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話,很快地。就傳到了劉氏的耳中,這次張月瑤的葬禮,劉氏在一旁看的真真的,皆是慕伶歌穩定了大局。可偏偏最後的好處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能夠在偌大的家族當中安穩度日,劉氏定然也是聰慧過人。
歇依在榻上,闕着雙眸。劉氏的腦海之中不斷的盤算着。瞧着木忙碌了一天的劉氏,她的陪嫁丫鬟巧芝,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盞,走到了劉氏的身前。雙手呈上了前來。“三夫人,今兒忙碌了一天,喝點茶解解暑吧。”
劉氏聞言。緩睜眼眸。撩起了素手,接過了巧芝遞過來的茶盞,放在了脣畔,呵出了一口蘭氣,吹涼了熱茶,輕飲了一口後,將手中的茶盞遞還給巧芝,輕嘆了一聲,道:“巧芝,你說,這二小姐裝的是什麼心思啊?!”
巧芝凝了凝柳眉,闕了闕眸,十指落在了太陽穴上,輕輕地搔了搔,道:“奴婢瞧着挺好的,三夫人盼了這麼多年,也總算是有出頭之日了。”
“呵呵,出頭之日?!”劉氏蹙了蹙眉,冷笑了一聲,瀲灩微波,琥珀色的瞳仁淡淡地瞥了一眼巧芝,“二小姐聰慧過人,遠遠的超過了我的算計,本就瞧不上張氏囂張的氣焰,想要接着二小姐之手,好好打壓打壓她,可不曾想,二小姐卻下了一劑猛藥,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控制。”
話落,劉氏盈盈地站了起來,闕了闕雙眸,輕嘆了一聲,舉步微搖,走到了門前,隨手撥動珠簾,看着漸行漸遠傳白氏之命的周婆子的身影,顧盼流轉,眼眸之中多了一絲忌憚,“或許,我本就不應該,拿二小姐當槍使。”
“三夫人,您說這話,奴婢就不懂了,現下,大夫人已經被自己給嚇病了,您也是時候取而代之了。”巧芝不解,柳眉微蹙,對劉氏說道。
“呵呵。”劉氏脣畔微彎,勾勒出了一抹苦笑,道:“老夫人已經派人傳了話來,闕府上下的的確確是交給我打理了,可卻不是一樁好事,我挑了一個由頭,二小姐還了我個結局。”
劉氏挑開了珠簾,舉步跨過了門檻,折纖腰以微步,走出了房門,撩起了素手,搭在了巧芝的手背上,“待大夫人病癒之後,一定會追究此事,張月瑤是她的親侄女,如今她草草入葬,死無全屍,而二小姐卻聲稱是按我的吩咐行事,大夫人一定會將一切歸咎在我的身上,怕是到時候,日子過的更加清苦了。”
劉氏擡起了頭,雙眼之中漾過了一絲苦澀,原以爲借力打力,明面上幫着張氏,暗地裡卻給慕伶歌個引子,卻不曾想,自己得不償失。
“吱嘎!”
芙蓉苑的朱門,被玉蘭從門外推開,一雙冷眸,不屑的瞥了劉氏一眼,快速的欠身見了一禮,立馬站直了身子,冷聲冷氣地說道:“三夫人,大夫人已經醒了,一來,想要請三夫人侍疾,二來嘛,大夫人聽聞表小姐的喪事,乃是三夫人派人着手去辦的,想要請三夫人過苑小敘。”
劉氏聞言,緊緊地抿了抿一雙朱脣,心中暗忖:看來,卻不能與人爲惡,設計他人,最終,自己卻落入了陷阱之中。
哎!
心中輕嘆了一聲,擡起了羽睫,莞爾淺笑,道:“請玉蘭稍等,我換身輕便的衣裳……”
“三夫人這就不必了,大夫人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還請三夫人快些。”玉蘭直接打斷了劉氏的話,說道。
劉氏貝齒緊咬脣瓣,頷首道:“請姑娘帶路。”
說着,劉氏跟在了玉蘭的身後,踱步走出了自己的芙蓉苑,劉氏的雙手冰涼,不由得,緊了緊扶着巧芝手背上的手。
巧芝瞧着自己主子的臉色難看,便慢下了步子,悄聲地在劉氏的耳畔說道:“三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
劉氏的話還沒有宣之於口,遠遠的,就瞧見了慕伶歌主僕三人,滿是悠閒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頓時,劉氏的臉色一變,蒼白的像是一張宣紙一般,忽地,劉氏覺得身後一陣冷颼颼的風,吹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時,慕伶歌已然走到了玉蘭的身前,垂下了睫眸,漫過了玉蘭,將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劉氏的身上。
霎時,劉氏覺得這炎熱的夏日,徒然掛起了一股寒風,不由得,擡起了手來,緊了緊自己的領口,深深地低下了睫眸,不敢正眼看着慕伶歌的目光。
“哼!”慕伶歌眯了眯一雙星眸,鼻端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哼,原本以爲劉氏有何高招,竟然將自己推上高臺,拿她當槍使,可是現在看來,她左不過是一個色厲內荏的草包罷了。
慕伶歌收斂的目光,凝了一下眉,看着玉蘭,輕聲地問道:“玉蘭姑娘,我聽說大娘一回牡丹苑就病了,可找了郎中瞧過了嗎?”
“有勞二小姐掛心了,已經找郎中看過了,大夫人是驚疾幽思,驚嚇過度導致昏迷,服了郎中的藥,已經醒過來了。”玉蘭欠了一下身,回了慕伶歌的話。
慕伶歌聞言,頷了頷首,輕聲地說道:“沒事就好,偌大的闕府上下,若是少了大娘的管束,豈不生了亂子。”
慕伶歌的話是說給劉氏聽的,若是不敲打敲打劉氏,她還真當自己是軟柿子,隨她捏、隨她揉。
劉氏自然也聽出了慕伶歌話裡的意思,緊抿的雙脣,漸漸地散去了血色,羽睫微微的顫了顫,緩緩地擡起了眼眸,看向了慕伶歌。
慕伶歌見劉氏的模樣,不禁冷笑了一聲,道:“三姨娘也在,伶歌方纔全心繫在了大娘的身子可口康健,一時間沒有瞧見三姨娘,還請三姨娘見諒。”
“無妨、無妨。”劉氏素手微微地擺了擺,柔了一抹輕聲,道:“二小姐,關心嫡母也是應該的。”
“呵呵。”慕伶歌清冷一笑,漫過了玉蘭,徑直走到了劉氏的身前,眸色一沉,道:“三姨娘能夠這麼想,那自然是最好了……”
話說到了一般,慕伶歌俯下了身子,貼在了劉氏的耳畔輕聲細語地說道:“只怕是有些人,口中雖然這樣說,可是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
劉氏聞言,心頭忽地一緊,不禁向後倒退了一步,緊緊的捏住了巧芝的手,嘴角扯出了一抹尷尬的笑意,目光瑟縮的看了看慕伶歌,“哪能啊!”
“呵呵。”慕伶歌揚起了下巴,一雙冰冷的眸子,冷冷地掃了劉氏一眼,冷笑道:“三姨娘若是能夠這麼想,自然是最好的,可別口是心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說罷,慕伶歌別過了嬌顏,看向了幽蘭和幽梅,聲音緩和了幾分,莞爾淺笑道:“老夫人吩咐咱們出府,將白玉觀音請回來,可別耽誤了時辰。”
“是。”幽蘭和幽梅異口同聲應答道,緊跟在慕伶歌的身後。
“二小姐慢走。”玉蘭欠着身子,說道。
“多謝玉蘭姑姑掛心。”
話落,慕伶歌主僕三人朝着外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見慕伶歌走遠,玉蘭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凝眉看了劉氏一眼,道:“三夫人,請吧!”
劉氏貝齒輕咬脣瓣,跟着玉蘭的身後,朝着牡丹苑走去,每走一步,劉氏都感覺像是奔赴刑場一般,心頭像是懸着一把利劍似的。
劉氏緊了緊手,俯身在巧芝的耳畔吩咐道:“你快去,追上二小姐,替我跟二小姐陪個不是,求二小姐開開恩,能夠救我一命。”
“是。”巧芝看着劉氏臉上的表情,也不敢耽擱,轉身朝着慕伶歌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玉蘭聽見了腳步聲,回過了頭來,看向了劉氏,蹙了蹙眉,問道:“巧芝姑娘這是怎麼了?!”
劉氏淡淡地笑了笑,扯謊道:“我將帕子落在了芙蓉苑,讓她回去幫我取來。”
玉蘭沒有多想,加快了腳步直奔牡丹苑而去。
……
巧芝緊趕慢趕地追上了慕伶歌主僕三人,呼哧帶喘急聲喚道:“二小姐,二小姐請留步!”
問聲,慕伶歌駐足,扯了扯裙幅,盈盈地回過了身子,看向了巧芝,脣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佯裝疑惑地問道:“巧芝姑姑,這急急忙忙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巧芝邁着小碎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還沒有開口說話,先跪在了慕伶歌的身前。
慕伶歌眯了眯樣,眉黛輕凝,道:“巧芝姑姑,你這是做什麼?!”
“二小姐,奴婢求求您,救救三夫人吧!”巧芝說着,雙眼之中溢出了兩滴晶瑩,用力的抽了抽鼻子。
“哦?!”慕伶歌蹙了蹙眉,雙手環胸,一臉不解的神情,對巧芝問道:“巧芝姑姑,你這話可說的讓我摸不着頭腦了,方纔三姨娘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功夫,就差遣你來求救了?”
巧芝見慕伶歌明知故問,咬了咬脣瓣,道:“二小姐,三夫人知道,她不應該拿您當槍使,三夫人知道錯了,求二小姐開恩,救救我們家夫人吧!”
“呵!”慕伶歌冷笑了一聲,伸出了手,將巧芝攙扶了起來,冷然道:“去轉告三姨娘,自己摘下的果子,就算是再酸,就算是倒了牙,也得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