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你騙我!”我大叫。
“我沒騙你,你真是我女兒,你結婚的房子,就是我把錢給你媽,讓她給你買的,當年我和你媽兩情相悅,你爺爺不同意,讓我斷絕了和你媽的關係,都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你要不信,我們可以去作DNA鑑定,你真的是我女兒。所以,我怎麼會害你和你媽媽呢?”
我捂住耳朵,“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殺我媽媽的兇手。”
我幾欲崩潰,感覺只想哭。我終於明白了,媽媽爲什麼臨終前一直強調,我不能和申俊在一起。
我是申繼業的女兒,申俊是申繼業的弟弟……
“開始的時候,我也不信,後來你媽媽把你的頭髮給了我,我拿去做了DNA,報告證明,你就是我女兒,念念,對不起,這些年,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你閉嘴!”
我揮舞着刀,恨不得一刀就捅死他!我不要這個父親,我不要當他的女兒!我不要!
“後來你媽媽欠了高利貸,他找過我的,但我當時在國外,而且我有難處,所以沒能幫到你們,至於什麼難處,我以後慢慢和你解釋,但你相信我,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你想想,如果你不是我女兒,董事長會容得下你嗎?還會給你豪車嗎?就因爲我告訴他你是他的親孫女,所以他才覺得應該補償你。我們一直不同意你和阿俊在一起,就是因爲……”
“你別說了!”
我扔下刀,拉開門,衝了出去。
我不想聽了,我什麼也不想聽了。我只想死,我和申俊竟然……
韓烈追了上來,“姐,到底怎麼回事啊?要不要我幫你弄殘那個混蛋?你搞不定嗎?”
我感覺全身無力,頭疼欲裂,胸悶得像塞進了一斤綿花。“阿烈,你扶我一下。”
“你不舒服嗎姐,我揹你。”韓烈彎下了腰。
韓烈把我背出會所,扶我上了車,我一口血吐了出來。
韓烈嚇壞了,“姐,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
我感覺自己真的有快要死去的感覺,“阿烈,不要告訴申俊,我一會就好了,求求你了,不要告訴他……”
韓烈用力點頭,“好,我不說,我誰也不說,我先送你去醫院,姐,你撐着點。”
我眼前又是一黑,又暈了過去。
還到沒醫院,我就醒了。
我對韓烈說,我不去醫院了,我想回家。
韓烈說不行,你都嘔血了,不去醫院怎麼能行。
我說沒事,我身體就這麼一個毛病,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送我回去吧。
韓烈不同意,但我一直堅持,他也只好將我送回了家。
我再次叮囑他,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申俊,一個字也不許提,而且以後永遠也不要說。
韓烈一臉矛盾地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說沒什麼,總之不要說就行了。你能不能答應我?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不說。”
“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
但韓烈不肯走,說要留下照顧我,我勸說半天,他才走了。
我到附近的藥店買了些雲南白藥用溫水吞下去,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我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城市,遠離申家的所有人。我沒勇氣也沒臉在這裡呆下去了。
匆匆收拾了一些隨身行李放在雙肩包裡,我就出門了。
出門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規劃,只知道要走,卻不知道要去哪裡?
手機在包裡急躁地震動起來,是申俊打來的,我像見了鬼一樣直接摁斷,擔心他還會打來,直接關機。
我要逃,逃離這個地方,逃到一個沒有人姓申的地方!我不要遇見一個任何一個姓申的人,一個也不要!
打車來到火車站,雖是大年初二,但車站前的廣場上還是有很多人,這些人是趕回來過年的,因爲買不到車票而耽誤了行程錯過了除夕,但他們還是要趕回家去見親人。
他們比我強多了,至少有一個目的地可以去,我卻惶惶如喪家之犬不知道去哪裡纔好。
我來到窗口前排隊,輪到我的時候,售票員問我去哪兒,我竟然脫口說出兩個字:麗江。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說出這個地方,難道只是因爲申俊說他要帶我去,所以我就想着要去那裡?
可是,他是我親生父親的弟弟,我卻和他……我還要去他說的地方幹嘛?
“喂,你到底聽見我說什麼沒有?你是聾的嗎?你要不買,趕緊站一邊去讓後面的人上來。”
售票員的咆哮將我從走神從拉了回來。“對不起,你說什麼?”
“沒有直達麗江的票,只有到昆明的,無座,99元一張,要不要?”售票員一臉的不耐煩。
“從昆明可以到麗江嗎?”我魂不守舍地問。
“你說呢?”售票反問,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白癡。”
我那一直憋在心裡的怒和怨瞬間就被被一句白癡點燃,我瞬間變成了潑婦
:
“你他媽纔是白癡,你全家都是白癡!什麼東西,你憑什麼罵人?不就是不知道昆明和麗江嗎,我沒念過書行不行?”
我承認我的低素質一直藏着的,一但被更低素質的人激怒,我就成了這個樣子了,我知道不對,我也知道這副撒潑的樣子很難看,但我真的太難受了,我必須得找個喧泄的出口。
那售票員也沒想到我會開口大罵,本來也是她罵我在先,她自知理虧,也就不敢和我對罵了,只是冷冷地問:“那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我吼了一句,轉身就走。
衝出售票廳,我又感覺到心悶難受。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罵人,真是太失態了,人在精神處於崩潰的時候,往往就會出現這種嚴重失當的行爲。
我攔了一輛車,讓師傅送我去機場。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就非要去麗江,我明明就想逃離申俊,可我還是訂了晚上去麗江的機票。
或許那是一種執念,明知不可爲,卻偏要爲之。有些人,不是說能忘就能忘得了的。雖然那是一種罪惡到讓人想死的關係。
我綣縮在候機廳裡,感覺時間過得特別的慢,雖然有空調,但我還是感覺冷,全身都冷,每個毛孔都是冰涼的。
那種從內到外的痛楚,分不清楚是來自精神上的,還是身體裡的。不僅僅是生無可戀,還有其他的一些情緒,比如憤怒,恥辱,還有一些不甘心。
要是讓人知道我和自己的小叔那麼多次,不知道我們會被罵成什麼樣,申家恐怕也會因爲這樣爆炸性的特大丑聞而名聲掃地。
上天爲何待我殘忍到如此地步?
終於登機,我係好安全帶,繼續睡。
或許是因爲太過睏倦,也或許是因爲現實太過殘忍,我潛意識裡只想讓自己脫離現實,我一閉眼睛,竟然很快就睡去。
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和申俊被人捉#奸在牀,申曉曉和袁小姍等一大羣人站在牀前圍觀,指着我大罵不要臉,申俊站出來護我,那些圍觀的人把手裡的東西都砸向他,他被砸得頭破血流。
我大叫,求那些人放過申俊,都是我的錯,是我先勾#引他的,要殺要剁,都衝我來。
“小姐,你到底求我什麼?”
身邊有個聲音把我驚醒,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男人的臉,我一上飛機就睡,竟不知鄰座是個帥哥,而且我不知道我怎麼就撈到他的手,緊緊握住不放。
“你一直說求求我,你求我什麼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還是你只是做了個夢?”
那是一張蒼白的臉,清瘦,但五官卻俊秀之極,齊肩長髮紮了起來,滿滿的全是文藝氣質。
我紅了臉,鬆開了他的手,說對不起。
我和他的座位有些距離,我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能在夢中去拖他的手?
“你看起來很不好,要不要我幫你叫乘務員?”他輕聲問。
“不用了,我只是暈機,對不起。”我一仰頭,接着睡。
我竟然真的又睡了過去。
“小姐,小姐……”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頭疼欲烈,一看周圍,竟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是那位長髮帥哥在叫我。
“到了,我們該走了。飛機降落這麼大的動靜,你竟然都不會醒來,你臉這麼紅,是不是生病了?”
他說着伸出手,猶豫着要不要摸我的額頭。
我微微點了一下頭,他的手掌才撫了上來,冰涼。
“你燒得很厲害,難怪你一直意識混亂,又叫又喊的,走,我送你去醫院。”
“先生,你自己送你女朋友就可以了嗎,還是需要我們的幫助?”空姐在旁邊禮貌地問。
“我送她就可以了。”長髮男生說。
我本來想拒絕,但我真的是沒有力氣了。我真的需要幫助。
他的行李比我的還要簡單,就是一個手鼓。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到了醫院,我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他掛號,靠着靠着,我又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聞到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醫院特有的味道。
對面病牀上沒有病人,長髮男生坐在上面,正在看書。
我張嘴想說謝謝你,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再次失語了。
失語的狀態,就是你明明喉嚨沒有病變,但你就是說不出話來,感覺自己非常努力了,還是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