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連城的話說完,我向到場的客人們微微彎腰。先行謝過。
誇讚之語馬上就來了,“原來大小姐繼承的是申家優秀的商業基因,難怪在商界表現如此閃亮,完全不讓鬚眉,恭喜申董,也恭喜大小姐了。”
“大小姐的表現一直不俗,是集團所有高管中表現最好的,我一直都驚訝她的商業天賦,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申董培養出來的精英啊。”
這些拍馬的都是集團的董事。這種話一聽就假到沒邊。我出身市井,從小跟着媽媽過窮日子,雖然媽媽一直討厭我,但還是在生活艱難的情況下,讓我上了大學,那時申家的人在哪兒?我的成長,和申家半毛錢關係沒有,又哪來的培養之說。
現場只有兩個人沒有出言誇獎,一個是袁正威,另一個是羅濤。
袁正威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端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偶爾端起茶杯喝上一小口。
申連城今天擺這個家宴的意思,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把我推介給這些名流精英,還是想借這些人之口,把我是申家子孫的事說出去,形成一種輿論的自動闢謠。
這些人都是精英,從他們口中說出來,自然可信度就高,之前我被傳和申家兩兄弟有染,是個狐狸精,現在由這些精英們爲我闢謠,自然是再好不過。
至於除此之外他還有沒有其他的意圖,我就不知道了。
申連城說完,看了看我,“念念,在座的這些叔伯都是申家的好朋友,你敬他們一杯吧,請他們以後多關照你。”
“那晚輩在這裡就敬各位叔伯,以後曾念做得不好的,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多多關照。”
袁正威自然也在這叔伯的範圍之內,他叫申連城申伯,與申繼業平輩,我自然也叫他袁叔,
忽然發現,身邊這些男性朋友,一下子就都成了我的長輩了。人生真是處處意外。
晚宴張秀瑩和申曉曉一直沒有出現,就連申繼業也沒有到場,申連城似乎是有意製造一個以我爲核心的氛圍。聊了一會之後,申連城藉故身體疲憊,讓老唐扶他進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應酬。
申連城一走,現場的申家人就只剩我一個了,我再次以茶代酒敬那些客人。這時羅濤開始調侃我了。
“侄女兒,別隻喝茶,喝酒啊,叔叔們這麼大年紀了還喝酒,你這小輩還喝茶,這不對啊。”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但他仗着現場人多我不好意思發火,繼續調#戲:“侄女兒,過來給叔倒一杯酒。”
“這位先生老得動不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倒?”袁正威忽然發話了。
還真是有些意外。袁正威這人,一向端正少語,一般是不輕易向人發難了。因爲他本來就是公安局長,位高權重,他一但向人發難,那別人壓力會很大。沒想到今天他卻沉不住氣了。
“哎喲,袁局這是要英雄護美嗎?您可是大局長,你要發話,我可就不敢說什麼了。侄女兒,你不用給我倒酒了,給你袁叔叔倒吧,人家可是官場中人,得罪不起。”
羅濤這貨最大的特點就是嘴賤,話一出口,就讓人覺得討打。他說袁正威是我叔,那擺明就是說,你是當叔叔的,你也沒戲,別瞎摻和了。
袁正威自然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他是局座,不可能像申俊那樣往羅濤身上就是一陣拳腳。羅濤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纔敢那麼挑釁袁正威。
這是申家的家宴,現場又只有我是申家人,我自然不能讓他們鬧起來難看。
“好了,都少說兩句吧,既然總這麼想喝我倒的酒,那我給你倒就是。”
我站起來,拿起酒壺,往羅濤座位方向走去。羅濤開始的時候有點驚訝,沒到我會屈從於他,但在確定我是要給他倒酒之後,臉上露出些得意的神情。
我拿着酒壺走近他的位置,有意靠他很近,他臉上得意之情更甚,也傾過身子,想和我靠得更近,似要吃點豆腐,我借他靠近之勢,手一抖,手裡的酒壺就落到了他的襠部。
他是坐着的,這酒壺一下子就兜在了他的那裡,我緊緊擠着他,不讓他把腿叉開讓酒壺落下去,這樣那酒就往他襠部流了。
“羅總自重啊,不能動手動腳的,這樣不好。”我尖聲叫道。
所有人的責備的目光齊刷刷地向羅濤射了過來,都以爲他有小動作,對我做了什麼了。
羅濤吃了啞巴虧,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等他想起從襠部把酒壺拾起時,那褲子已經溼了一片。
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侄女兒,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什麼也沒做啊,你就把一壺酒給倒我身上了,有點過了啊。”
我嗔怪地看着他,“羅總自重,這麼多叔伯面前,你要是再過份,他們會替我作主的。”
馬上就有董事發話了,“久聞羅濤舉止輕佻,放#浪形骸,沒想到真如傳言,簡直不分場合,太過份了。”
“就是,羅總如此失態,不嫌難看?”另一名董事說。
“我……我做什麼了?侄女兒,快跟他們解釋,我什麼也沒做。”羅濤一臉無辜。
我示意傭人,“換隻酒壺吧,這隻弄髒了,直接扔了。剛纔只是小插曲,我們繼續吧。老爺子不在,我們都放開一些,不用太過拘謹。”
“你們繼續吧,我得去換條褲子。”羅濤站了起來,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那羅總慢走啊,下次小心點,別總是把褲子搞溼了,不好看。”我笑着說。
又應酬了一會,來賓差不多都走了。只有袁正威還在,他悶悶地喝了不少酒,不像他平時的風格。
見所有人都走了,他也站了起來,“我也該回去了。”
“好吧,我送袁局。”我也站了起來。
他擺手示意說不用,但我還是堅持送他到門口,“袁局喝了酒,不能駕車,我讓人開車送你吧。”
袁正威悶悶地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就行。”
我讓傭人去叫來老唐,“開我的車送一下袁局,沒問題吧?”
“我這就叫司機過來。”老唐趕緊應承。
“不,袁局是非同一般的客人,讓司機開車我不放心,還是你親自來開吧,開我的車去,反正也不遠,一會就回來了。”我把鑰匙遞給了老唐。
老唐面露難色,“這個……”
“怎麼,開一趟車有這麼難嗎?”我冷聲說。
“我開就是了,念小姐。”老唐說。
老唐打開車門,準備讓袁正威上車,袁正威看了看寶馬,微微皺眉,“還是不要了,讓人看到影響不好。”
我說那行,既然這樣,那就叫車吧,老唐,你開車去臨安街那邊給我買碗餛飩過來,我喝了酒,胃有點不舒服,想吃點餛飩。
老唐愕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看老唐看車走了,袁正威看着“念念,我覺得你今晚有些不對?”
我笑了笑,“袁局看出來了,我本意也不是讓你坐我的車回去,我就是想讓老唐開那輛車。”
“那車有問題?”袁正威說。
“不知道,就只是覺得心裡不踏實,莫名的覺得不踏實,所以想試一下,袁局,我們走走吧,醒醒酒。”
“好啊。”袁正威欣然答應,“念念,想不到你是申家的女兒,可你明明從小和申家沒關係啊。”
“申家的事一向詭異,申俊從小在申家長大,後來卻又不是申家的人,我從小和申家八杆子打不着,卻又偏偏是申家的女兒,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麼離奇的事發生呢。”我笑着說。
袁正威也笑了笑,他看起來心情比剛纔要好了一些。
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申俊和袁小姐,什麼時候大婚?”
“申俊那邊,根本不迴應,態度很傲慢,我們家老爺子很生氣,給了他一週的期限,他再不迴應,恐怕得對他採取行動了。念念,你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袁正威無奈地搖搖頭。
袁正威的回答,讓我心裡有幾分欣喜。申俊有底氣對袁家不理不睬,這說明那孩子真有可能不是他的。
只是如果真不是他的,袁小姍哪來的勇氣導演這麼一出要奉子結婚的大戲?她和申俊,到底發生過什麼?
“念念,如果這件事對你帶來什麼傷害,我替袁家向你道歉。”袁正威說。
我笑了笑,“不會有什麼傷害,我早就麻木了,基本上也沒什麼事能傷害得了我。浮生若夢,爲歡幾何。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留不住。”
“你看得這麼開,我倒是挺意外的。”袁正威嘆了口氣。
我正要回答,手機震動起來,是老唐打來的,我接起電話,他說念小姐,這車剎車好像被人做過手腳,沒有剎車了,紅燈的時候,我撞了前面的一輛車,現在要怎麼處理?
我說袁局就在我這裡,這件事,我會請他幫忙處理,這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案件,這是有人要害我,我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