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片刻,又掃視了衍她不遠處的一些老記者,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他轉過腳步,向着她逼近,微垂着頭俯視着她,擡手捏住她的下巴,低沉的聲音裡充滿了魅惑:“你說我變成怎樣?你難道不覺得這副樣子更加吸引人嗎?”
女記者怔愣了下,仰首對上他的眼眸,平靜似水的出聲道:“的確很吸引人,但不是我喜歡的菜。”
江少臣輕笑了下,鬆開手,看着她幽幽道:“不久前也有這麼個女人和我說過這樣類似的話。”
就連他自己也對人說過。就因爲她說她對他沒有興趣,她敢對他放肆,他因爲好奇而開始與她接觸,卻是在不經意間墜入了情網之中,然後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的局面。
他的聲音有那麼點低,低到除卻她,沒有第三人能夠聽見。
女記者抿抿脣:“是樂律師?”
江少臣笑笑,答非所問:“這樣的話在一個男人面前最好少說,不然容易糾纏不清。”
女記者眸色閃爍了下,彷彿是有所悟,黑亮的眼睛閃爍着燦爛的光芒:“謝謝,祝福你幸福,有些人可能未必真正的走遠,多走一點路,就會找到了。”
江少臣轉身離去,心中卻回味着她的話,漸漸地有條算不得清晰的道路明朗了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是一教徒接受了神父的祝福一樣。
“少臣,少臣……”
當他驅車準備離開湘江館時,聽見一還算熟悉的聲音響起,他透過鏡子望了眼,見陳漣安向着他這邊跑了過來,她身後還跟着司徒宇。
江少臣還是停下了車子,默不作聲的等待着他們。
“少臣。”陳漣安看着車內的人,嘴角流露出一抹晦澀的笑容,“我還以爲我認錯人了,真的是你。”
“除了我,還有誰能夠開這輛車。”江少臣側頭睨了她一眼,淡漠的出聲道,“有什麼事情?”
陳漣安聽着他的言語,眼睛裡掠過一絲憂傷,卻還是保持着讓自己看上去儘量美麗的笑容:“宇的車子拋錨了,不知你……你能不能送我們兩個一程?”
江少臣微頷首,卻沒再多言,視線也早已從她身上收回,心下卻稍稍有些疑惑,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不過也只是這麼想了想,沒再去深究。
“謝謝。”陳漣安笑着打開了車門。
司徒宇走上前也向他說了聲謝謝後,就上了車子。
車子裡,沒有任何聲音,除卻各自起伏的呼吸聲。
許是這種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怪異,一直抿着脣看着他側臉的陳漣安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少臣,你……變了個樣子。”
江少臣低低地“嗯”了聲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專注着開車,似要將車內的另外兩人無視。
陳漣安卻好像沒有察覺他並不想要說話一樣,輕咬了下嘴脣,開口道:“你……爲什麼不去找她?”
“沒必要。”江少臣的聲音稍稍陰沉了點。
陳漣安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讓司徒宇阻止了,他對着她搖搖頭,她就閉上了口,只是視線依舊不曾從他的側臉上挪開。
這時,車子戛然而止。
陳漣安和司徒宇皺皺眉頭,向着外邊看了眼,卻發現並不是他們熟識的地方。
“陳宇住在這兒,讓他送你們回去。”江少臣聲色低沉的開口道,“我還有事情。”
陳漣安嚅動了下雙脣,卻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開了車門下了車,然後目送着江少臣開着車絕塵離去。
司徒宇站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眼眸裡的留戀,神色頓時極其複雜,眼底滲出還有一絲陰森的算計。
“漣安,你還是放不下他?都快半年了,我以爲你……你已經釋懷了。”
陳漣安收回視線,輕輕搖搖頭:“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如今他身邊也只有一個人,你回去吧,他或許需要你照顧,相處的時間久了,一切都會好轉的。”司徒宇聲色溫潤,眼眸裡已點綴上了溫柔的情意,“這半年,你在我身邊,並沒有真正的快樂,去找自己的幸福。”
陳漣安擡眸看向滿眼柔情的司徒宇:“宇,對不起。”
“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只要你快樂,只要你幸福,我看着你,就覺得幸福了。”司徒宇擡手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反而是你如果只是爲了遠離他,躲避他纔跟我在一起,那樣我纔會不開心。”
“宇,謝謝你。”陳漣安感激的出聲道。
“還是那麼傻!”司徒宇溫和的笑笑,“這兒離我小區也不遠,這個時間點打擾你哥似乎也不好,我們走過去的,要是走不動的話,我揹你。”
他們兩個走出了小區,不急不慢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路燈將他們兩人的身影一會兒拉長,一會兒拉短,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遠了。
江少臣坐在車裡,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他原本打算立刻走的,可卻不自禁的停下了車子。
這些個月來,他好像都沒有聽到過有關於他們的一丁點事情,可一次江氏集團出來,就會碰到他都聽不到消息的兩人,這讓他不禁有些疑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怪異。
等到那兩抹身影都徹底的消失在眼簾裡後,江少臣這才驅車離開。
第二天,娛樂新聞上又出現了他的身影,只是篇幅並沒有往常那麼大,但有好事者卻是拍下了他和那女記者的畫面,他捏着她的下巴。
***大叔對嫩芽女記者產生興趣。
他看着報道眉頭緊緊皺起,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女人,報道這件事的記者就交給你去處理了。”
只是話音一落,他纔想起樂子琪早已不再身邊了。
“江總。”阿秘在外邊叩動了下門。
江少臣將報紙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裡,淡淡的出聲道:“進來。”
阿秘望了眼垃圾桶裡的報紙,道:“這是研發部送來的資料。”
“放着。那邊的事情怎樣?”
“一切都很順利。”阿秘如實回道,視線又落在邊上擱放着的一本本子上,這本本子,她前一段時間無意間碰落到地上,撿起來時,發現裡邊寫滿了樂子琪的名字,密密麻麻。
明明還愛着,爲什麼再不努力一點呢?
“江總,爲什麼?”
江少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麼爲什麼?”
“明知她在那兒,爲什麼還不去見她?”阿秘問出了埋在心中好久的話,“明明兩個人都眷戀着對方。”
江少臣深邃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好一會兒纔開口:“還不到時候,有些人還不死心,她回來,只會又一次陷入被恐嚇被威脅的麻煩中。”
原來如此。
阿秘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那麼差勁。
說完,她將一份喜帖放在他的桌上:“下個月十八,我結婚,你要是賞臉,記得來。”
江少臣怔愣了下,眼裡有過驚訝。
“你並不認識,只是一名幼兒教師。”阿秘笑着開口道,“差不多時間了,我也該定下來了。”
“保密工作做的挺好。”江少臣看着喜帖上耀眼的金色字體,心裡頭翻起了洶涌的波濤。
如果……如果他當初不對她說出那麼絕情的話語,或許眼下……他沒有繼續往下想,因爲這世上最不缺的是如果,最沒有的也是如果。
“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阿秘看着他長長的髮絲,幽幽的聲音裡不乏揶揄,“你一直都在這裡邊過着隱士生活!”
這時,外邊一新來的男秘書輕叩了下門:“江總,前臺說有一位姓陳的小姐想要見你。”
音落,江少臣和阿秘齊齊皺起了眉頭。
“我還以爲她放棄了,看來昨日一見,死灰復燃。”阿秘看着江少臣淡淡道。
江少臣眸色閃爍了下:“讓她上來。”
約莫三分鐘的時間,陳漣安高挑的身形出現在了辦公室的門口,手中拎着一保溫盒,似乎是放了什麼好吃的食物。
“少臣,江伯說你最近一直都是吃外邊的快餐,我就……我替宇煮的時候,多煮了一份。”陳漣安淺笑着出聲道,笑容有些甜美。
江少臣豈會聽不出她原來想說的話,雙眉又皺了皺:“放在桌上就行,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出去後記得把門闔上。”
陳漣安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但還是將保溫盒放下後,就退了出去,離開時視線飄過垃圾桶裡的那份報道。
“果然沒有放棄。”阿秘瞥了眼桌上的保溫盒,“有些話我還是以一朋友的身份先提醒你一句,別給人留戀的機會,不然越發的斬不斷理還亂。”
江少臣淡淡的應了聲:“我知道。”
話雖這麼說,視線卻還是落在保溫盒上,讓人不由得多想。
“我看不出來。”阿秘撇了撇嘴,毫不客氣的伸手拿起了保溫盒,“我送我老公去。”
“我只是好奇,他們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江少臣收回視線,眉頭卻是緊緊皺着,低沉的聲音帶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