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爲什麼取名‘時光’嗎?”
“爲什麼?”若蘭問着,她從不知這其中還掩着怎樣的故事。
“‘時光’是爲了紀念那些曾經遺失的年少的光景,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份銘心刻苦的感情,而它是贈給我的初戀,這裡每一寸,每一道裝飾都有着曾經的影子。”
若蘭怔過,又靜靜的聽着。初戀,刻骨銘心,可不知爲什麼,聽着那些細水長流,她的心在隱隱的抽動,彷彿眼前如電影般浮現着一幕又一幕。
“他有個妹妹,因爲家庭的原因,十分頑劣,之前他家請了好幾個老師,都被那妮子給氣走了,剛好機緣巧合,我應聘上了,因爲薪水很高,所以我一直很努力,想着那妮子喜歡什麼,又害怕什麼,然後適時應對她,可萬萬沒想到心高氣傲的大小姐,最驕傲的事竟是要讓她哥哥刮目相看,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去了解那男人。”
“然後呢?”
“然後——”寧瑞笑着,回憶着過去的點滴:“被他一直牽引着,就好像我的目光會時刻的關注着他,那時我脾氣也傲,不願服輸,心裡只想制服着他,我討厭他的冷漠,討厭他的驕傲,更討厭他看着他妹妹時纔會淺露的一點柔光,可是有一天我才發現,那些心動的感覺竟然比厭惡來的還要猛烈,我才知道我完了。後來我發現,我對他妹妹越是悉心的照料,他會迴應我一抹淺笑,看着他對我笑,我感覺整個世界都熠熠生輝,我至今都忘不了他第一次約我,雖說的都是感謝的話,可我卻視如珍寶。後來我們交集越來越多,最初的話題大都是他妹妹,到後來聊至興趣,我教他的蕭邦的c小調,他天資聰明,即使沒學過樂譜,卻在短短半個月內學會,他根本不看樂譜,只記着我給他標記過的音鍵。那是我教他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唯一一首。”
蕭邦的c小調?!
若蘭一怔,似曾相識,孟宸軒爲她彈過這首曲子,他曾說他不看樂譜也能彈下,又爲何如此巧合?她問:“那後來你們有沒有在一起?”
“我想知道他心裡有沒有一瞬是喜歡過我,我在他家住了五年,做了他妹妹五年的家庭教師,那大概是我人生裡最美的時光,是因爲有愛,才覺得對方的心裡是自己想要的家。最後我離開了。”
她驚愕:“爲什麼?”
“我在給自己賭一把。”
“賭?!”
“人生就是一場賭局,我的執拗讓我將對他全部的愛作爲了押注,可是我輸了,一敗塗地。”寧瑞笑着:“我建了這家‘時光’會所,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會不會回到原點?如果能讓重新他選擇,他會不會將我追回?”話到最後,寧瑞輕咬着脣瓣,瞥過若蘭時,她垂首:“抱歉,不知爲何和你說起這些。”
若蘭垂首,飲盡那被曼特寧,她的愛又何曾不是一場賭局,她看不出開頭,更猜不中結果,咖啡的苦澀在脣齒邊蔓延,可爲何聽着這一襲話的時候,她彷彿掉進了絕望的深淵!好像那個故事離她那麼近,又那麼遠。
“你呢?”寧瑞問她。
“我?”若蘭笑過:“我沒什麼好說的!”她只想釋然,結束這場不倫不類的愛情。
寧瑞不解的看着她:“你挺幸運的!”爾後,寧瑞起身,只拍過她的肩背:“不早了,凌若蘭,你好好幹吧,讓我看到你才華,我也會好好培養你,‘時光’每年都有一次出國進修的機會,我希望你不會錯過。”
出國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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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宸軒看着牆壁上的時鐘,十一點,那女人開始早出晚歸,修眉一皺,從口袋裡取過手機,撥通‘時光’電話,證實那女人今晚夜班,他才掛斷電話。
抽完一根菸後,剛好撞上那女人回來,他看着她背對着自己,褪下鞋後,轉身朝客房走去,擦過他身時,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孟宸軒的視線跟隨過她,趁他不在家,凌若蘭已將行李,還有被褥搬往了客房。
她隨意扯下辮子,倦意重重的倒在了席夢思上,雙眸無神的盯睨着那盞吊燈,直到光線刺得疼痛,她閉眸。
——那是我教他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唯一一首。
蕭邦的c小調。
c小調。
——這個我不看譜子,也會彈!
很多的畫面,與聲音在腦裡徘徊,會那麼巧嗎,會嗎?
——他有個妹妹。
——我住在他家五年,做了他妹妹五年的家庭教師。
若蘭無助的笑了,如果有機會出國進修,她是不是可以逃走他的身邊?!
若蘭揉過髮絲,輕輕的嘆過,側目看過客房外,這段時間她一直想讓自己靜一靜,可每當自己靜下時,腦海裡依舊浮現着那個畫面,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父母,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無奈的笑過,只記得那夜,她與他對視,彼此的眼眸中都迸出寒光。
每一天她用忙碌來僞裝自己,可是好累,閉眸,蕭情,俊炎,雋雪,宸軒,每個人的容顏在大海里不停的翻轉,那一刻,她似乎回到了起點。
孟宸軒在一牆之隔,神色暗下,只靠坐在牀頭邊,彷彿聽着那端的動靜,靜,除了靜,他只能聽見時鐘的聲音。
滴答、滴答,緩緩的行走,充斥着整個黑夜。
後來,他聽到花灑流淌,淅瀝的水聲;後來他聽到不急不緩的腳步;再後來,房門應聲而上,一切又歸於沉寂,眼前的夜海,布着倉惶的姿態,他撫着那串黑曜石,輕輕的撥弄着每一顆,時鐘依舊遊走,還有他的心,慢慢冷卻。牀那側依舊空置着,他側目,拂過身旁的冰冷。多少個夜晚相擁而眠,沒有她的身影,沒有她的溫度,他也會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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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舊會早起,只是他會更早醒,就像緊繃的弦,一觸即發。他聽着她忙碌的動靜,陽臺上嘩嘩的水聲,他側臥着睡,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那個身影,清早的晨曦在她身旁泛起光圈,她彎着腰,揉搓的清洗着他的襯衣,淡淡的光影,若隱若現。
他們在一起後,他的衣服都是她清醒,不管是厚重的軍衣,還是熨貼的襯衫,她都是手洗,似乎遺留着她的氣息,他聞着,不能專心。孟宸軒靜睨着她的一舉一動,她用力擠水,擡頭晾掛,每個動作,每個神情都落入他眼底,他只覺喉嚨有股酸澀,說不上爲什麼喜歡她,可是…真的很喜歡!追逐他的人太多,環肥瘦燕,溫婉或野性,可他從沒正眼看過,也記不清她們的面容,唯獨一次,她闖入,用那種不光彩的方式,奪走了他的視線,進入他生活。
孟宸軒掀被起牀,冷戰是嗎?他倒想知道誰會執拗到底。
凌若蘭轉身撞見他,有些驚愕,他怎麼醒了?!她擦過溼漉的手心,垂首,輕輕擦過他身邊,稀飯熬好,她給他盛上放在一旁冷卻,孟宸軒怔過,剛剛纔看清一件事,她取下了他送她的項鍊,要與他劃清界限,是嗎?
好,凌若蘭,你真是好樣的!
可她晚上依舊晚歸,不到十一點,他根本看不到她人影,孟宸軒靠坐在沙發上等待,但不可否認,每到十點,他就莫名的煩躁,又像往常一樣,給‘時光’電話,可那端女人禮貌的告訴他:“先生,今天凌若蘭不上晚班!”
那句話如雷一擊,冷不防的劈入他腦海,他一怔。
她今天不上晚班?!
那她去哪了?將近十一點了,她能去哪?!
孟宸軒手底一緊,心也跟着揪起,可面上不露聲色,對着電話輕聲說謝謝,掛斷後,神色漸沉,握緊拳心,他看過手機,終撥出熟悉的號碼,曾幾何時,聯繫人‘丫頭’變成了‘寶貝’。
寶貝——
他的寶貝,到底在哪,沒有人知道,聯繫不到她人時,他有多驚惶!
電話那端一陣嘟音,他等待着她接聽,可是客房裡傳來一陣熟悉的音樂,卡朋特的‘靠近你’,一句句驚醒他的意識,孟宸軒推門而入,黑暗裡,只看見熒光在明滅間閃爍。
她的電話被遺落在枕邊,他匆忙奪過,只看見‘孟宸軒’三字映入屏幕,孟宸軒,孟宸軒,在她心裡難道只是‘孟宸軒’而已?!他冷笑,原以爲最親密的愛人間,都會有最親暱的稱呼,可是孟宸軒你當真要計較這個?
是,他計較!
他就像個癮者一樣,飲鴆止渴。
可是她人都不見了,他找不到她了,他還計較嗎?
如果她走了,離開了,他還計較嗎?
他立馬開車前往那鴿籠地,深夜中,那陳舊的樓房似乎在風中飄逸,搖搖欲墜,他頷首仰望,可滿眼的黑暗,沒有燈火,只有無助的恐慌,他登上了五樓,匆匆敲門,
咚咚咚——
從開始輕敲,到後來急促的聲響,他喊着:“凌若蘭,凌若蘭,”冷戰數十日來,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可焦灼的聲色從喉間迸出,他才知道自己急了。
“凌若蘭,開門!”
大家早上好,每天看文的時候別忘了票票噢,嘎嘎,若蘭籌劃離開宸的計劃?是這樣的嗎,冷戰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