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撐起身子,夏雪梨環顧着眼前的臥室,目光最終落在了牀頭的相框上。
相框裡是她和時初還有邵戎軒,是在夢河花海的合影。
勾着脣,伸手拿起相框,看着裡面的景象,眼眶微微泛紅……
“我到底該糾結曾經,還是什麼都不問,一頭栽進那個男人的港灣裡?”
自言自語,突然夏雪梨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神經,夏雪梨啊夏雪梨,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畏手畏腳了?”
想要什麼就去追求啊,想要的男人就去挽留啊,想要的生活就死拖着邵戎軒一起過啊!
想那麼多做什麼?
人生還有多少個四年?
至於那些忘掉的記憶,能記得起就記,記不起不要強求,有未來就夠了不是嗎?
放下相框起身下牀,簡單的梳洗後,猶豫着要不要讓人送些衣服過來,誰知道拉開衣櫥的門,裡面各色的女士服裝應有盡有。
看來這個男人是蓄謀已久啊。
選了一條裙子穿上,下樓吃了點東西,順便打電話詢問了林旭公司的事。
早餐完畢已經是十點多,夏雪梨想着乾脆給自己放一天假,便出了門。
開着車穿過s市的大街小巷,陽光落在身上,暖暖的。
回想起在墓地遇到的那個男人,夏雪梨最終調轉了車頭,朝着印象中的療養院而去。
午時。
療養院外,夏雪梨跟着工作人員走進院子裡,來到一處涼亭,遠遠的見着坐在輪椅的人正和一個老爺子下着棋。
一旁的工作人員微笑着輕輕開口。
“白先生來了這裡精神狀態一直不錯,除了腿腳不便,現在身體各項指標還算是不錯。”
點點頭,夏雪梨收回目光,心底對白海成的感情有些複雜。
“謝謝你們,我想單獨和他聊聊。”
“好,夏小姐去會客廳那邊等候,我去接白先生。”
轉身去了會客廳,夏雪梨猶豫着一會她該說些什麼,該問些什麼。
不多時,會客廳的大門打開,被工作人員推進來的男人,見到不遠處的夏雪梨,眼眶微紅。
“雪梨……”
轉過身,夏雪梨淡淡勾脣,可她該叫他什麼?
“我……路過,過來看看你。”
白海成笑着,偌大的會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坐到一邊桌前,夏雪梨拿起茶具開始泡茶,看着對面安靜的人兒,白海成有些恍惚。
原來他們之間還能這麼平和的相處……當年他都做了些什麼啊?
不多時,將一杯茶放到了白海成面前,夏雪梨才坐到一邊沙發上。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茶。”
“喜歡。”
這麼多年,他這還是第一次,喝到夏雪梨泡的茶水。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白海成鼻子泛酸,趕緊訕笑一聲掩飾掉自己的失態。
“讓你笑話了,我老了,變得有些多愁善感的……”
夏雪梨趕緊搖搖頭。
“不礙事。”
放下茶杯,白海成擡眸看着夏雪梨,臉上的笑意帶着慈愛。
“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當年的車禍還是邵戎軒來告訴的他,可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而她是金城杜家的孩子,他也是那時候才得知。
造化弄人,他的前半輩子,過的渾渾噩噩,傷害的都是最爲親近的人。
夏雪梨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我是想問問你,以前的事……”
以前……
白海成呼了口氣,那些過往其實他也不願意提起,那都是他上輩子做的孽。
可面對一個已經失去記憶的孩子,他不忍心隱瞞自己的罪行。
“我原來是夏氏的一個員工,遇到你母親的時候,我就愛上了她,所以當你母親說要嫁給我的時候,我沒有半分猶豫,結了婚的那夜你母親告訴我……她懷孕了。”
原來她母親知道懷了她,還嫁給了這個男人……
白海成微微仰頭,好似陷入了回憶。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屋子裡,白海成一點點的說着,時而笑,時而哽咽,時而愧疚。
夏雪梨安靜的聽着,腦子裡跟着白海成的往事,一點點構建她的曾經,雖然不完成,但她大概知道了自己和白家曾經的恩恩怨怨。
“一直到最後,我被裴麗害成了這樣,李青青流產,裴麗進了監獄,而你的姐姐靜姝……不知所蹤。”
說完最後幾個字,白海成已經淚流滿面。
那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是他已經流逝的青春,現如今他在這療養院裡苟延殘喘,不過就是放心不下……
他還有一個女兒罷了。
“我母親的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抑鬱,爲了她父親抑鬱到自殺,這顯然還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更何況當年她父親去世的真相,撲朔迷離,那其中定然是牽扯到了許多的內幕,那麼她母親的自殺,會不會……也是一個陰謀?
白海成伸手擦掉臉上的淚,搖搖頭。
“你母親是接到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我不清楚,但從信上知道了你父親的離世,轉而就選擇……自殺。”
一信封……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能找到那封信嗎?
心底唏噓,她竟不知道曾經的自己那麼的不幸,可以說在那個叫裴麗和白靜姝的手中,臭名昭著。
那麼那個男人呢?
爲什麼他還要義無反顧的要她那樣的女人?
垂眸看了看腕錶,時候不早了,夏雪梨直起身子,看着白海成心緒複雜。
“我不能叫你父親,但我還是感謝你,接納我的母親,把我養大成人,雖然有過很多的誤會和不愉快,但你放心……我會幫你找你的女兒,不管找不找得到,我會承擔你的後半輩子。”
看着白海成泣不成聲,夏雪梨眼眶微紅,心底有些堵。
“保重身體,下一次我會帶一個人來看你,雖然我不能叫你父親,但……她可以叫你外公。”
外公……
擡起眸子,白海成看着夏雪梨眼底滿是驚愕。
“你是說……雪梨你是說,你有孩子了?”
“對,是一個女兒,四歲了,她叫夏時初。”
捂住嘴,白海成點着頭,盈眶的熱淚不斷滑落。
他以爲只剩下晚景淒涼,沒想到他還能等到一個孩子來喚他一聲外公!
“好……好!”
許久後,兩人稍稍平復了情緒,白海成硬要送夏雪梨到門口。
見着她就要上車,白海成突然想起了些什麼。
“雪梨,當年整理你母親遺物的是裴麗,或許她還能記得一些東西。”
點點頭,夏雪梨勾着脣,心底是平靜的。
“你快回去吧,外面熱。”
“我看着你走了,就回去。”
那是一個父親送女兒的模樣,夏雪梨轉過身,不忍多看,對於這個養育自己的人,卻也賜給她那麼多痛苦的人。
她現在已經不愛也不恨。
走上車,朝着外面的人揮了揮手,踩下油門便緩緩離去。
看着遠去的汽車,白海成眼中的淚又滑落下來。
身後推着輪椅的工作人員微笑着開口。
“白先生好福氣啊,有這麼優秀的女兒。”
沒來由的在心底涌起一絲自豪感,白海成點着頭。
“對,那是我的女兒!”
……
回到杜家別墅,豈料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打電話一問原來某個男人動作神速,早已將她的整個家都搬去了南山別墅。
轉而回到南山別墅,一進門便聽到孩子的嬉鬧聲。
“爹地,我喜歡你給我準備的房間!不過那些王子你最好收起來,因爲雪梨說過,童話都是騙人的,青蛙不會變成王子只會變成蛙肉,白雪公主的老公是七個小矮人,惡毒的皇后統一了天下!”
聽着孩子不着調的言論,邵戎軒輕笑着,伸手摸了摸身邊毛茸茸的小腦袋。
“你媽咪給你灌輸的這些都是什麼?”
“雪梨說,這是現實。”
臉上多了一絲微熱,夏雪梨緩步走到客廳,瞥了一眼邵戎軒直接走上前抱起了時初。
“都不告訴我就和別人跑了,夏時初,你膽肥了!”
小時初嘟着脣,趕緊栽進夏雪梨懷中。
“爹地說雪梨你同意了。”
爹地?
轉眸等着邵戎軒,夏雪梨微微挑眉。
“你動作真是快,就已經哄騙時初叫你爹了。”
靠在沙發上,邵戎軒笑而不語,這是他的女兒,叫爹纔是正常的吧。
不過現在夏雪梨心底藏着事,倒是不想與邵戎軒在做計較。
“寶貝去幫媽咪弄一杯果汁,記得和阿姨們一起完成。”
說着放下時初,看着她屁顛屁顛去了廚房那邊,夏雪梨這次轉頭看着邵戎軒。
“我相見裴麗。”
眼底多了一絲沉色,邵戎軒微微蹙眉。
“去療養院,就是爲了問白海成這些?”
沒有否認,夏雪梨坐到沙發邊呼了口氣。
“我父親的死不是天災,我和我哥都懷疑是人禍,當年據說我母親收了一封信,那個時候我父親應該已經去世很久了,那麼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的,我得去問問裴麗,她或許知道信在哪。”
這麼多年杜家不太平,明槍暗箭就沒有消停過,即便揪出了忠叔,但很明顯他一個人不可能做那麼多事。
“好,我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