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死我了!”桃寒蕊疼得尖叫起來,在地上打起了滾,那樣子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儀。
連氏也愣在了那裡,不敢置信地看着桃寒蕊。明明她身邊的就是真正的桃寒蕊,怎麼突然間老母雞變成鴨,從她臉上撕開了一層人皮面具來?
她怔怔地站着,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雖然知道有守宮砂的一定不是真正的桃寒蕊,可是沒有守宮砂的也未必是真正的桃寒蕊啊!
那她真正的女兒哪去了?
“哇!”她手足無措的大哭了起來:“我的蕊兒……嗚嗚……我的蕊兒哪去了?嗚嗚……”
桃棲梧冷眼看着桃寒蕊,就算是現在的桃寒蕊突然變得面目全非。但她卻依然知道這個人就是她的姐姐!
因爲她看到了桃寒蕊骨子裡沁出來了刁蠻與自傲!這是桃寒蕊自已特有的特性。
不過她是不會說的,她一向睚眥必報,哪怕桃寒蕊是她的姐姐。她也不會輕易饒恕。
呵呵,桃寒蕊不是高傲麼?不是自以爲是麼?不是看不起她這個殘廢麼?那麼就讓桃寒蕊嚐嚐從天堂跌到泥裡的滋味。
“娘啊……我是蕊兒啊!我真的是蕊兒啊!”
桃寒蕊哭着撲向了連氏,連氏一驚竟然退開了數步,不敢與她接近。
桃寒蕊痛哭道:“娘,您還記得小時候我調皮從高處摔下來,您爲了救我,自己撞在了假山上,到如今額頭還留一個小疤麼?”
連氏心中一酸,跨上幾步,抱着桃寒蕊哭道:“蕊兒,我的蕊兒啊!”
桃棲梧涼涼道:“娘,這事整個侯府誰都知道,不足以證明她就是大姐姐。”
連氏心中一凜,條件反射般推開了桃寒蕊,桃寒蕊措不及防。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啊……”她痛苦的叫了聲。
連氏的心狠狠的一疼。禁不住跨上一步,這時桃棲梧一把拉住了連氏,低低道:“娘,不能確定這人是不是大姐姐的前提下,不能認啊!”
連氏心頭一震,是啊,要是這人是桃寒蕊還好,要是不是的話,真被四皇子娶了去,以後查出什麼事來。到時不但連累了侯府還會連累連家。”
想到這裡,連氏心腸一硬,停住了腳。
這時假的桃寒蕊悽悽道:“娘啊,我是您的蕊兒啊,是她,是她逼着我不認您的啊!”
面對假的桃寒蕊,連氏沒有一點的溫柔,她厭惡地道:“滾!你不是我的女兒!”
“娘……”假桃寒蕊悲悲泣泣道:“爲什麼?爲什麼您會情願認連臉都不是的人爲女兒,卻不肯認我呢?嗚嗚……”
那哭聲如杜鵑啼血,讓人聞之悲傷。
連氏怒道:“賤人!不以爲長了一張與蕊兒一樣的臉就能欺騙我了!告訴你我的蕊兒她根本就沒有守……”
說到這裡連氏戛然而止。
假桃寒蕊愣在那裡,怔怔地看着連氏,眼底卻波滔洶涌,彷彿在進行天人交戰。
終於她牙一咬,心一橫道:“娘,我知道您想說真的我是沒有守宮砂的,因爲我早就失身給了四皇子!好,既然你不信我是,那麼我便是不要了這名聲也證明我是真的桃寒蕊!”
說着,她的手往胳膊上一放,狠狠的一撕,扔了出去!
當衆人看到紅豔豔的守宮砂掉在地上時,登時面面相覷,傻了眼了,今天的見聞真是聞所未聞,先是兩個桃寒蕊真假不分,現在更好了,居然有人能把守宮砂直接扔到地上!
難道守宮砂是裝飾麼?說裝就裝,就不要就能不要的?
不過看到假桃寒蕊手臂上光潔如初,唯有粘守宮砂的地方有些紅痕時,都默不作聲了。
這時連氏也傻眼了,真的是不能確定了。
半晌,才顫抖道:“你……真是蕊兒麼?”
“娘……”假桃寒蕊哭着撲到了連氏的懷裡,悽悽道:“我真是蕊兒啊!娘啊那次我失身給了四皇子,您還狠狠罵過我呢,您都忘了麼?那次是您平生第一次打我……嗚嗚……”
“蕊兒!”連氏這時再也沒有一點的懷疑,抱着假桃寒蕊痛哭了起來。
真桃寒蕊呆呆地看着這一幕,突然大叫道:“我纔是真的,我是真的!”
可是再也沒有人理她了。
這時濯凌逸手一揮道:“來人,將假郡主給本宮拉下去,嚴加拷打,一定要問出主謀來!”
“是!”
“不……我是真的……我真的是真的……娘,救命啊……娘,我是真的啊……唔……”
真桃寒蕊被窮兇極惡的侍衛們拉了下去,一路走,一路哭叫着。
到底是母女連心,她每號一聲,連氏就心疼一下,直到看到侍衛給桃寒蕊一個耳光時,連氏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來。
“太子,還請手下留情,她雖然是假的,可是也在我身邊一段日子,我實在不忍心看她如此受苦。”
濯凌逸淡淡道:“侯夫人,難道您要放過這個害你女兒之人麼?今日她是還未來得及害你,要是你放縱了她,改日她未必能記着你的恩情!”
連氏聽了遂不再說話,而是默默地回到了假桃寒蕊的身邊。
這時假桃寒蕊嬌啼道:“娘,她把我弄出侯府後,天天恐嚇我,還讓丫環不停的打我,打得我不敢再回侯府,您看……”
說着露出了肩頭上縱橫交錯的傷口。
連氏見了痛心入肺,哭道:“哎呀,我的蕊兒啊……你這是受得什麼罪啊!”
桃寒蕊也失聲痛哭,一時間兩人抱在一起,哭得個稀里嘩啦,倒忘了盜賊的事。
這時侍衛突然叫了起來:“太子,那個盜首怎麼死了?”
“什麼?死了?”
濯凌逸一驚,看向了盜首,只見那人真的口吐黑血死了個透了。
連氏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有些得意地看向了濯凌逸,可是當她看到濯凌逸那溫潤中輕透算計的眸光時,心頭一驚。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雖然盜首之前曾把連侍郎咬了出來,可是現在死無對證了,誰也不敢再說了。
於是一行人又向觀音廟裡走去,只是來時連氏是興沖沖的高興,待真上了觀音廟卻全無了心氣。
“蕊兒,你怎麼能承認你失身四皇子的事?這讓你以後如何面對世人?”
假桃寒蕊抽噎道:“娘,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看您死活不認我,要是您不認我,我就跟那個假桃寒蕊一樣的下場了,我再也不想被關起來了,娘,對不起。”
連氏聽了心一酸,聲音變得柔軟道:“對不起,是娘錯,是娘不好,讓你受苦了!”
“不苦,只要能再見着娘,我便是再受千般的苦也願意。”
連氏頗感安慰,不過總是有揮之不去的疑雲,遂試探道:“蕊兒,你是何時被那妖女擄了去的?”
“就是在被您罵過打過之後!”假桃寒蕊泣道:“那日我回到了屋裡見到屋中竟然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後,當時就傻了,待再醒來後,居然出現在一間小屋子裡,更有幾個強壯的丫環婆子看着。她們說讓我老老實實的呆着,過了一個月後自然會放我出去。”
“過一個月?”
“是的,我本來也不知道她們擄我是爲什麼!可是無意中聽到丫環婆子聊天才知道假桃寒蕊居然想李代桃僵與四皇子親近,從而有機會進入四皇子府,然後……”
“然後怎麼樣?”
假桃寒蕊看了看左右後輕道:“說是最近咱們朝廷與倭國打仗,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他們想知道布兵圖,那個假的就是倭人派來的細作,想借着我的身份進入四皇子府,盜到那份布兵圖!後來我才知道守着我的丫環婆子也全是倭人。她們不知道外祖父熟知各國的語言,小時候我更也學了些倭國之語,所以才能聽得一清二楚!”
連氏聽了嚇出一身冷汗,幸虧今日遇到了蕊兒,不然要是讓假桃寒蕊得逞了,那就是滅家誅九族的大禍啊!
她緊張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話倒不是試探了,而是真的關心了。
假桃寒蕊道:“說來真是湊巧,娘不是讓人找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來冒充我,從而證明我的清白麼?”
“是啊,怎麼了?”
“娘您知道麼?假桃寒蕊就有意讓沈嬤嬤找到了她的手下,並準備讓她手下冒充來配合她。這事正好被我聽到了,我便把那個冒充之人打暈了放在我的牀上,自己就頂着這張臉光明正大的走了出來,估計現在她們正守着那個被我打暈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被太子抓了起來了呢!”
聽到這裡連氏再也沒有任何的疑惑了,只是心疼的摟着桃寒蕊心肝寶貝的叫着。
桃棲梧不屑的勾了勾脣,目光詭譎莫名。
“走,跟爺走!”
濯其華拉着桃之枖就往後山去了,也不管衆目睽睽之下。休肝腸亡。
桃之枖的脣狠狠的抽了抽,她可算是看明白了,濯其華這廝分明是弄個既成事實,讓所有的男人與她保持距離。
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竟然不反感他這樣的舉措,甚至覺得濯其華這般的動作也許能讓她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不說別的,就算是連氏想暗中作賤她的終身大事,也得有人敢冒着得罪濯其華的風險答應才行!
兩人一直走到了一座山腳下,濯其華有些不悅道:“陪爺爬山。”
桃之枖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受打擊了?”
濯其華白了她一眼橫道:“胡說八道,爺受什麼打擊?你腦子有問題!”
桃之枖也不惱,只是笑道:“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一點也不假啊!今兒個世子爺當了回螳螂,讓太子當了回黃雀!”
濯其華冷笑道“黃雀倒是黃雀,爺卻是那獵人!哼,小小黃雀還想逃出爺這獵人之手麼?”
“切,大話誰不會吹?也不知道是誰,算計了半天卻讓太子得了手!”
濯其華瞪了眼桃之枖道:“爺還不是爲了幫你?你倒現在說起風涼話來了!”
“呵呵,好了,我錯了還不成麼?”
“錯在哪了!”
“要不是爺把真正的盜匪制住了,這次我就一定會身敗名裂了!”
“切,誰不知道你奸詐似鬼,你能被連氏那妖婦擺佈了?”濯其華瞪了她一眼後又道:“不過,難道能得你一聲好,爺就勉爲其難的受了。”
看着濯其華傲驕的模樣,桃之枖的脣抽了抽,這廝果然不能給好臉色。
濯其華這時涎着臉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桃之枖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好了,好了,我謝謝爺的周全照顧,您老人家英明神武,不但把真盜匪制住了,還讓侍衛假裝盜匪壞了連氏母女的名節,更是在太子出現後把真盜匪扔了出來黑了連侍郎一把,這些都讓小女子銘感於心,沒齒難忘好不好?”
“不好,你沒說全,爺還將桃寒蕊的易容面具撕了下來,讓她從真的變成了假的!”
桃之枖黑了黑臉道:“要不是我平日讓人在她臉上用了藥,她能長出一張假臉來麼?不過那藥過幾日就失效了,到時她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了。你可想好了啊!”
濯其華聽到這個,臉一寒,冷笑:“爺倒是小瞧了濯凌逸了,居然被他將計就計,換下了爺準備的人,竟然把自己的人裝成桃寒蕊的樣子混進了侯府。”
“呵呵,世子爺害怕了麼?對手真強大,咱們今兒個的所作所爲都是給太子作了嫁衣了!那盜匪臨死之前曾招出了連侍郎,太子卻在衆目睽睽之下滅了這盜匪的口,這是拉攏連家呢!連家受了太子這麼天大的人情,估計要用連氏九族來還了。”
濯其華譏嘲一笑:“這不是很好麼?濯凌雲算計桃寒蕊,想從她身上得到連家的支持,而濯凌逸則救了連侍郎,意也在得到連家的支持,現在連氏不管支持誰,都會使得一方強大,另一方自然就一敗塗地了,那桃寒蕊不是過幾日就恢復了麼?爺到時自有用處!”
桃之枖疑惑道:“連氏怎麼會沒認出假桃寒蕊來呢?好奇怪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太子一向野心勃勃,訓練了好些女暗衛,平日不光是練習各種技能,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就是模仿每個權臣家受寵女子的各方面習慣。所以連氏認不出來不足爲奇。”
“可是我總覺得桃棲梧是知道那個是假的。”
濯其華神情凝重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有可能是桃棲梧與太子達成了什麼協議了。”
桃之枖似笑非笑道:“你就這麼相信我麼?桃棲梧這麼小,你竟然會這麼認爲?”
“只要你說的爺都信!”濯其華先是輕佻一笑,隨後正色道:“一次輕視就可能輕視掉自己的生命,從小的教訓告訴爺,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個微不足道的人,都可能給你致命一擊。”
桃之枖心頭一沉,心疼地看着他。
他突然得一笑,笑得邪肆風流,大手一撈,將桃之枖扣在了懷裡,調笑道:“怎麼?心疼爺了?是不是喜歡上爺了?”
“做你的夢吧!我喜歡小狗小貓也不會喜歡你的!”
桃之枖臉一紅,欲推開他。
他不愉道“小貓小狗哪有爺可愛?桃之枖,你眼睛瞎了麼?”
躲在暗處的冷雲冷風汗滴滴,主子啊,您不會說話就少說幾句好麼?就您這還想讓毒舌女對你有好感?
“濯其華!”桃之枖瞪了他一眼,慍道:“是啊,我是哪天眼睛瞎了就喜歡你!”
濯其華咕囔道:“瞧你,好好的說話,賭神罰咒做什麼?承認喜歡爺有這麼難麼?”
桃之枖一頭黑線,這貨不能以常理溝通。
濯其華這時神秘道:“桃之枖,給你看個好玩的!”
說着幾個起躍拉着桃之枖向樹林深處而去。
待桃之枖與他來到一處山清水透,小橋流水,如仙境般之處時,濯其華指着一處小屋道:“桃之枖,你看這處可美?”
“很美!”
“那是,是爺花了好幾天找到的,並在這裡建了這間屋子!”
“你這屋子用來幹嘛的?”桃之枖奇怪道。
“你猜?”
“猜不出!”
“來,裡面有好玩的,是爺送給你的,一會不要高興的跳起來噢?!”
濯其華得意地看着桃之枖。
桃之枖狐疑了看了他一眼,往屋子走去,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麼,就推開了門……
剛一打開,只聽……
“嗷!”
一聲虎嘯把桃之枖嚇得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