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月色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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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月色

第90章 月色

電話那頭韓烈很爲難很猶豫,“姐,俊哥吩咐過,不接任何人的電話,你這樣讓我很難做……”

“韓烈我問你,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的,就算是我與申俊爲敵,你也會站在我這一邊,可你現在是怎麼做的?我讓你給申俊接個電話你都不同意,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姐,是俊哥不接電話,我也沒辦法啊。我不是不支持你,但這事我說了真不算。”

“好,那我讓你做你可以說了算的,你告訴我,你們現在在哪裡?這你做得到了吧?”

韓烈那邊更猶豫了,“姐,這個……”

“好,你不說是吧?以後你別叫我姐!讓你做這麼點事你都不樂意,我沒你這個弟弟!”

那邊韓烈嘆了口氣,“姐……”

我繼續相逼:“你別叫我姐!”

“你又何必爲難我呢,你明知道這是俊哥的意思,他是不想讓你擔心,他覺得他現在是一個廢人,他不想連累你。”

“屁話!他只是腳受了點傷,又不是好不了,怎麼就是個廢人了?怎麼就連累我了?他腦子進水想不明白,你也跟着進水?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我告訴你韓烈,你要是不說你在哪裡,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原諒你!以後我不認得你這個人!”

電話那頭沉默。

我其實也有些擔心,我擔心韓烈不吃我這一套,畢竟那是刀口舔血的漢子,如果他不把我當姐,我一個弱女子對他的威脅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好吧,回頭到了我把地址發給你,但你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啊。”韓烈那邊終於妥協。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我沒那麼笨。”

我以爲我可以說走就走,但我發現其實不行,手上雜事能推的我儘量推,但還是有很多根本不可能推掉,比如說和馬拉賽事組委會的談判。

我身上負着申俊的陽光傳媒重擔,不敢掉以輕心。在他落難的時候,要替他好好打理陽光傳媒,以備他將來東山再起之時,給他有力的支持。所以我不能說走就走,我要把必須處理的事情處理完。我不能感情用事,我要冷靜。

把手上的必須要處理的事處理完,已經是三天以後。

韓烈給我發的地址,竟然是在貴州的一個偏遠縣下面的一個偏遠鎮。不過以我對貴州的熟悉程度,就算是再的偏遠的地方,我也能輕鬆找到。更何況還可以求助於導航。

簡單收拾一下,去超市買了些東西,我馬不停蹄趕往貴州。

這個小鎮我也是來過的,不過兩年前我來的時候,這裡還是鄉,現在改成鎮了,我不太清楚把鄉改成鎮的意義,但總的來說,變化不大。這裡是苗族居住地區,有很多的土醫師。他們沒有科班出身,沒有行醫執照,但他們有祖輩傳下來的很多偏方,他們說不出藥理,但他們知道什麼樣的藥可以治什麼樣的病。

申俊所在的地方,是在一個叫田壩的村。

在很多不瞭解貴州的朋友心裡,貴州是偏遠貧窮的代名詞,認爲貴州的村子,肯定是崇山峻嶺大山深處,步行很久才能到達。其實不是這樣,貴州也確實還有很多窮的地方,但這些年變化很大,絕大多數的村,都是通了水泥路的,有些甚至是柏油路和高速。

我的車剛到村口,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陸虎和吉普車。在這樣的小村子裡,這兩車確實是有些顯眼了。

我把車找個地方停好,用我還算標準的貴州話向過路的老鄉詢問申俊他們住在哪裡。

那老鄉是中年婦女,非常的熱情,“你是說那個長得好看的小夥吧?他在老孫家水庫裡釣魚呢,哎呀,那小夥可真是長得好看啊,我們遠近幾個村,也找不出這麼好看的一個人來了,可惜了,是個殘疾人。”

老鄉純樸,口無遮攔,我倒也沒有怪她,只是笑着解釋,“大姐,他不是殘疾人,他只是受了傷,在這裡治療靜養,過一陣就好了。”

大姐馬上又變得驕傲起來,“那倒也是,我們村的苗藥,那可是厲害得很呢,我們這的嫩竹子被風吹得斷裂了,用我們的藥包上,過兩天就長好了呢。”

我笑了笑,心想竹子和人那完全是植物和動物的區別,根本不是一回事。但大姐沒文化,不過是想說明她們的藥好,我也沒有必要和她較真。

我向她道謝後,從車上放下黑虎,往她說所說的方向走去。

村東頭有一個大大的水庫,旁邊是一個大壩。彼時晚霞滿天,把水面映得通紅。男子手持釣杆,背靠在輪椅上,面向夕陽落山的方向。

他這個階段,應該是臥牀休息的,而不是出來釣魚。而且看他的樣子,好像也沒用心釣魚。因爲他的魚鉤完全在水面之外。

我站在五十米開外,看他華美的側臉線條,風將他柔軟的頭髮吹起,他一動不動,在霞光中格外孤寂。

忽然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臉頰滾落。

我輕輕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馬紮上。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看到夕陽慢慢滑下山,暮色漸濃。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黑亮的眸子閃過驚喜,但稍縱即逝,慢慢涌上了冷漠。

竟然沒和我打招呼,就那樣靜靜地坐着,誰也沒有說話,月夜瀰漫開來,天邊新月如鉤。

忽然就想這樣和他坐到天亮,再坐到天黑,坐到天荒地老。

“姐,你來了?”

打破沉靜的是韓烈,他身上揹着一個背籮,手裡提着一些東西,應該是從村裡來,是送飯來了。

我微笑着點了點頭,“很驚訝吧,我讓袁正威查你們的車牌,就查到這裡了。”

韓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瞄了瞄申俊,但申俊一言不發。

韓烈走向大壩旁邊的土屋,從裡面搬出了摺疊小桌和竹編的小凳子,從背籮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高壓鍋打開,香味撲面而來,是土雞燒土豆。

再打開一個飯盒,是涼拌黃瓜。就兩個菜,沒有了。

這時天已完全黑了,月色卻沒有很亮。韓烈又跑回屋裡,拿出了充電臺燈打開。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蟲見到亮光飛了過來,圍着檯燈轉。

我打開揹包,拿出了一瓶白蘭地,這是我給申俊準備的。只是不清楚他現在的狀態,能不能喝酒?

韓烈一看到白蘭地,喉嚨動了一下,似在咽口水。估計走得急,沒考慮到帶酒這件事。在這樣的地方,當然很難買到好酒。

在一些偏僻的地區,就算是在縣城,賣的洋酒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國產的山寨貨,酒不假,喝了不會死人,只是貼上洋標籤的山寨貨。

“那是我的。”申俊終於說話了。

韓烈拿過那瓶酒,遞給了申俊,表情複雜,他恐怕想能不能一起喝,但他沒敢說,他把行蹤透露給我,本來就很忐忑了,哪裡還敢討酒喝。

申俊開了酒,仰頭對着瓶子就吹。

我趕緊的攔住,“你還病着呢,沒見過這樣喝酒的啊,你少喝點,分點給韓烈。”

“敢背叛我,不給他喝。”申俊冷聲說。

以申俊的聰明,確實不難猜到是韓烈透露的行蹤。

韓烈不敢說話,只是沉默。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當然不會說些謊話來替自己開脫。

“是我逼他說的,你要怪就怪我。”我趕緊替韓烈開脫。

申俊忽然怒,“我讓你看着陽光傳媒,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看我死了沒有嗎?還是跑來可憐我殘疾了?現在公司風雨飄搖,要是有人趁機把陽光傳媒搞垮了,那怎麼辦?”

我沒想到他忽然發火,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我不想和他吵架。

韓烈在旁邊相勸,“俊哥,你也別怪姐,確實是我告訴她的,她也是關心你……”

“你閉嘴!我還沒說你呢,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對任何人透露行蹤嗎?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還是當我放屁?你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背叛我?”申俊吼道。

韓烈當即閉嘴,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我站了起來,“幹嘛?幹嘛呀??這好好的吃飯喝酒,你發什麼火啊?你悄悄就私自走了,你還有理了?申俊我問你,如果是我受了傷,悄悄走了,你找不找我?人家韓烈這叫義氣,不叫背叛!不許你怪他!你有火衝我來!”

“姐,你坐下,俊哥也是心情不好,你別當真,這麼大老遠趕來,你辛苦了,多吃點肉,這是村裡老鄉自己養的土雞,可香了。”

最可憐的是韓烈,還真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把他爲難壞了。

“誰跟你說我心情不好?我有說我心情不好了嗎?”申俊又衝韓烈吼,“饞酒就去找杯子來啊,難道全給你一個人喝不成?”

韓烈這才如獲大赦,跑到土屋裡找杯子去了。

可是隻有一個瓷杯,並沒有玻璃杯和一次性杯子,韓烈索性找了幾個土碗來。

申俊給我和韓烈每人倒了一點,然後大多數都倒在他自己的碗裡,韓烈看了我一眼,明顯對這種非平均的分配很有意見,但也只是忍着,不敢吭聲。

“謝謝你這麼遠來看我,辛苦了。”申俊舉起土碗,輕聲說。

這混蛋之前一直凶神惡煞,忽然間安靜下來平靜地說一句話,卻又讓我熱淚盈眶,真是要命了,也不知道這一陣怎麼眼淚就這麼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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