聽見什麼,又有沒有通過鏡子看見什麼,這顧忌讓她身體有些僵硬,踹息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
瞥見許幼南飄移的視線,陸沉光立即就明白了她的顧忌,離開時卻故意咬了她下脣一下,懲罰一樣,聲音沙啞着道:“是我在吻你,你看別人做什麼?”
許幼南暈暈乎乎的腦子裡又是轟然一聲響,根本不好意思看陸沉光含笑的眼,連忙使出一慣的逃避招數——直接埋進了陸沉光懷裡。
陸沉光朗聲笑着,動作溫柔地再次將人擁住。他從來低調,並且自制,當着司機這麼肆無忌憚。實在不是他以往的風格,但是這次之後,突然覺得……感覺好像也不錯?
後座兩人兀自膩歪,年輕的司機癱着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依舊將車開得穩當。卻沒人知道,他心裡的咆哮聲已經大得讓腦子都隱隱有些發暈——這是陸總?笑得這麼溫柔的是陸總?!聲音這麼溫柔的是陸總?!這麼高調折磨單身狗的是陸總?!怎麼跟那幾個哥們說的不一樣?難道是因爲他是新來的所以欺負他?!
回到家裡,許幼南最先看到的是吳姐。她站在大門口,微笑着望向她,說:“歡迎回家,幼南。”
許幼南臉還紅着,跑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吳姐受寵若驚地接受了擁抱,心裡爲她家boss鞠了一把辛酸淚,終於把人給哄回來了,也是不容易!
被扔下的陸沉光在後面望着許幼南的背影,眉目間都是寵溺的笑意。
許幼南的好心情,在進門後消散了些許。
唐苑倚在樓梯上,低頭擺弄着手上紅豔的指甲,脣邊掛着柔媚的淺笑。
許幼南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發現與一開始相比,唐苑變了不少,不說心態與氣質,就那身姿,是愈漸嫵媚,眉眼間神色也愈發妖嬈。怎麼說呢——像是一個被愛情滋潤着的女人。可是……單戀也能有這種效果?
許幼南有些驚愕,邱澹一個不靠譜的承諾,竟然能給唐苑這麼足的底氣?
“我早就料到,我們終會在這房子裡遇見。”唐苑意味不明地嘆息一聲,扶着十分平坦的肚子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許幼南哼了一聲,收回注意力,挽着陸沉光的手臂,一邊往裡走,一邊道:“吳姐,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吃飯啊?我餓了。”
陸沉光笑着颳了刮她鼻子,“沒吃午飯嗎?現在離飯點可還有一段時間。”
許幼南搖晃着他胳膊,撒嬌:“可是我就是餓嘛……”
陸沉光無奈,對吳姐道:“晚飯早些準備吧。”
吳姐領命,迅速進了廚房,動作那叫一個麻溜——誰知道餓着她家boss的心肝寶貝,會不會又被扣工資?
“沉光。”唐苑緩步走過來,在許幼南和陸沉光對面坐下,“你這個時候把人接回來,是不需要我了?”
陸沉光神色淡淡,道:“如果是這樣,你現在就不會還坐在這裡。”
“果然還是這樣絕情啊……”唐苑語氣悠長地嘆了一聲,道:“不過在你過河拆橋之前,我想我還有權利提一些要求?畢竟你現在還需要我。”
提要求?
許幼南聞言,似笑非笑地擡眼朝唐苑望去,不用花腦筋想,唐苑想提的要求,肯定和她有關。
果不其然,唐苑道:“說到底,現在我纔是沉光你的未婚妻,你將人接回來,要在我面前膩歪,我管不着你,但若是發生衝突,你想要插手,卻不站在我這邊,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另外,我想現在我纔是這裡的女主人,是這樣的吧?”
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唐苑臉是有多大?
許幼南想要開口,卻被陸沉光搶了先。
“唐苑,是什麼給你底氣讓你跟我提出這些‘要求’?雖然沒有明說,但我一直以爲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陸沉光往後一仰,靠在沙發靠墊上,將許幼南的手放在手中揉捏玩弄,“女主人?我從來沒承認過,你也應該想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們之間說得好聽些是交易,說得實際些,是我單方面的威脅。”
許幼南聽得直樂。湊過去趴在陸沉光胸口,擡頭在他臉上“吧唧”一聲親了一口。
“你什麼意思?”唐苑臉色一變,“我知道許幼南纔是那些人要找的人!只要我一開口,那些人就會——”
“所以我不會給你開口的機會。”陸沉光道,“本來覺得沒收你的就算了,現在看來,我好像還安排得不夠周全?那麼,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准許,你就不要再出門了吧。”
唐苑愕然地瞪大了眼,“蹭”的一下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這是要軟禁我?!”在給許幼南發過短信後就被陸沉光沒收了,這房子裡的電話也被人全部撤掉,就連出門。都要隨時帶着陸沉光派給她的保鏢,現在竟然連門也不能出了?!
陸沉光這是絕了她所有的後路!
“說得沒錯啊,就是要軟禁你!”許幼南笑嘻嘻地答了一句。
陸沉光抓住她那隻在他胸膛上胡作非爲的手,淡淡一笑,?認了許幼南的肯定。
“陸沉光!你當我唐家沒人了嗎?”
“你唐家當然有人。”陸沉光說,“但是你敢跟他們說我軟禁你嗎?難道你以爲——訂婚前籤的那一紙協議都是廢紙?”
經陸沉光提醒,唐苑才猛然想起來,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份協議!
陸沉光說,如果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僅不會娶她,作爲代價,唐效還要辭職歸家!
現在她的孩子和陸沉光沒關係,陸沉光早就知道了,卻沒拿出來說,她就以爲,他不會再拿這協議說事了!卻原來,是用來威脅她的?
唐苑搖了搖脣,想到剛纔說的那些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許幼南看見唐苑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水冒出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冷汗——被嚇的。
因爲陸沉光的交代,晚飯時間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唐苑望了桌上的菜一眼,說沒胃口,直接回房間去了,也沒人管她。許幼南樂得不跟唐苑同桌。
許幼南現在越發的粘陸沉光,陸沉光也樂意哄着她,兩人吃個飯,都逼得吳姐捂着眼睛沒臉看,躲到廚房去了。
“這樣有點奇怪……”許幼南坐在陸沉光腿上,被他圈在懷裡,張口叼過陸沉光筷子送過來的東西,有些彆扭地動了動身子。
雖然愛湊在陸沉光身邊,但也用不着這麼親密啊!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陸沉光笑問:“怎麼奇怪了?”
許幼南紅着臉說:“這樣不太方便……還要吃飯呢。”
陸沉光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餐巾想給她擦嘴,許幼南卻先一步伸出舌頭自個兒舔了一下。陸沉光眸色一深,放下餐巾,直接扣着她後腦,吻了上去,沙啞着聲音道:“我就喜歡這樣。”
沒過一會兒,許幼南突然察覺到右邊大腿根接觸到的地方有些不對勁,竟然下意識伸手去摸了摸……摸了兩爪子之後,許幼南身子驀地一僵,瞪大了眼睛。一臉呆滯。
陸沉光在她爪子摸過來的時候,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會兒看見她這呆滯模樣,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低聲道:“南南,你的手……”
許幼南一驚,“嗖”的一下,飛快地把手縮了回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沒關係啊。”陸沉光聲線曖昧。
許幼南招架不住,“唰”的一下從陸沉光腿上站起,而後轉身就往樓上跑,卻是跑進了陸沉光的臥室。
陸沉光見狀,又不由失笑,還以爲她要躲到自己房間去呢……
許幼南進了陸沉光臥室。就沒臉跑出去了,洗漱過後,紅着臉遲疑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回自己臥室拿睡衣的想法,直接打開了陸沉光的衣櫃。
浴袍有新的,但是許幼南這小身板穿起來,就跟跳大神的似的。望向一邊的白襯衣,許幼南有些心動,但是一想網上看到的那些段子,那白襯衣看在眼裡,立即就成了勾引男人的利器,許幼南直接給扔到一邊去了。
皺着眉頭選了半晌,還是不得不把浴袍裹在了身上。
陸沉光進門的時候,許幼南已經爬上了牀。只露出個腦袋頂在被子外頭。
“怎麼又這樣,把腦袋露出來一點。”陸沉光無奈地說,“被子裡空氣不好。”
許幼南乖巧地露出整個腦袋,向後扭着脖子望他,水潤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讓陸沉光下腹又是一緊。
“你怎麼……老看着我啊?”陸沉光眼睛定在許幼南身上動也不動,讓她面色赧然。
陸沉光笑了一下,進了浴室。
沒過一會兒,裡面響起水聲,許幼南又把腦袋埋進了被子。
大約二十分鐘後,聽見陸沉光喊了一聲:“南南,幫我拿一下浴袍!”
許幼南應了一聲,從牀上爬起來,在衣櫃裡找了一件。跑到浴室門邊,敲了敲門。等浴室門被拉開,陸沉光的手從裡面伸出來,許幼南將浴袍往他手上一放,轉身就往回跑。
陸沉光在裡頭聽見她跑動的腳步聲,忍不住將門又拉開了一些,微微探出腦袋一看,卻恰好撞見將他的浴袍鬆鬆垮垮地裹在身上,正慌慌張張往被子裡鑽的許幼南,不由彎了彎脣角,關上門,低聲呢喃道:“小笨蛋……”
出了浴室,陸沉光想了想,還是出了房間。到許幼南的臥室給她拿了她自己的睡衣。要真讓她穿成那樣讓他抱着睡上一晚,和要他半條命幾乎沒什麼區別。
看到陸沉光將她睡衣拿過來,許幼南就知道,肯定是她偷穿他浴袍的事情敗露了,有些心虛地低了低頭。
“換上。”陸沉光說。
許幼南乖乖地點頭,又紅着臉說:“你先出去。”
等陸沉光離開,許幼南迅速換好衣服,然後把浴袍重新塞回衣櫃裡,再次縮回被窩,才揚聲朝外喊道:“好了!”
陸沉光進門,上牀後就直接將許幼南壓到了身下,揉着她臉頰,道:“我都已經忍得這麼辛苦了,你還經常撩撥我,故意的吧?”
許幼南纔不承認。
臨睡前,想到許從臨,許幼南好歹想起自己這弟弟纔剛成年,於是摸出已經放到枕頭底下的,給他發了條信息:晚安。崽,別賭氣了,姐還是愛你的。
“幹什麼呢?”
許幼南連忙把又塞回枕頭底下,不給他看。
那邊生了一下午悶氣的許從臨,點開新信息,終於露出了傻笑,眉間縈繞了一下午的陰沉瞬間消散。
第二天,才吃過早飯,陸沉光就說要去公司。許幼南聞言,連忙舉手表示:“我就不去了,我要待在家裡,外面不安全!”щщщ ▲тt kán ▲¢O
其實昨天將許幼南接回來,陸沉光就已經做了佈置。現在外面的人即使知道許幼南重新回到了他身邊,大多也只會認爲他只是將賭氣的孩子拉回了家,不會想到先前那件事上去,畢竟他這些天帶着唐苑四處招搖,效果十分顯著。所以許幼南就算跟他出門,多半也不會出什麼事。
許幼南未必沒有想到這一點,不肯跟他去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陸沉光也不問,任由她去了,這緣由多半和唐苑有關係。
陸沉光走後,許幼南就從沙發上站起,去了小花園。唐苑正坐在小花園的長椅上。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慢慢地削着蘋果。
“說吧,什麼事?”許幼南在離唐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雙手插在褲袋裡,歪着腦袋打量她。
她之所以不和陸沉光一起去公司,就是因爲早餐的時候,唐苑給她打了個手勢,暗示意味十足,顯然是找她有事。果不其然,唐苑在這裡等着她。
唐苑伸手撫着自己的小腹,面色溫柔如水,她道:“這是我的孩子,生下來後,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很愛他。”
許幼南皺眉,然後呢?這關她什麼事?
“能別廢話嗎?我沒耐心陪你耗。”
唐苑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將蘋果放在椅子上,而後拿出手絹,緩緩擦拭着水果刀上的果汁,扭着腰,妖妖嬈嬈地朝許幼南靠近,“許幼南,你可能不能理解,我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要什麼有什麼,邱澹念着你,陸沉光哄着你,你從來不懂求而不得的滋味。所以你不知道,邱澹那個在你聽來堪稱玩笑的承諾,於我而言多麼重要,那代表的是我的希望、我的未來。”
“是,我不懂。”許幼南警惕地看着她手裡的刀,挑了一下眉,“所以呢?”
唐苑忽然笑了一下,她說:“你連求而不得的滋味都未曾嘗過,那一定也不知道……絕望是什麼感覺!”話落,她目光變得決絕,拿着刀就向着許幼南衝了過來!
許幼南早就有所戒備,這會兒並不慌亂,輕輕鬆鬆就將唐苑手中的刀給搶了過來。
竟然想要捅她?唐苑腦子沒壞吧?!
震驚的表情還未褪下,忽然察覺到唐苑想要搶回刀,許幼南想起唐苑剛纔說的第一句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連忙將水果刀遠遠地一扔!
誰料唐苑見狀,竟然不繼續跟她打了,諷笑着道:“輸給你,我並不冤枉,誰叫你有個有權有勢的爸爸?”她說着,慢慢地走向地上的水果刀,將刀撿起來後,忽然又回頭朝許幼南詭異一笑,“可是,不冤枉,我卻不甘心啊!”
話落,唐苑握着刀柄,反手將水果刀捅進了自己的身體!
許幼南一臉震驚,她往哪兒捅呢?!所以今天的真正目的是——陷害?!用肚子裡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作爲代價?!
唐苑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她臉色慘白,手上全是紅豔的血,卻對許幼南笑得得意,“這刀上有你的指紋,這地方沒有監控,只要我說……是你乾的,你就只能是兇手!”
所以讓她那樣容易就搶到刀是故意的?
許幼南目瞪口呆,打急救電話之際,連忙叫人。
唐苑這一招不可謂不毒,有誰會相信一個母親會這樣殺掉自己的孩子?尤其但凡見過唐苑懷孕的人,都知道她平時對自己的肚子有多小心和愛護!
唐苑竟然連“邱澹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她到底想幹什麼?!
吳姐在聽到許幼南的叫喊後,連忙帶着人趕了過來,見到現場的血腥後。只震驚了一瞬,就立即冷靜下來,吩咐道:“送她去醫院!”
身後跟來的保鏢聞聲而動。
許幼南又連忙給陸沉光打電話,以非常憤懣的語氣,將唐苑瘋子一樣的嫁禍行爲控訴了一遍。
陸沉光道:“別慌,我馬上回來,讓人送她去醫院,看緊她,不要讓她報警。”
許幼南將這些話跟吳姐轉述了一遍,然後兩人一起,開車跟上了保鏢開的載着唐苑的那輛車。
唐苑一到醫院就進了急救室,沒等一會兒,陸沉光就到了。見她等在外面,摸摸她腦袋,道:“我已經給她家裡打了電話,估計一會兒就會有人來。待會兒你什麼都別說,有我在。”
唐苑的目的還不明,許幼南也怕自己說錯話壞了事,對於陸沉光的安排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唐家人來得很快——或者說唐效來得很快,他身後跟着的是唐苑的小姨樑霜。自從唐苑的母親去世後,樑霜就一直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對唐苑極盡寵溺,可惜唐苑看穿她那不可宣之於口的心思,對她很是不喜。爲了表達對於樑霜留在唐效身邊的厭惡和不贊同,甚至賭氣去了部隊。
唐效也因爲髮妻早逝,對妻子留下的這唯一的孩子疼愛非常,可以說,唐苑就是他的半條命。得到陸沉光的通知的時候。唐效嚇得險些站不穩,如今到了醫院,看到女兒進了急救室,哪裡還忍得住怒火?直接掄起拳頭就朝陸沉光衝上去了!
他也是軍人,憤怒了,拳頭就是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陸沉光將許幼南護在身後,一把截住了唐效的拳頭。也沒見他如何用力,唐效竟然連手都收不回來!
唐效漲紅了臉,因爲憤怒,也因爲羞憤,“陸沉光!我把我女兒交給你,你看看你把她照顧成什麼樣了!她現在是你未婚妻!你竟然還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欺我唐家無人嗎?!”
在知道陸沉光又把許幼南接回去了的時候,唐效就氣得臉色發白,正想着今天去找陸沉光要一個說法。誰知還沒出發,就聽到了噩耗!此刻新賬舊賬一起算,唐效恨不得直接宰了陸沉光!
“唐叔,唐苑還在急救室,您很着急,我能理解,但在動手前,您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陸沉光鬆開手,淡淡地道。
禁錮着手腕的力道一消失,唐效因慣性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聽見陸沉光這話,怒道:“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小苑還在急救,這是事實!”
雖然幾分鐘前還答應過陸沉光。但許幼南實在忍不住了,從陸沉光身後探出腦袋來,嗤笑道:“是事實又能說明什麼?有人跳樓自殺,被警察救了,送到醫院卻沒活成,難道還要警察承擔刑事責任不成?”
“是你!是你對不對!”樑霜忽然跳出來,指着許幼南,“肯定是你傷了小苑!護士說就是你帶人將小苑送來的!肯定是你對小苑做了什麼!”
“沒證據別胡亂噴糞!”許幼南被這毫無素質的指責氣得爆了粗口,立即就被陸沉光警告地瞪了一眼。
陸沉光冷冷地望着樑霜,道:“樑女士,沒證據請不要亂說話,否則我會告你誹謗。”
樑霜被陸沉光那目光一掃,嚇得打了個寒顫,立馬就噤了聲。
而唐效見拿陸沉光沒辦法,竟然拿出給陸老太爺打了電話。
許幼南看見了,悄悄扯了扯陸沉光衣角,陸沉光搖頭道:“早晚也要通知爺爺的,這樣也好,省了我的事。”
話是這麼說,但到底,陸沉光自己打電話去通知,和唐效打電話去告狀,是全然不同的性質,也是全然不同的效果。
半個小時後,陸謙和陸二夫人以及陸繪急匆匆地趕到了醫院,而唐苑還在急救室裡沒出來。
“怎麼回事?”陸謙終於不再沉?,皺着眉頭問陸沉光。
陸沉光剛剛掛掉陸老太爺的電話,聽見陸謙的聲音,神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陸謙又將目光轉向陸沉光身後的許幼南,眼神裡全是探究。他奉命去查許幼南的身份,卻沒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陸老太爺不相信許幼南和許元良有關係,他卻不這麼認爲。那個人的臉,早就深深地印在了他腦海裡,每一個細節他都已經熟識於心,許幼南的眼睛和那個人很像,他只一眼就能看出來。
“許小姐,聽說是你將人送到醫院來的,那麼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
許幼南微怔,有些疑惑,陸謙前面一直極力降低他自己的存在感。這會兒竟然會主動跟她說話,還是以這樣一種咄咄逼人的態度,難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陸沉光察覺陸謙語氣的不對,輕輕皺了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唐苑出來就知道了。”許幼南跟他說的,陸沉光並不打算在這時候說出來,畢竟沒有人會信,倒不如等唐苑開口,知道她目的後再做打算。
“我不想待在這裡,我們出去走走吧?”許幼南搖了搖陸沉光手臂,輕聲道。
陸沉光點頭,望了吳姐一眼,見她微微點頭,才拉着許幼南,跟陸謙打了個招呼,正要走,唐效怒道:“陸沉光!我女兒還在裡面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心思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這樣置她生死於不顧,你眼裡還有我唐家嗎?!”
陸沉光沒搭理唐效,而是對陸謙道:“唐叔情緒有些不穩定,勞煩爸爸看着他些。”而後警告地望了一直意味不明望着許幼南的陸繪一眼,才牽着許幼南轉身離去。
醫院中央的院子,空氣可比走廊好多了。許幼南找了張長椅,拉着陸沉光過去坐下,腦袋一歪靠到他肩膀上,才苦惱地道:“唐苑這是想幹什麼啊?竟然對自己這麼狠,按理說她不是應該把肚子裡的孩子當成全部的希望嗎?爲什麼要弄死他?”
陸沉光沉?了一會兒,道:“如果孩子是邱澹的,她自然捨不得,但如果不是,不正是一件極好的工具嗎?”
許幼南驀地擡起頭來,“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