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肅清!”
下面突然傳來一聲怒氣衝衝的女聲,端王爺一驚,差點掉下樑去。
嘴裡嘟囔道:“這老妖婆,這麼大年紀了中氣倒足,差點把本王嚇得掉下去了。”
桃之枖勾了勾脣。眉眼不動地看向了來人。
只見來人一身富貴之極的裝扮,頭戴九頭鳳釵,雖然已快五十的人,卻因爲保養得宜,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的模樣。
因爲久在上位,所以美貌之中自有一股凜烈威儀之氣。
這就是濯國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蕭太后。
蕭太后並非是濯弒天的親生母后,濯弒天的母妃在生下濯弒天后就死了,蕭太后則是後來因爲支持濯弒天而被濯弒天尊爲太后的。
在小宮女設計桃之枖時,桃之枖就在想,這設計她的人是誰!她琢磨來琢磨去,這宮裡恨她入骨的除了許貴妃就應該是連嬪了。
那麼許貴妃要借別人的手暗害她,能有這能力的不過兩人。一個皇后,一個是太后。
皇后剛認了她爲義女,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皇后對她的疼愛,如果想借皇后的手來害她。那麼那個設計的人就太蠢了些了。
所以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太后了。
如果她惹怒了太后,那麼就算是濯弒天爲着孝道也可能睜一眼閉一眼了,所以這個設計之人定然是想借太后來害她。
本來她只是有這個猜測,但後來看到這引鳳閣的風景與佈置,及小宮女拿來的衣服後,更是確定了,所以她就將計就計,在讓小宮女穿上那件象徵身份的衣服時,順便幫小宮女易了個容。
那個容貌自然就是太后的容顏!
果然,肅親王進來後直奔主題而去,看來肅親王與太后勾搭成奸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事定然是被幕後之人知道了,所以纔想出這個毒計來陷害她,借太后的手將她殺人滅口。
她譏嘲一笑,看着牀上狼狽不堪的肅親王,此時的肅親王看了看牀上的小宮女,又看了看怒氣衝衝的太后。一陣的迷惑。
“怎麼?怎麼有兩個你?惜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斤反斤血。
太后怒道:“濯肅清,你瘋了麼?什麼兩個哀家?你偷吃都偷吃到宮裡來了,你是不是腦子進了水了?”
“惜兒,你說什麼啊?本王不是把她當你的麼?不信你看!”
肅親王這時也不憐香惜玉,直接把剛纔還承歡身下的小宮女拉了出來,往地上一扔,恨道:“你好好看看,是不是這小賤人冒充你的模樣來誘本王上當的!”
蕭太后哼了聲,斜眼看向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陰冷道:“來人,將她的臉給哀家揪起來!”
“是!”太后身邊的太監立刻衝了上去,一把揪住了小宮女的頭,用力往上一扯,露出了小宮女的容貌來。
太后一見與她一模一樣的容顏。先是一驚,隨後勃然大怒,大吼:“來人,將這賤婢給本宮往死裡打!”
幾個太監宮女立刻衝到了小宮女的身邊,對着小宮女拳打腳踢起來。
小宮女疼得厲聲尖叫,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待看到怒容滿面的太后時,嚇得魂飛魄散,也顧得渾身赤裸,更顧不得滿身的傷了,只是跟狗一樣的爬到了蕭太后的腳邊,哭道:“太后饒命啊,太后饒命啊!”
蕭太后擡起腳狠狠的踩在了小宮女的十指上,踩得小宮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饒你?穢亂宮庭該千刀萬剮!”
蕭太后美豔的臉上一片陰冷,眼睛更是如毒蛇般豎起的豎瞳,讓人望而生畏。
端王爺在樑上打了個擺子,自言自語道:“多年不見這蕭惜人倒是越來越狠毒了。”
見桃之枖面無表情的樣子,端王爺不禁碰了碰她道:“桃二小姐,那小宮女真可憐啊。”
桃之枖皮笑肉不笑道:“端王爺如果憐香惜玉的話,不如下去救了她吧。”
端王爺不屑道:“殘花敗柳怎麼值得本王出手!”
“那更不值得本宮出手了!”
端王爺聽了總覺得不是味,等砸巴出滋味來才明白自己又被桃之枖繞進去了,桃之枖這是拐着彎罵他不如她呢!
他哼了聲,道:“牆頭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桃之枖笑盈盈道:“山中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端王爺瞬間又沒聲了,他諷刺桃之枖剛當上了公主就在這擺譜,其實就跟蘆葦一樣,沒有根底,說不定哪天就玩完。
而桃之枖卻罵他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這一回合,桃之枖又勝了。
這時小宮女已然被打得出氣多進氣少了,肅親王攔住道:“好了,別打了!”
太后斜睨着眼道“怎麼?心疼了?不過才睡了一覺就捨不得了麼?”
肅親王陪着笑道:“瞧你說的,本王是那種人麼?本王只是想知道她爲什麼裝成你的樣子在這裡勾引本王!她又是怎麼知道本王與……”
太后心頭一凜,點頭道:“對,還是你說的對,來人,給哀家好好問問,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爲什麼要裝成哀家的模樣!”
“是!”
太后的貼身太監一把揪住了小宮女的頭髮,仰起了她滿是鮮血的臉,陰森森道:“說吧,到底是誰指使你冒充太后的?”
小宮女驚恐地看着太監,只是指手劃腳的依依阿阿,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監皺了皺眉,捏着她的嘴看了看,回頭對太后恭敬道:“回太后娘娘,這小宮女是個啞巴!”
“啞巴?”
太后與肅親王對望了一眼,均有些懼意。
樑上端親王也不自覺得看了眼桃之枖,此時的桃之枖卻閉目養神起來,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看着她氣定神閒,彷彿老僧入定的樣子,端親王對她又多了幾分認知。
這小丫頭片子真是手段厲害之極,什麼事都算無遺漏,甚至連時間都掐得正好,正好讓太后想問話時,讓小宮女毒啞了。
這能掐會算的手段,這下毒的水平,真是讓人不得不忌憚啊。
眼,更加的深沉了,盯着桃之枖一眨不眨。
“來人,去拿筆,讓她寫!”
太后這時吩咐道。
不一會紙就放在了小宮女的面前,太后冷冷道:“寫吧,把事實交待清楚,哀家給你一個全屍,否則……”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小宮女嚇得全身發抖。
拿起了筆就要寫,就在筆要落下的瞬間,小宮女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只見她的手……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根根的指骨斷了開去,而這只是開頭!
就在衆人目瞪口呆之時,只見小宮女身上發出一聲聲的噼嚦啪啦的聲音,隨後彷彿全身的骨骼都在斷裂般,不,不是彷彿,而是真的!
就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小宮女的身體慢慢的軟了下去,那一根根的骨頭先是斷成大斷,支楞在皮膚下,然後就如煙花綻放般,瞬間變成了粉末,而皮肉……也瞬間癱塌!
纔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剛纔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成了一癱肉泥了,唯一與肉泥的區別就是還有一張人皮包着。
饒是見慣了後宮毒辣手段的太后也嚇得面無人色,她尖叫一聲撲到了肅親王的懷裡,大吼:“來人,把她拉下去……快……”
肅親王緊緊地抱着太后,頭皮卻也是一陣的發麻,想到剛纔還與這小宮女顛鸞倒鳳的享受魚水之樂,轉眼間這小宮女成了一攤皮肉了,這怎麼想都讓他噁心不已。
他屏住了呼吸,不讓自己吐出來。
“是誰?是誰這麼狠毒?”太后戰戰兢兢道。
肅親王到底是肅親王,那陣的驚慌不過的維持了須臾就恢復了正常。
他眯了眯眼道:“恐怕這個宮女是用來試探咱們的!”
“試探?”
“是的,對了,今天爲什麼你突然讓人找本王?”
“哀家沒有找你啊!是你讓哀家來的!”
肅親王冷冷一笑道:“看來果然是有人暗中試探,現在看來很清楚了,有人想試探咱們的關係,所以分別用信引得你我到這經常幽會的地方,並且讓一個易容的小宮女冒充你,看本王是不是上當,如果本王上了當,那麼就能基本確定本王與你有苟且之事,而暗中設計之人怕是本王的一廂情願,到時不能威脅於你,所以把你也叫到這時,目的是讓你看到本王與她人在一起時的態度,從而確定你我的關係!”
太后的臉瞬間變得很難看,陰惻惻道:“哀家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算計哀家頭上了!小德子,去查!這個宮女是誰的手下!”
“是,奴才這就去辦。”叫小德子的立刻走了下去。
不一會,小德子匆匆地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回太后,回王爺,奴才查到了,這個小宮女叫香金,是佛香閣香嬤嬤的遠房侄女,香嬤嬤則是許貴妃設在太后身邊的人!”
“許貴妃!”太后笑了起來,笑得如刀尖般的冷寒,朱脣輕啓道:“看來許貴妃日子過得太好了,來人,傳哀家的懿旨,就說哀家要去萬壽寺還願吃齋三月,但現在身體不佳不能成行,就着許貴妃替哀家前行!”
“是!”
肅親王不解道:“爲什麼不直接弄死她?省得她傳出去?”
“你懂什麼?她好歹也是天兒的寵妃,無緣無故的死了豈不是讓人懷疑,哀家讓她住在寺廟裡三個月,這三個月足夠一個男人忘了一個女人了,等天兒不再寵她了,哀家要她死要她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殺人……何必急在一時?”
太后笑得陰柔,彷彿一條美女蛇。
肅親王道:“還是惜兒聰明。”
“那是當然!”
太后拋了個媚眼給肅親王,肅親王心頭一熱,剛纔他還未盡興就被打斷了,現在事情解決了,身體裡的慾望卻又來了。
他拉着太后的手道:“惜兒,本王……”
“去,拿開你的髒手,碰過了那小賤婢的手卻又來碰哀家了!”
“來人,打水來!”
肅親王立刻叫來了水,將手洗了又洗後,嬉皮笑臉道:“惜兒,這總行了吧?”
“那裡呢?別告訴哀家,你只是蓋着被子純聊天!”
肅親王尷尬的一笑,又拿起了毛巾胡亂擦了擦後,哀求道:“好惜兒,快給了本王吧,否則要出人命了!”
房中帶着春藥的香味並未散去,太后在這裡呆久了,倒也情動了,遂對貼身太監宮女道:“你們去門口守着!”
“是!”一干太監宮女都退了下去。
肅親王一見全走了,當下抱起了太后就往牀上去。
太后氣道:“不要在那牀上,髒死了!”
“那在哪?”肅親王急色不已,轉眼看到窗臺,遂道:“那就委屈惜兒就着窗站着吧。”
“不,不行……唔……”
話還未說完,脣就被肅親王吻上了。
於是天雷勾動了地火,一場風花雪月之事上演了。
樑上桃之枖真是汗滴滴,這才一會就看了兩場春宮,便是閉着眼也架不住那淫聲浪語的鑽入耳內。
端王爺則懶懶的倚在樑架上,目光復雜不已地看着桃之枖。
這次他學乖了,不再挑逗桃之枖了,剛纔小宮女死時的慘狀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說實話,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小宮女死得這麼悽慘,是眼前這個狀似無害,又純淨似水晶的女子下的手!
可是桃之枖那洞察世事,又瞭然於心的神態讓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在這個少女的掌控之中。
一個女子步步算計,算計到如此精確已然讓人望而生畏了,而這個女人居然心如蛇蠍,那麼簡直就是男人的夢魘。
想到要與桃之枖成親的男子,端王爺無端的打了個寒戰,爲那個要娶桃之枖的人大叫可憐:這位仁兄,犧牲你一個幸福全世界啊,感謝你的高風亮節!
桃之枖哪知道端王爺在那裡胡想八想,好在肅親王剛纔與小宮女已然有過一回,所以這次的時間並不長,待他們早早結束離開後,桃之枖才長吁了口氣。
端親王譏嘲道:“還以爲桃二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也有怕的啊!”
“是啊,哪象端王爺什麼也不怕,更別說怕羞了!”
端王爺又語塞了,突然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還是高手,千萬屏住呼吸。”
桃之枖點了點頭,努力將呼吸放低。
這時一道白影飄了進來,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若仙若魅的男子不是濯其華又是誰?
桃之枖大喜,望了坐在大梁之上,就向他走去……
“撲!”她華麗麗的摔了下去,樑上端王爺目瞪口呆,十分鬱悶,難道他比濯其華難看麼?爲什麼對着他時她面無表情,看到濯其華就連十幾米高的樑也敢跳了?
濯其華先是一驚,條件反射地動作瀟灑如行雲流水般輕飄飄地躲開了。
“濯其華!還不快接住我!”桃之枖發出一聲細微的尖叫。
濯其華一驚,連忙躍了起來,長袍飛揚之際,長臂輕舒一推一送之間,快如閃電,就在桃之枖快掉到地上的瞬間,拽住了她的手腕,並將她拽入了懷中。
“桃之枖,你這是鬧得哪樣?難道是想投懷送抱麼?其實你想爺可以直說,用不着做這種高難度的動作!”濯其華低下了頭,灼熱的呼吸噴到了桃之枖的臉上,眼中帶着,那謙謙如玉,邪魅如妖的樣子,加上貴不可言的妖孽面龐,任何一個女子都會被攝去了魂魄。
“投你個頭!沒看到我是摔下來的麼?你倒好還往邊上讓,要不是我叫住了你,就摔成十八塊了!”
面對濯其華,桃之枖全然沒有了對端王爺時的戒備與清冷,一副小兒女的樣子。
“呵呵,這不是接住了麼?再說了你又不是烏龜,還能摔下來把龜背上十八塊龜殼摔分開了?”
“濯其華!”桃之枖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麼?”
“爺不能吐,你要是能吐就吐給爺看看!”
“……”桃之枖鬱悶了,這不是拐着彎罵她麼?別說她也吐不出來,就算她吐出來,也成狗嘴了!
這貨,什麼時候這麼毒舌了?
濯其華見桃之枖說不出話來,傲驕起來,手卻不安份的摸着桃之枖的手臂,調笑道:“冰肌玉骨滑膩似酥,桃之枖是不是有意只穿一件衣服,讓爺一下就能摸到你的手臂啊?”
他眉輕挑,薄脣微啓,輕語低喃般將這暖昧流轉的八字送入了桃之枖耳中,桃之枖臉紅如彤雲,明豔不可方物。
“好了,不逗你了,咱們走!”
濯其華抱起了桃之枖就往外而去,在走出門的瞬間,他突然回頭看向了樑上,剛纔還風流無了的桃花眼,瞬間射出凜厲之氣,暗藏警告。
待他們走後,端王爺才飄然而下,眉眼含着戲謔地笑,道:“真是好玩,太好玩了!”
“主子!”
暗衛御迎了上來,道:“可去赴宴?”
“不去,走,回王府!”
在走到與濯其華他們方向相反時,他回過了頭,看向濯其華消失之處,不知道爲什麼,桃之枖的笑容在他的腦中盤旋開來。
他搖了搖頭,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