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這話會引得男人的高興，卻沒想……
燕南昇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燈光下，那張俊美的臉龐線條緊繃，表情複雜，眉目間隱約有着慍色，就連雙手都緊緊的握在一起，手背青筋突起。
豔豔不解，也有點害怕，忙不安的站了起來，“燕少，我……我有說錯什麼了嗎？”
下一秒，燕南昇直接擡腳，大步離開了套房。
房門“啪”的一聲被撞上了，豔豔站在那，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
匆匆走出酒吧，燕南昇有些身形踉蹌的來到路邊，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雙手握住方向盤，他坐在那許久，目光只是前方，腦海裡來回往復的，都是“豔豔”，“十九歲”，“第一次出臺”……這幾句話。
那一下的震撼，毫不誇張的說，真的就好像是當頭來了一棒，砸的他整個人瞬間全部清醒。
緊接着，心口狂跳個不停，各種不安，忐忑，愧疚，甚至是……罪惡感，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髒。
畢竟雖然一直自詡爲玩咖，但這種找小姐的事還真沒做過，今天真的是被刺激到了，居然……
燕南昇深吸口氣，發動引擎，將車開了出去。
只是，當車行駛在車流中，看着眼前茫茫的夜色，卻又突然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心口好像有一個黑洞正在不斷吞噬着他，從未有過的空虛感席捲了他整個身體。
明明擁有偌大的財富，完美的樣貌，和睦相處的家人，甚至……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可不知怎麼回事，心底就是覺得空虛，覺得不滿足，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漸漸消逝，可偏偏又抓不住……
一顆心空空蕩蕩的，找不着邊，無處安託。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的兩點，車輛漸漸稀少，路上行人不多。
過了會，天空竟然下起了雨，地面上很快被打溼。
燕南昇閉了閉眼，將天窗打開，冬夜冷冽的雨水刮在了臉上，連帶着一些碎小的冰刃……
好像是雨夾雪？
手機鈴聲這時突然響起。
燕南昇眯着眼，卻沒有去接。
直到鈴聲終於停止，他看了下路標，拐上回家的路。
手機鈴聲突然又再次響了起來。
鍥而不捨，連綿不絕。
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煩，燕南昇轉過頭，伸手將手機從儲物格中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居然是“周商兒”。
他看着手機屏幕，就那麼短暫幾秒的遲疑中，前方突然有道車燈照了過來。
因爲太刺眼，幾乎讓他睜不開眼……
燕南昇迅速轉動方向盤。
然而這時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水，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後，輪胎瘋狂摩擦着地面，“咚”的一聲巨響，黑色跑車直直的撞在了一旁的護欄上。
安全氣囊猛地彈跳出來，燕南昇只覺得頭部被狠狠的撞擊，緊接着，整個人就再也沒有了意識。
。
第二天。
早晨起牀，封煙煙就感到有些頭重腳輕，渾身都提不起力氣。
洗漱完畢，連早飯也沒吃，直接抱着課本來到了教室。
工商管理系的課程很繁重，尤其大一的時候，除了上一大堆的專業課，還要一些必修的基礎課。
而今天上午是最後的兩場，考完了，學校也就放寒假了，下午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
等第一場考試結束，封煙煙難受的直接趴在了座位上。
“煙煙？你怎麼了？”莫菲過來，推了推她。
封煙煙擡起頭，皺着眉說道，“沒事。”
“沒事兒怎麼臉這麼紅，該不會發燒了吧？”莫菲關心的看着她。
封煙煙摸了摸額頭，是有點燙，只好說道，“可能昨天晚上受涼了吧。”
“跟你說昨晚會有雨夾雪，你不信，現在怎麼辦，待會兒還有一場考試呢，你能行嗎？”
“應該沒事，我堅持會，考完就好了。”
“那好吧。”莫菲點頭，“走，換考場。”
兩人離開教室，很快分道揚鑣。
封煙煙進了自己的考場，沒多久，監控老師就進來了，一邊分發試卷，一邊嚴肅的說道，“所有的電子產品和課本全部都上繳上來，一經發現有作弊行爲，這一門課，必須重修。”
試卷很快傳到手裡，封煙煙拿起筆認真的寫着。
教室裡開着暖氣，人多，有些悶熱。
不一會，她就覺得額頭上全都是汗，腦袋重的不行，眼前也一陣陣的恍惚，試卷上的字不停的在眼前晃動，根本看不清楚。
又過了十幾分鍾後，她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放下筆，想要起身打報告，誰知眼前一黑，人就徹底暈了過去。
。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白花花的牆壁。
“同學，終於醒了？”耳旁傳來陌生的聲音。
封煙煙轉過頭，看到眼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感覺怎麼樣？”
封煙煙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女人就繼續說道，“高燒三十九度了還去考試，不要命啦？幸虧你男朋友把你送過來了，不然啊……”
封煙煙腦子裡還有些遲緩，當下也沒反應過來，直到女人唸叨完畢，起身過去把門打開，然後有個身影走了進來。
“沒事了，你女朋友已經醒了，別擔心，掛完這兩瓶水，休息會兒應該就能退燒了。”
“謝謝阿姨。”
“不客氣，你在這兒等着吧，水快掛完的時候告訴我。”
“好的。”
那女人走了，而那個男生則走到她的面前，清潤的男中音響起，“封煙煙，你感覺怎麼樣？頭還暈嗎？”
封煙煙眯着眼，仔細打量眼前的男生。
一件藏藍色的薄款羽絨服，衣襟敞開，裡面是同樣深色系的襯衫搭配羊絨衫，個子挺高，大約有一米八左右，斯文俊氣的臉上帶着一抹和煦的微笑，但是……她並不認識。
“請問你是？”一開口，嗓子卻又幹又啞。
封煙煙忙伸手捂住喉嚨，頭也低了下去，以至於錯過了男生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緊接着，他的聲音繼續響起，“我是工商管理系二班的柯歷，今天剛好在你的後排考試。”
封煙煙一愣，忙擡頭，“這麼說，今天是你帶我來醫務室的？謝謝你。”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就有些沉默了。
封煙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柯歷的聲音再度響起，“對了，需要我給你的家人打電話嗎？”
“不用。”封煙煙忙拒絕，“我掛完水應該就沒事兒了，今天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
又沒話說了。
除了家族裡那些男生，封煙煙還很少跟男生單獨相處過，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經意的看到牆壁上的時鐘，已經十一點了，腦子裡瞬間一陣電光火石……
她驚訝的看向柯歷，問道，“考試是不是已經結束了，你……”
“沒關係，我已經差不多都做完了，應該能及格。”柯歷說道。
“這樣啊。”封煙煙眨了下眼，“那……能麻煩你把我的手機拿過來嗎？”
“好。”柯歷忙走過去，把她的課本，還有手機全都拿了過來。
封煙煙拿起手機，“能留一下你的手機號嗎？”
“好。”
兩人互留了手機號，封煙煙便說道，“學校今天下午放假，我就不耽誤你了，回頭我再請你吃飯，行嗎？”
“大家都是同學，你不必這麼客氣的。”
“不行，你救了我，還耽誤了考試，回頭我一定要請你吃飯的。”封煙煙堅持。
“……那好吧。”
“恩，我給我朋友打電話，讓她來陪我，你先去忙吧。”封煙煙又說道。
柯歷笑了笑，只好說道，“那行，我先走了，拜拜。”
“再見。”
等柯歷終於離開，封煙煙重新躺回牀上，卻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只是閉着眼睛，任由思緒漸漸地飄遠，直到……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
d大附中。
終於考完了整整三天的期末考。
冉羽走出考場，只覺得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心情大好。
明明前一天夜裡還下了一場雨夾雪來着，可這會兒被陽光一照，完全沒影了。
“冉羽。”李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冉羽轉過頭，就看到李季正從隔壁考場走了過來，笑着問她，“考得怎麼樣？”
“還行。”
“大概能在多少名？”李季又問。
冉羽笑着說道，“反正我肯定進不了年級前40。”
“如果進不了前40，就是留在原來的班級，其實……也挺好的。”李季說的意有所指。
“是嗎？”冉羽卻沒多想，拉了拉肩上的書包帶，就說道，“我得回家了，再見。”
“再見。”
不管考的如何，總之，考完了就可以放鬆了。
冉羽離開學校，一上車，就撥通了封煙煙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聽了，冉羽立刻說道，“煙煙，我考完試了，你應該也考完了吧？下午我們一起去逛街吧，我好久都沒逛街了。”
“宇哥。”電話那頭，封煙煙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我發燒了。”
“發燒了？哪家醫院？”冉羽忙問道。
“我在學校呢，考試的時候突然發燒暈倒了嗚嗚嗚……”
冉羽翻了翻白眼，“等着，我馬上就到。”
。
半個小時後，冉羽直接坐車來到了d大。
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最後才七拐八拐地找到了醫務室，結果一推門進去，就看到封煙煙孤苦伶仃的躺在小牀上，小嘴癟着，小臉蒼白，頭髮也亂糟糟的……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發燒了？”冉羽衝進去就問道。
封煙煙癟癟嘴，說道，“昨天晚上，昇哥哥又來找我了。”
“臥槽，這個渣男！”冉羽一拳頭打在牀上。
封煙煙忙說道，“不怪他啦，是我……我自己被吹的受涼了，所以剛纔就沒撐住……”
“你沒理他吧？”冉羽問。
封煙煙搖頭，“沒有。”
“做得好！”冉羽誇她，“對付這種花孔雀，就是不能讓他覺得女人都是好拿捏的，不然啊，以後你有的吃虧。”
封煙煙抿了抿嘴脣，“可是……他說以後永遠都不會再來找我了。”
“他真的這麼說？”
“是啊。”封煙煙看着她，眼圈突然就紅了，“我一想到他以後真的永遠都不來找我了，我心裡就……”
“好了好了。”冉羽頭疼的打斷她，“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就說明心裡面真的是沒有你的位置。算了，以後別想着他了，死了這條心吧。”
“可是……”
“別可是了，你看你爲了他天天都把自己折騰成啥樣了？”冉羽頭疼的不行，要不是因爲這裡是學校的醫務室，差點一腳就把椅子給踹翻了。
渣男！
“總之，你聽我的，重新找個更好的男朋友，喜歡啥樣的，回頭讓我老公幫你介紹。”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包裡的手機就響了。
冉羽忙從書包裡掏出手機，一看，立馬笑眯眯的接聽，“老公！”
封煙煙聽着她黏糊糊的聲音，小嘴忍不住撅了起來。
在她一個病人的面前秀恩愛，簡直不要太過分！
“哎呀，煙煙發燒了嘛，所以我來學校看她，我怎麼知道你去學校接我了啊。”冉羽繼續撒嬌，落在封煙煙的眼裡，就是赤裸裸的秀恩愛，拉仇恨！
“……”
“那你來這兒吧，剛好煙煙今天放假了，待會兒我們一起送她回家。”
“……”
“恩，好，老公再見。”
掛斷電話，冉羽看着封煙煙說道，“待會兒我老公過來，我們一起送你回家。”
“我不要！”封煙菸嘴上哼哼，“我自己回去，不要你們送。”
“你都發燒了，自己怎麼回去啊？”冉羽說完，看了看上面掛着的點滴，忙出去叫來醫生。
。
附中門口，陸自衡挑了下眉，只好掉頭將車往d大開去。
半路上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眼，本來不想接聽的，奈何一直響個不停。
一個紅燈路口，他終於接聽了電話。
“自衡。”那頭立刻傳來易微瀾的聲音。
“有事嗎？”陸自衡問。
“自衡，你一定要這樣嗎？”易微瀾的聲音裡滿是質問，“上一次的開業典禮，今天的新聞發佈會，你都讓你的助理代你過來，難道……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連普通的朋友都不能做嗎？別忘了ly品牌還有你們陸氏的股份，於公於私，你都不應該……”
“我最近工作很忙。”陸自衡直接打斷她，“而且這種小事，我去不去，也沒多大的區別不是嗎？去了，反而會引起誤會，你知道現在的媒體就會捕風捉影。”
“是怕媒體捕風捉影，還是怕你的寶貝爭風吃醋？”
陸自衡眉眼一跳，“既然知道我的寶貝會爭風吃醋，你就更應該避嫌纔是。”
“……”易微瀾沉默了。
“好了，快十二點了，我得去接她回家吃飯，沒事兒的話先掛了。”
“自衡！”易微瀾突然又喊住了他。
陸自衡看着前方，眉宇間隱約不耐煩。
終於，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自衡，我只想問你一句，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你真的……有曾經愛過我嗎？”
“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又何必再來問我？”
“……”聽筒裡是持久的沉默。
許久，才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
“哐當”一聲巨響突然從休息室傳來。
走廊上，盛琪靈一愣，看向自家大哥，“微瀾姐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盛裴蓮理了理白西裝的領子，風度翩翩，優雅自如，“我得先過去接待嘉賓，琪靈，你的微瀾姐就交給你了，記住，待會兒一定要把她帶上臺，表現好的話，回頭哥給你個大紅包！”
盛琪靈翻了翻白眼，等盛裴蓮離開，便立刻推開休息室門走了進去，“微瀾姐，該上場……呀。”
她看着地上的手機，還有一旁散落地面的抱枕，紙巾盒，化妝品……
再擡頭，沙發上，易微瀾雖然已經換好了待會兒要上臺的優雅長裙，整個人卻形容憔悴的坐在那兒，面色蒼白，眼睛通紅，頭髮還有些凌亂……
“微瀾姐，你沒事吧？”盛琪靈忙撿起手機，走了過去。
易微瀾回神，看着她，愣愣的開口問道，“琪靈，爲什麼會這樣？”
“怎麼了微瀾姐，你別嚇我。”盛琪靈從沒見過這樣的易微瀾，她一直都是優雅得體的，從未有過失態的時候，所以在心中，盛琪靈一直都把易微瀾當做自己的女神……
易微瀾緊緊的攥着雙手，幾近哽咽着說道，“自衡……自衡他跟我說……”
“三哥又跟你說什麼了？”盛琪靈忙問道。
易微瀾看着她，突然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搖頭，“沒什麼。”
“微瀾姐。”盛琪靈看着她，眉頭緊皺，“三哥是不是又刺激你了？真是的，微瀾姐你就別跟他生氣了，他啊，就是被下蠱了，一天到晚的被那個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
唉聲嘆氣了好一會，盛琪靈把手機放回桌上，勸道，“微瀾姐，新聞發佈會馬上就開始了，大家都在等着呢，趕緊的，把妝補補，今天有很多的媒體到場，你得保持住好的形象啊，不然……”
後面的話她沒再多說。
易微瀾神色微動，終於，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盛琪靈放心的笑了，忙起身，擡腳出去，叫來化妝師幫忙補妝。
。
陸自衡開車來到d大，冉羽和封煙煙已經在校門口等着了。
封煙煙什麼東西都沒收拾，就回宿舍拿了個小包，裡面裝着自己的一些重要物品。
上車後，還不好意思的說道，“三哥，今天麻煩你了。”
“沒事。”陸自衡微勾薄脣，“是去城南別墅，還是回……”
“城南別墅。”封煙煙立刻說道。
“煙煙，你不是放假了嗎？爲什麼不回家？”冉羽問。
“不想回去。”
回去了，就要面對家人反反覆覆的追問和嘮叨……
陸自衡倒也沒說什麼，直接就將車往南開去。
誰知沒多久，手機鈴聲刺耳的響了起來。
陸自衡看了眼，還是接聽了，“阿禛？”
“陸三，你下午沒事的話來一趟醫院吧，阿昇出車禍了。”電話那頭，韓禛的聲音難得嚴肅。
“車禍？”陸自衡皺眉，“怎麼回事？”
“都怪我不好。”韓禛嘆氣，“昨天晚上，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酒吧，我以爲他是要去開房，誰知道……居然三更半夜的在外面出了車禍，唉，要是我……”
“行了，哪一家醫院？”陸自衡直接打斷了他。
“封安醫院。”
“好。”掛斷電話，陸自衡直接說道，“阿昇出車禍了。”
冉羽瞬間就驚住了。
花孔雀出車禍了？
往身邊一看，果然，封煙煙一張臉已經慘白一片。
“情況好像挺嚴重的，要不……”
陸自衡話還沒有說完，封煙煙就立刻打斷了他，“三哥，送我去醫院！”
“好。”陸自衡挑了下眉，迅速將車插入左車道，然後掉頭就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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