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來,兩隻手肘反壓吧檯上,頎長的身子拉長,帶了一股慵懶的xing·感。
“來一杯apricot(杏子白蘭地)。”
“再來一杯whisk。”
周穆仁挑起眉端“女生可不能喝那麼烈的酒。”
要換做平常,童話還能和顏悅色的說幾句話應付他一番,可現在酒壯慫人膽,她喝得眼神飄忽迷離的,一點想要聊天的心情都沒有。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有多好聽,她看也不看周穆仁“我還真是看錯大少了。”
“嗯?看錯哪裡了?”他漾起一絲笑意,這話問出來,便有了幾分意欲不明的曖昧。
童話語帶嘲諷“周大少都來這兒,沒想到喝得居然是女生的酒。”她偏過臉,拉起一抹玩味“怎麼?周大少也害怕酒後亂·xing啊?”
周穆仁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後半句話,當即一怔,他望過去就看到了童話一張微紅揶揄迷離的笑臉,眼神裡的張揚放肆毫不掩飾。
他幾次見童話,哪怕是被人大聲污衊,也都是舉止得體,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卻沒想到灌多了酒精之後竟像是變了個人般的大膽率xing。
他不由得有了興趣,到底……哪個樣子才真正的她?
周穆仁將一隻手放進了褲兜裡,脣邊的勾起的笑意越發加大。
他伸手拿過童話面前的威士忌,將自己面前的果酒推到童話的手邊,仰頭飲盡,喝完後將空杯子在童話的眼前舉了舉“這杯酒,是我點給二小姐的。”
童話拿過,也是一口灌進嘴裡,杏子白蘭地的酸澀衝擊着童話被烈酒麻痹了的舌尖,滑進喉嚨裡,也稍稍緩解了些胃裡的灼燒。她將空杯子重重的放在了吧檯上“多謝大少的酒!”
一股酒氣冒上喉間,童話把它壓了下去“今天童話酒喝得有些多了,神志不怎麼清楚。恐怕是不能陪大少好好聊天了,等改天有機會,我再請你去吃火鍋!”
言下之意就是,我喝多了,你去找別人玩吧!
但是能夠伶俐的說出這番話,舌頭不打結,邏輯還很清晰,那就說明神志還是清楚得很的,不過就是想趕他走而已。
周穆仁看破不說破,手撫着杯沿轉過身來“看來今天二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那不如和我拼個酒?”
童話瞟他一眼“無聊。”
他忽的覆了上來,鼻息噴在童話的臉上,曖昧流轉“放心,我酒後,一定不會亂……”那一個chun色的字眼換成了他嘴角掛起的笑意。
“我爲什麼要和你喝?”
“因爲你想醉,而我願陪。”
***
紅色石榴石築成的吧檯,此時擺滿了三排長長的酒杯,酒保撬開酒蓋,順着酒杯一路斟滿,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曳澄亮,酒保整整開了三大瓶酒才把酒杯全都斟滿。
酒吧裡的人聽說有俊男靚女在拼酒,都好奇的圍了上來看熱鬧。男的看着童話眼睛發亮,女的看着周穆仁捧臉尖叫。
童話在吧檯的一端拿起一杯酒看向另一端的周穆仁,率先飲盡了杯中酒,重重擲在臺上,又拿起另一杯。
男人們看着童話仰頭喝酒露出的白皙脖頸,眼睛都直了,不停地給童話吶喊喝彩。另一端的周穆仁勾着脣眼神睨着童話,不慌不忙的樣子,童話都喝了三杯,他纔拿起第一杯。
其實比不比他都知道,童話從來沒想過要贏,他只是給了她一個醉的心安理得的理由。
童話越喝越快,都沒嚥下去就又灌進了嘴裡,酒從嘴角里流出來,順着流到了脖子上,前襟一片黃色酒漬。周穆仁仍是慢條斯理的模樣,一杯一杯拿起再仰頭喝盡,不灑一滴。
“鏢哥,這……這怎麼辦?還真讓小姐喝啊?”穿着襯衫的男人滿臉愁容,十分焦急。
兩人站在人羣之後,阿鏢站在他身旁,眉頭皺得極深,許久纔開口“三爺說,讓她喝,不用管她。”
***
童話從酒吧裡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前襟基本已經被酒浸溼了。她晃了幾步扶住酒吧的大門,一隻手捂在胸口,臉上兩抹潮紅,眸子半睜不睜。
周穆仁跟在她身後,看見她在門上伏了一會兒後突然捂住了嘴巴,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哇’的一聲吐在了樹下。
看着童話難受的樣子,周穆仁皺眉,倒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個人那麼傷心。
見她還一手撐在樹幹上低頭,周穆仁便跟了上去,腳步沉穩,一點都不像剛喝了幾十杯烈酒的樣子。他手上拿着一件外套,從外套裡拿出了一張手帕,給童話遞了過去。
他以爲她在吐,卻沒想到她卻是在哭。
她當真是醉了,哭得不成樣子,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看得周穆仁驀地起了一絲心疼。他拉過她的腕,她便軟綿綿的倒在了他的懷裡。
他伸手替她擦拭臉上的淚,她歪着頭埋進了他的懷裡。周穆仁一手摟着她的腰,擡頭站在門口處看着他們的人道:“我送二小姐回去吧。”
阿鏢想了一下,皺着眉點了點頭“多謝大少。”
他把童話塞進了車裡,轉身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室,銀色的法拉利一個掃尾,飛快的駛了出去。
童話倒在副駕駛座上,臉偏過一旁,閉着眼,長長的睫毛蓋下來形成一道陰影,像是睡死過去了。
沒來由的,周穆仁也被童話的悲傷所感染,眉頭蹙成了一座山。後視鏡裡,阿鏢駛着黑色的路虎亦步亦趨。
“周穆仁……”
忽的一聲,嚇了周穆仁一跳,他轉過臉去,便看見童話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
“你有沒有爲一個人難過過?爲他的不在乎,爲他將曾經對你的好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爲他……在你面前與別人共成連理。”
童話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迷離,兩頰潮紅,一副十分迷茫的樣子,周穆仁不清楚她現在到底是醉着還是清醒的,心裡卻隱隱猜出了她今天這般酒吧買醉,傷心不已的原因是爲了什麼。
“沒有。”周穆仁轉過了臉,目視前方。
“那如果有一天,你有了這種感覺,又是爲了什麼呢?”
周穆仁沉默了三秒。
“那我一定是愛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