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各位夫人用過宴後,連氏又打扮得十分光鮮的出現了,一副沒事人般的模樣。
這裡的夫人都是人精,自然不會隨意的打連氏的臉。一個個心照不宣的與連氏又寒喧起來,一時間熱鬧非凡,一團和氣。
說了會話後,連氏笑道:“今年的鬱金香開得十分的好,不如各位隨我去看看花。消消食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久聞候府的花是最嬌豔的。各有各的姿態,美豔不可方物,今日能得一見,倒是三生有幸。”
陳夫人抿着脣笑,意有所指。
衆夫人亦都心中明瞭的笑了起來,是啊,候府的小妾最多,將花喻人最是恰當不過。
連氏眸光微沉,恨不得一口咬死陳夫人,這個可惡的陳夫人今天是吃錯了藥了麼?就這麼跟她槓上了麼?
偏偏還得裝着端莊大方,遂只當沒聽懂:“是啊,說來候府的運氣向來不錯,今年的牡丹都比往年開得早了些時日,那富貴的姿容啊。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牡丹是花中之後,一方面她是擡高了桃寒蕊的身價,一方面又暗指桃寒蕊被指婚給四皇子的事,用來宣示她的得意。
陳夫人笑了笑道:“牡丹自然是富麗堂皇不已,可惜就是花期太短。僅僅一週就開敗了呢,所以啊,咱們還得趁着開的時候多欣賞欣賞,免得過了這個時候再也看不到了呢。”
言下之意是指桃寒蕊雖然許婚給了四皇子又怎麼樣,經過了今天的事,這能不能成還另說呢。所以讓連氏趁着現在賜婚聖旨還在快得意得意吧,免得到時被四皇子悔了婚,想得意都沒地得意去了。
連氏氣得簡直快要吐血了,怨恨的目光恨不得把陳夫人乎射出兩個洞來,可惜人家陳夫人巍然不動,笑容滿面,一點不受她的影響。
連氏長吸了口氣,抑制住打人的衝動,強笑了笑道:“陳夫人此言差矣,只要是細心呵護,放入暖房之中,還是能開得長長久久的。”
陳夫人目光微閃,笑道:“那就先預祝候夫人心想事成了。”
連氏堅定道:“那是自然。”
一羣夫人看着她們你來我往的鬥法,均是看好戲般的笑着,這年頭誰不要誰的好看?
陳夫人與連夫人還真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對頭,兩人在閨閣中時就不對付,都是心高氣傲的人,時不時的比着高低。
這下兩人都嫁了人了,偏偏嫁的人在朝堂中也是你死我活的對頭,這每次見面又不免一頓的互掐!
偏偏兩人夫君的品級相當,所以各種宴會總是會請她們到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每次都能看到兩人時不時的爭鋒相對一番,只是今日陳夫人更加激烈了些罷了,也不知道連氏是哪裡得罪狠了她。
這時有人打起了圓場道:“桃夫人,花園在哪裡?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欣賞了呢。”
連氏立刻笑道:“讓衆位着急了,真是不好意思,這就隨我來。”
說罷,頭一昂,高傲的往前走去,那架勢倒有些衆星捧月的味道。
陳夫人淡淡一笑,脣間勾想似譏似嘲的弧度。
回過頭,她看到桃之枖站在不遠處,遂走向了桃之枖,拉住了她親熱道:“二小姐。”
桃之枖行了個禮道:“陳夫人。”
“哎喲,快別多禮了,說來你我也不算是外人,我與你娘以前也是閨中好友,沒想到她卻早早的……”
說到這裡,她拿出絲絹抹了把淚,又道:“可惜你父親與我家老爺政見不同,所以也不能時常照拂於你,現在好了,你終於長大了,真是讓人欣慰不已,以後你跟倩兒就長來長往,互相也有個照應。”
桃之枖露出感激之色道:“我年幼失慈,雖然說在莊子裡不愁吃喝,但畢竟與有孃的孩子不同,京城的小姐們自然不願意與我交往,今日蒙夫人錯愛,真是讓我……讓我……”
桃之枖哽咽不已,拿起了絲絹亦抹着淚。
陳夫人滿意的笑了笑,對着陳倩使了個眼色。
陳倩立刻熱絡的拉着桃之枖的手,道:“二小姐,我比你虛長了數歲,我今兒個就託個大自稱聲姐姐,以後你就把我當成姐姐一般的吧,咱們姐妹兩親親熱熱的,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定然不會讓人把你欺負了去。”
“多……多謝姐姐……”桃之枖怯怯一笑,含着淚花的眼更加的明媚照人,勾人心魂。
陳倩臉微微一變,嫉妒之心闇然而生,不過稍縱即逝。
她不動聲色地又拉着桃之枖說起話來,桃之枖靜靜的聽着,時不時的搭上幾句,一時間兩人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陳夫人得意的勾了勾脣,這個桃之枖雖然是個庶女,但架不住皇上喜歡,世子的寵愛,而且經她剛纔察顏觀色,似乎四皇子對她也頗有好感,將來弄不好就能一飛沖天,所以讓倩兒與之交好是最上上之策。
而且桃之枖還是個半邊美人,她將來無論跟了這三個人之中哪個,要想立足必定要固寵,那麼與她交好的倩兒就會成爲首當其衝的不二人選!
到那時再侍機而動,踏着桃之枖往上爬,榮華富貴還不是手到擒來?
即使是桃之枖將來不如她所料大富大貴,那也是兒女們的私交,到時讓倩兒疏遠了便是,亦不會影響到自己家夫君的前途。
所以這個買賣怎麼看怎麼值!這也是她爲什麼不惜得罪連氏與連氏爭分相對的原因。
要知道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她要趁着桃之枖還未出人投地前與她打好交道,這樣才能比他人更早一步入了桃之枖的心。
遠處正閒逛着濯其華看到桃之枖明豔的笑容,心狠狠的一動,轉眼間,他就悶悶不樂了,這毒舌女對着別人笑得這麼妖嬈做什麼?怎麼她從來也不知道對他這麼笑上一笑?
每次見了他不是打就是罵,再不就是毒舌的快把人氣個半死!
不行,改天一定要讓她對着自己笑個夠!他堂堂一個世子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陳倩麼?那麼個醜玩意哪值得她笑得這麼感激?
這個笨蛋,看不出別人利用她麼?
桃之枖與陳倩相談甚歡,脣間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讓人禁不住的想要親近。
只是她的眼底卻毫無溫度,宣示着她其實根本沒有把陳倩的話聽了進去。
真是好笑,陳夫人真把她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麼?要是之前因爲政見不同不能與她交往,那麼現在陳大人與她的父親就政見相同了麼?就能互相來往了麼?
還不是看到她身上有利用的價值麼?想借着她攀上更高的高枝!
這種人現在對你是彷彿掏心窩子的好,將來踩你也是踩得最狠的!說來陳夫人這麼陰險的人還不如連氏呢!
畢竟連氏的陰毒還放在明面上,陳夫人這種人卻是笑裡藏刀型。
不過她現在立足不穩,也沒有必要戳穿陳夫人得罪她,畢竟她也可以藉着陳夫人的勢不是麼?
要想從她身上得好處,總得先投資的。
脣間,笑意更深了。
“妹妹,你聽我說了麼?”
見桃之枖半天不說話,陳倩有些不高興了,她都紆尊降貴地跟個庶女說了半天,這桃之枖倒好,好象一句沒聽進去,這不是耍她玩麼?
桃之枖眼兒彎彎,笑道:“當然聽着呢,不過啊,姐姐的聲音真是婉轉悠揚,彷彿空谷流鶯之聲,餘音嫋嫋繞樑三日而不絕,讓我聽得如癡如醉,只注意着姐姐的聲音倒忘了應喝了,真是該罰。”
聽桃之枖這麼說,陳倩心裡高興不已,羞紅了臉啐道:“你這個貧嘴兒的,明明沒聽我的話,卻說出這番話來打趣我,真是可惡。”
桃之枖眨了眨眼道:“爲什麼我明明說的是真話卻沒有人相信呢?”
陳倩瞪了她一眼,嗔道:“相信你纔有鬼呢!”
桃之枖擠眉弄眼一番,把陳倩逗得笑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陳倩是看不起桃之枖的,是不得不放下身段與之交往的,現在處了一會時間,她倒覺得桃之枖在一起還是挺開心的,畢竟這世上誰不願意被人哄着討好着?而且桃之枖那半連臉雖然美得如畫,但這半般的臉畢竟是毀了,所以也不能成爲她的威脅。
漸漸的陳倩跟她說話時也放了幾分的真心。
桃之枖笑着與她又說了幾句,這時看到春花遠遠的走來,脣間勾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二小姐,陳小姐。”
春花向兩人行完禮後,問桃之枖道:“二小姐您可曾看到小少爺了?”
“遠之?他怎麼了?”桃之枖臉色一白,急得衝上一步。
春花微斂着眉,心中譏嘲不已,果然如夫人所料,只要涉及了小少爺,二小姐立刻不淡定了。
當下露出愁容道:“剛纔還在前院與候爺一起會客,可是用完午飯後說是要回去看書,夫人不怎麼放心,就讓人去看看他可在書院,結果沒看到小少爺的身影,這不夫人讓奴婢來問問二小姐,是不是跟二小姐在一起呢。”
“沒有,他沒跟我在一起。”桃之枖心急如焚,對着陳倩道:“姐姐,不好意思,您難得來趟侯府,我也不能陪着你了。”
陳倩很善解人意道:“無妨,找到遠之弟弟要緊,你快去吧,對了,要不要我陪着一起找,畢竟人多力量大一些。”
“不了,這裡你也不熟,今日來的男客也頗多,別衝撞了你,影響到你的閨譽,那妹妹我就百死而莫贖其罪了。”
陳倩本來也是客氣客氣,聽她這麼一說,更是不想去了,於是只是作出擔心之狀道:“那妹妹快去找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跟我說,知道麼?”
“知道了,謝謝姐姐。”
桃之枖行了個禮後跟着春花找桃遠之去了。
春花道:“二小姐,這侯府裡奴婢到處都找過了,就池塘連沒找,小少爺會不會去了池邊玩耍?”
桃之枖心頭一急道:“那快去找找,池邊水深。”
回頭對綠翹道:“綠翹,你先去把遠之的披風拿來,池連風大,萬一遠之在那裡玩,別凍着了。”
綠翹眼微閃道:“是。”
春花譏嘲地勾了勾脣,都說二小姐是個聰明的,現在看來也是個笨的!得,省得她想法支開綠翹了,人主動把綠翹支走了,這下更方便大小姐行事了。
不一會兩人就到了湖邊,湖邊離着百花園並不是很遠,在這裡還能聽到一陣陣夫人們歡談的笑聲傳了過來。
好地方!
桃之枖笑意更濃……
“二小姐,您從這裡找,奴婢往那裡尋,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一會咱們再在這裡聚頭好麼?”
“好。”桃之枖點了點頭,拔下了根金釵道:“春花,平日裡你總是不鹹不淡的樣子,沒想到你卻是這麼熱心腸的人,這釵子給你,算是我的一點謝意。”
春花拿着釵子,想到桃之枖一會就要身敗名裂,不禁脣動了動,可是想到四皇子妾這個美好的夢想,她的心一硬,對着桃之枖道:“多謝二小姐賞賜,奴婢這就去找小少爺。”
桃之枖眸光微凝,淺笑道:“去吧。”
微一轉身,衣袂飄飄,綠柳如蔭之中,襯得她如仙如魅,加上她隱約出絕代的風儀,讓人見了怦然心動。
濯其華倚在了遠處的樹下,眼光灼熱的盯着她越來越遠的身影,一眨不眨。
冷風的脣狠狠的抽了抽道:“主子,您以爲您的眼神是利刃麼?就算是再看,也不能把毒舌女的身上射出個劍窟隆出來!”
濯其華臉一板斥道:“你還好意思說本世子?你也不看看你們都是出得什麼鬼主意?哪一樣見效過?”
冷雲不服氣道:“那主子您有本事別問屬下,自己想個主意打擊一下毒舌女去!”
“想就想!這有什麼難的?本世子聰明睿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女人麼?”
說罷,衣袍一擺,縱身而去。
“主子,您這是上哪?”
“讓你們見識見識爺的功力!”遠遠的傳來濯其華得意的聲音。
冷雲冷風面面相覷,互看了一眼後,拔足追了上去。
“桃之枖……”
濯其華一把拉住了桃之枖的袖子,笑得燦若蓮花。
陽光中,他彷彿帶着一團光暈走來,俊美絕倫,看似不羈放蕩的外表,卻難掩他霸道尊貴的風儀,桃花眼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澤,彷彿一汪汪的旋渦令人情不自禁的沉淪。
其人皎皎如月,其形昂昂如峰,其貌美若天仙,婉若游龍,榮曜秋菊。
她微一怔忡,有瞬間迷失在他這驚豔的氣韻之中。
“你說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愛上本世子!”
他語出驚人,生生的把差點迷失在他美色中的桃之枖震了個裡嫩外焦。
“你說什麼?”她俏臉一板,瞪了他一眼。
“本世子說你什麼時候才肯愛上本世子!”他理直氣壯的又來了這麼一句!敢情他真以爲桃之枖沒聽清呢!
桃之枖的脣狠狠的抽了抽,這丫的又抽風了麼?
“我爲什麼要愛上你?”她睨了他一眼,淡定道。
“你不愛上本世子,本世子怎麼能拋棄你,讓你感覺到被拋棄的痛苦?”他理所當然的道。
“撲通”
“撲通!”
兩道聲響,冷雲與冷風狼狽不堪的掉在了地上。
兩人一骨碌的爬起來,對着濯其華殺人的眼光,訕訕地笑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滾!”濯其華臉色鐵青,這兩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好不容易想出了辦法,他們卻來搗亂了。
冷風冷雲立刻如逃命般溜了,這主子的思維太詭異,讓他們無法接受,這天下哪個女人聽了這話還能愛上主子那就是出了鬼了!
果然,只聽遠遠的濯其華髮出一聲痛苦的悶叫:“桃之枖,你瘋了麼?你打我做什麼?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不用動手啊!難道你不知道買賣不成仁義在麼?”
冷風冷雲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主子啊,平日您運籌帷幄這麼聰明,怎麼碰到毒舌女跟換了個人似的,簡直能跟傻子相媲美了。
“仁義你個頭,誰跟你做買賣?你離我遠點!”遠處傳來桃之枖慍怒的聲音。
“別走啊,桃之枖,本世子話還沒說完呢!”濯其華一把拽住了她的小手,小手入掌柔軟滑膩,讓他心神一蕩。
指,輕輕的撓了撓她的掌心……
眼,微閉了閉,享受着掌中絲絲的柔軟觸感。
桃之枖正要揮開他卻看到了他似乎如癡如醉的表情,那旖旎的模樣分明是不安好心!登時小臉羞得通紅,她猛得擡起手,對着濯其華狠狠的咬了口,罵道“你這個色狼,跟鬼說去吧!”
濯其華痛得鬆開了她,桃花眼一瞪道:“你是屬狗的麼?”
反手將她攏在了懷裡,無賴道:“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咬也咬了,總得答應喜歡本世子吧?”
桃之枖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啊?我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爲什麼?我哪不好了你不喜歡?”
“你哪都好,就是心思不純!”桃之枖瞪了他一眼道:“你都說讓我喜歡你是爲了拋棄我了,我還喜歡你,我不是有病麼?”
“……”濯其華愣了一會道:“那我不拋棄你呢?現在你可以喜歡我了吧?”
冷風冷雲已然聽不下去了,滋得一聲溜走了。
這時桃之枖卻不走了,一把推開了他,圍着濯其華轉了幾圈,轉得濯其華心裡發毛,不鎮定道:“你……你轉什麼轉?轉得本世子頭暈!”
“撲!”桃之枖笑了起來:“世子,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做夢!”濯其華如被踩了尾巴般跳了起來,傲矯道:“本世子是什麼人?長得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麼可能喜歡上你這麼個毒舌毒心毒肺的女人?”
桃之枖臉一板道:“那正好,你自人見人恨,鬼見鬼愁,花見花敗去,我這個毒舌毒心毒肺的三毒也看不上你,咱們正好相看兩厭,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就此別過!”
說着瞪了他一眼,狠狠的踩了他一腳轉身而去。
“啊!”濯其華痛得跳腳,罵道:“桃之枖,你不但毒舌毒心毒肺,還手毒腳毒牙毒,渾身都是毒!本世子情願去喝鶴頂紅也不會喜歡你這個母老虎!”
桃之枖回眸一笑道:“鶴頂紅毒不死你的話,我再送你一道劇毒,保證你頃刻斃命,還不收你錢!”
濯其華愣在那裡,半晌才憋出一句:“最毒婦人心!哎呦,這該死的桃之枖,你怎麼這麼毒,踩得本世子疼死了!”
冷風冷雲捂着臉不敢看濯其華,太丟人了,這都丟人丟到十萬八千里去了,您都說她全身是毒了,踩你一腳總比毒您一口好吧?
唉,他們那英明神武的主子呢,哪去了?
桃之枖一面走一面忍俊不住,這濯其華真是快把她給笑死了,哪來這麼個奇葩啊?跟第一次見面的他判若兩人……
心在不自覺的沉淪,她卻毫無知覺。
脣間笑意漾開,眼裡亦是笑意滿滿。
“哎呦,二妹妹,笑得這麼淫蕩做什麼?難道是看到這麼多的男人思春了麼?”
笑頓時凝結在桃之枖的臉上,慢慢斂去後,浮現冰冷之色:“姐姐怎麼不在瓊臺居呆着?畢竟誰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都沒法見人的。”
言下之意是罵桃寒蕊臉皮太厚,丟了這麼大的人還有臉往外竄。
桃寒蕊臉色鉅變,頓時失了風度,叫囂道:“桃之枖,你這個卑賤的庶女,你以爲你是誰?你怎麼敢如此取笑於本郡主?告訴你本郡主捏死你跟捏死個螞蟻似的!”
“是啊,我是個庶女,可是我這個庶女卻入了世子的眼,不象某些人,跟四皇子早就不乾不淨了倒還罷了,居然還得隴望蜀,還肖想起如仙人般的世子來,這可好了,自己丟人還不算,連着侯府的臉面也丟了個底朝天!”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我撕了你的嘴!”
桃寒蕊氣憤不已的衝向了桃之枖,桃之枖輕巧一閃,譏嘲道:“大姐姐還是保持形象爲好,畢竟才丟人丟大發了,再讓人看到你如潑婦一般的形象,估計四皇子就算是鋼刀架頸也不敢娶您了,您這一輩子豈不是毀了?您毀了不要緊,可下面還有這麼多的妹妹們呢,還望大姐姐手下留情,多學些婦工婦德婦言!”
“桃之枖,你這個賤人!”桃寒蕊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尖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暗害的我?那些香包其實都是你藉着世子的名譽送來的是麼?你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以爲你害慘了我就能當侯府的嫡女了麼?你做夢吧!”
還不算笨到家嘛!
桃之枖輕笑了笑道:“大姐姐這話說的,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問世子要桃花瓣?再說了即使世子願意給我花瓣,我又哪來這麼多錢去買香包?再退一萬步來講,我有錢也有花瓣,可是我又怎麼知道大姐姐會把香包全拿下來呢?我啊,估摸着這香包其實是世子給五妹妹的,見你暗藏了下來,替五妹妹報仇呢。”
“放屁!五妹纔多大點,世子怎麼可能看上她?”
“那可難說,五妹妹又聰明又機靈,現在就長得如花似玉,將來更是可能傾國傾城,世子怎麼就不能喜歡她?要不世子都快二十了,爲什麼從來不近女色,依着我看弄不好是在等五妹妹長大呢!”
“你胡說!你胡說!”桃寒蕊絕不能接受自己在濯其華的心裡連個殘廢也不如!她瘋狂的叫道:“你簡直是一派胡言!世子爺怎麼可能寧願喜歡一個殘廢而不喜歡我!”
假山後,桃棲梧的手緊緊的握着,射向桃寒蕊的目光彷彿淬了毒的箭。
桃之枖微勾了勾脣,她只稍稍挑拔幾句,就讓這兩親姐妹勢如水火了,嘿嘿,至於把濯其華拉下了水,她才管不了這麼多呢,誰讓濯其華剛纔輕薄她了!
她傾向了桃寒蕊,笑得妖嬈:“大姐姐,你的火氣真夠大的,要不要降降火?”
桃寒蕊的叫囂戛然而止,結結巴巴道:“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大姐姐會不懂麼?”桃寒蕊邪惡的揚起了眉:“你是不是想把我推到水裡,然後讓一羣男僕來救我?最後還將我剝得連衣服不剩的從水裡出來,讓所有的夫人與男賓都看了個一清二楚?”
桃寒蕊驚恐莫名的看着她:“你……你……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緊,身體力行就明白了。”桃之枖笑容更加燦爛了,映着碧波鱗鱗的光,彷彿水裡鑽出來了妖精。
“不要……”桃寒蕊嚇得轉身就跑。
就在她擡起第一腳時,腳底竟然一滑,踩到了一塊圓潤的石頭……
“啊……”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人卻仰着摔入了水裡,水裡,她拼命的撲騰着:“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啊……”
“大姐姐……”桃之枖在岸上驚慌失措的叫着,跳着。
假山中桃棲梧不禁暗譏桃寒蕊笨得如豬,不是算計桃之枖麼?怎麼桃之枖還沒掉進水裡,她自己個卻掉入水裡了?
要知道桃之枖知道桃棲梧在一邊看着,所以她是絕不會讓桃棲梧抓到自己的把柄的,不會蠢得去推桃寒蕊,而是利用裙下那顆圓滾滾的大石頭讓桃寒蕊摔入了水裡。
至於到了水裡爲何桃寒蕊越掙扎越往湖中去呢,那是因爲……
水中,桃寒蕊拼命的掙扎着,可是隻見她離岸越來越遠,衣服卻一件一件的飄到了水面上,當桃之枖看到鮮紅的肚兜時,脣間的笑意更濃了。
“求命啊,快來人啊,有人掉下水了!”
這時綠翹拿着披風趕了過來,看到水裡的情況,頓時扯開嗓門大吼:“快來人啊,小姐掉在水裡啦!”
桃之枖作出害怕狀,將臉埋在了綠翹的肩上,哭道:“嗚嗚,怎麼辦啊?大姐姐掉水裡了!”
遠處,守候着的家丁一聽小姐掉進水裡了,知道二小姐被大小姐推到水中了。
當下一羣男家丁瘋了似得衝了出來,經過桃之枖時看了眼桃之枖,很奇怪大小姐爲什麼伏在了二小姐丫環的身上哭,不過他們也沒多想,以爲是大小姐爲了演戲才這樣的。
當下撲通撲通一個接一個的跳到了水中。
眼見着一羣男人遊向了幾近赤裸的桃寒蕊,桃之枖才站直了身子,站在岸邊迎風而立。
這時連氏興高采烈的帶着一羣夫人與男賓趕了過來……
“桃夫人,不要着急,這會應該有人去救了。”
“唉,能不急麼?你們也知道我們侯爺膝下子嗣不多,你叫我如何能放下心來。”
衆人暗中譏笑,這真是說得比唱得好聽,誰不知道要不是連氏暗中下毒手,這侯府這麼多的姨娘怎麼可能就這幾個孩子?
估計連氏是巴不得那掉水的人淹死呢,要不怎麼走得這麼漫不經心的。
陳夫人與陳倩則心頭微沉,直覺連氏算計的是桃之枖,暗中可惜桃之枖這顆好棋子竟然被連氏就這麼不動聲色的毀了。
當看到河裡一羣男人時,陳夫人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連氏看到一羣男人拉着一個白花花的身子往岸邊遊時,興奮的連笑意也掩飾不住了,已然溢出了她的眼。
陳夫人心中恨極連氏壞了她的好事,遂陰陽怪氣道:“侯夫人似乎很高興啊!這笑得花枝亂顫的!”
“陳夫人!”連氏一驚,連忙收住了笑,板着臉不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夫人正要反言相譏,擡眼卻看到了桃之枖憑風而立,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瞬間就笑了。
她好心情道:“對不起,侯夫人,我誤會你了。”
見陳夫人這麼好說話,連氏抿了抿脣,不再理她。
可是當她轉身看到桃之枖時,臉色頓時變了,她瘋了似得衝向了桃之枖,歇斯底里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桃之枖眉一挑,詫異道:“夫人,大姐姐掉到河裡去了,您不着急大小姐爲什麼關心我在不在這裡?”
“你說什麼?你說誰掉到水裡去了?”連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桃之枖,雖然看到桃之枖時她的心裡涌起了不祥的感覺,可是她卻無論如何想不到這結果竟然是這樣的,讓她難以承受!
“夫人,是大姐姐掉在河裡去了!”
桃之枖雪上加霜又重複了一句。
“不!”連氏激怒攻心噴出了一口鮮血,她腥紅着眼看着一羣男人拉着一個赤條條的女子往岸上游來。
“不……”她全身一軟,癱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水裡的毫無知覺的桃寒蕊,幾近暈厥。
突然,她一蹦而起,目露兇光指着桃之枖叫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蕊兒推下去的是麼?”
桃之枖怯怯道:“夫人,您怎麼能這麼說我啊?我可碰也沒有碰到大姐姐啊,大姐姐是自己滑下去了,正好我看到了大叫着纔有人來救大姐姐的,要不然這會大姐姐一定……”
下面的話不說大家也明白了,要不是桃之枖發現的早,估計現在桃寒蕊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連氏也真是,明明人家救了她的女兒,她不感激倒也罷了,居然還倒打一耙,這人品真夠次的。
陳倩走到桃之枖身邊,大聲道:“妹妹,姐姐相信你!”
桃之枖感激道:“謝謝姐姐。”
連氏怨毒不已地盯着桃之枖,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現在桃之枖都死過好幾次了。
桃之枖暗自冷笑,這連氏也是個腦子不清楚的,到現在不想着怎麼幫桃寒蕊遮醜,卻還想着拉她下水,真是夠糊塗的。
其實她倒是錯怪連氏了,實在是連氏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事實。
這時桃寒蕊被一羣家丁拉了上來,當衆夫人看到只穿着褻褲的桃寒蕊,面面相覷。
一幫子公子更是面紅耳臊,掉頭而去。
四皇子的臉比墨還黑了,乾脆利落的揮了揮袖轉身而去,連一點關心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連氏這才如夢初醒,瘋了似得叫道:“滾啊,你們都給我滾啊,你們這幫子奴才,你們怎麼敢,怎麼敢碰我的蕊兒!嗚嗚…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這時桃之枖對綠翹道“綠翹,還不把披風給大姐姐遮上?”
連氏不聽還好,一聽之下怒不可遏道:“桃之枖,你這個小賤人,蕊兒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不用你假腥腥的!”布豆有亡。
桃之枖露出焦急之色:“夫人,不管您是怎麼誤會於我,但還請先讓姐姐披上衣服爲好,這樣……怎麼也不雅觀,而且易容生病啊!”
WWW•тт κan•co連氏心頭一震,痛苦不已地看着桃寒蕊,一把搶過綠翹手中的披風披在了桃寒蕊的身上。
只是這披風是桃遠之了,桃遠之纔多大,即使披風比較大,也大不到哪去,披在了桃寒蕊的身上,只是遮住了重點的部位,卻露出了兩條光潔如玉的胳膊來。
這時綠翹訝道:“小姐,大小姐怎麼沒有守宮砂啊?”
聲音很輕,只有桃之枖與陳倩聽到。
桃之枖輕斥道:“莫胡說。”
陳倩卻目光掃過了桃寒蕊兩條胳膊上,待看清確實沒有守宮砂後,陰冷地笑了。
“哎呀,桃郡主的守宮砂怎麼被水浸沒了?”陳倩突然驚訝的叫了起來。
她不叫還好,一叫之下,所有的夫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桃寒蕊的手臂上,果然一看白嬾無比,卻少了那一抹象徵貞潔的硃砂。
“不……不是……不是……”連氏手忙腳亂的將披風拉來拉去遮桃寒蕊的手臂,可是遮住了這隻手臂,卻遮不住那隻,反而欲蓋彌彰,讓衆夫人心裡更是敞亮的無以復加了。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多了些不?與憐憫,沒想到這桃寒蕊這麼不要臉,連半年也等不得,竟然與四皇子早就有了首尾,憐憫的是,經過這麼一鬧,四皇子是肯定不可能娶她爲妃了,皇家可丟不想這個人!
不管怎麼說桃寒蕊可是被十幾個男家丁摸過的,這在水裡誰知道還做出什麼事來呢!
桃居正則暴跳如雷,吼道:“連氏,你是怎麼教女兒的?你平日就是這麼教的麼?她的禮儀廉恥都學到哪裡去了?”
連氏本來傷心欲絕,現在又被桃居正這麼劈頭蓋臉的一罵,頓時亦跳了出來,哭罵道:“桃居正,你這個混帳東西,你還有沒有一點的良心?你的女兒都成這樣了,你不想着怎麼消除影響,卻在這裡怪三怪四?你還配當人父麼?”
桃居正見連氏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給他面子,當下更是氣怒交加,大聲道:“她不要臉還怪本候了麼?這種女兒本候只當沒有生罷了!”
“你說什麼?桃居正?你再敢說一句?我……我……我跟你拼了!”
連氏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桃居正說了幾句後,竟然一怒之下衝向了桃居正。
“撲通!”
桃居正措不及防竟然被連氏頂得一個趔趄推下了水中,只是由於人的本能,他隨手一扯,扯住了連氏的衣袖,於是……
只聽又是一聽撲通聲,連氏也跟着掉進了河裡。
“啊……救命啊……救命啊……”
桃居正與連氏在水裡拼命地叫了起來,兩人都是京城人,自然不會鳧水,當下急得叫了起來,這麼一叫又喝了好幾口水。
這時桃之枖眼一閃,不但不呼救,反而倒退了數步,喃喃道:“不是我推他們下去的,不是我推的。”
衆夫人聽了個個對桃之枖心疼不已,心想都是連氏把這個二小姐嚇成什麼樣了!
大家都看到桃居正是連氏推下去了,連氏是自己沒站穩一起掉下去了,偏生二小姐還怕擔了干係不停地說不是她推的。
說來連氏也是活該,剛纔二小姐救了大小姐,連氏硬說是二小姐推的,這下好了,人二小姐都不敢讓人來救人了。
她們眼看着桃居正與連氏在裡面沉浮了好幾下,急道:“二小姐,我們都可以證明不是你推的,你快讓人來救人吧。”
桃之枖如夢初醒道:“好,好,我這就讓人來救人!”
說着她拔腿就跑。
衆夫人舒了口氣,要是出席個宴會,淹死個人就穢氣了。
桃之枖剛跑到無人之處,腳卻慢了下來,而是慢慢悠悠的欣賞起風景來了。
“二小姐真是好計謀啊!”
耳邊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
桃之枖回眸一笑,譏道:“四皇子不也是得償所願麼?”
“……”
濯凌雲目光森然地盯着桃之枖,突然展顏一笑:“二小姐這麼做可是爲了本宮麼?”
桃之枖眉微挑了挑,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他哪隻眼睛看出她對他有好感了?如果可能,她恨不得剝了他的皮!前世的恨她是絕不會忘記了!
“你想多了!”
桃之枖淡淡道。
“哼,女人便是這樣,明明心裡想的總不願意承認!”濯凌雲皺了皺眉道:“不過即使桃寒蕊不能當正妃,但你的身份還是不可能當本宮的正妃的,不過本宮可以答應你,想法讓你當側妃如何?”
桃之枖眉皺得更深了,心裡討厭之極,正要說話時,腰間一股大力席捲而來。
反應過來時,她已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圍,她都不用擡頭看,就知道是濯其華這貨乾的好事。
按理她要掙扎一下,可是她實在不願意見濯凌雲的嘴臉,遂佯作推不開濯其華後就乖乖的呆在了濯其華的懷裡。
難得她這麼乖巧,濯其華心裡小小得意了一把,隨後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對濯凌雲道:“四皇子是聽不懂本世子的話麼?桃二小姐是本世子欽點的丫環,這輩子都不可能當你的妾!”
濯凌雲只覺兩人摟在一起的模樣讓他極爲刺眼,遂皮笑肉不笑道:“難道堂弟以爲當一個丫環比當本宮的側妃還好麼?”
“好不好不是你說的,是枖兒說得算的,枖兒,你告訴他,你是想當本世子的丫環還是要當他的狗屁妾?”
桃之枖的脣狠狠抽了抽,這才哪跟哪?他都直接叫她枖兒了!她跟他有這麼親熱麼?
她輕輕地推開了他,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一番濯凌雲,看得兩人緊張不已,期待地看着的她的紅脣。
就在這裡,她紅脣輕啓,妖嬈一笑:“要不你們先打一架?誰贏了我就告訴誰我的決定?現在我還得找人救侯爺與夫人呢?要不兩人一死,怎麼着也得服孝三年,那丫環也好,側妃也好,跟我都沒有關係了!”
說罷,頭一昂,款款而去。
濯凌雲盯着她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纔回過頭,對着濯其華溫潤一笑:“堂弟,要不咱們比試比試?”
濯其華哼了聲道:“四皇兄,你是傻了吧?沒想到你也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她這話明顯是捉弄你我,你也當真?”
濯凌雲一氣,不愉道:“不管她捉弄不捉弄,至於她總得給贏的人一個交待吧?”
“交待?”濯其華如看白癡一樣看着濯凌雲,笑了起來:“不管誰贏,她都會說她一個也不選!她就是想看咱們打架罷了!愚蠢!”
濯其華譏嘲一笑,轉身而去。
濯凌雲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眸中陰雲遍佈。
桃之枖心情極好的走着,待快到五福居時,她打亂了自己的頭髮,衝了進去,慌慌張張道:“老夫人,老夫人,爹爹與夫人掉到河裡了。”
方氏手中的蔘湯咣啷一聲掉在了地上:“讓人去救了麼?”
“……”桃之枖愣了愣道:“我這不是找老夫人了麼?”
“什麼?”方氏聽了差點暈了過去:“你爹與連氏掉入水裡,你不找下人救,找我有什麼用?”
桃之枖委屈道:“下人能聽我的麼?再說了,之前大姐姐掉水裡,我讓人救了,結果夫人一定說是我將大姐姐推下水的,我還敢救麼?”
方氏臉一寒,對着陳嬤嬤道:“去,快通知人救人。二丫頭,你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講清楚!”
方氏一邊說着,一邊往河邊走去。
桃之枖遂把事情說了一遍,方氏聽了怒不可遏,這連氏真是瘋了麼?居然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害桃之枖,這下好了,沒害成桃之枖,反而害了自己的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