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病房中大山有些焦急,病牀上的人醒來的跡象一直都有,可偏偏就是沒有睜眼,不會是紫瞳糊弄人的吧?
眉頭緊蹙轉身走到外面的小客廳,看到一臉自在的男人,氣就不打一處來。
“邵爺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還不醒?”
紫瞳聳聳肩,手中把玩着一個很是古老的玉扳指。
“照說應該早醒了,可偏偏爺就是那般模樣,是不是之前發生了什麼?”
大山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回想起昨夜的情景。
“昨晚邵爺和夏小姐的孩子出了問題,夏小姐因此和邵爺決裂……不會是因爲這個?”
搖搖頭,紫瞳轉眸看着外面已經降下的夜幕,脣角微微勾起。
“照說不說,畢竟咱們爺又不是什麼情聖……”
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讓他想要逃避,不遠醒過來面對?
他也想不到了……
直起身子,紫瞳緩步朝着病房中走去,走到牀邊,看着牀上睡得不算安穩的男人,俯身在他身邊低聲開口。
“聽說那個女人孩子保住了,爺,你若不趕緊醒過來,孩子可要叫別人老爸了。”
跟着走進來的大山聽到紫瞳的話,腦門一黑,卻偏偏沒有說什麼。
病牀上原本蹙着眉的男人眼眸微閃,好似極力想要甦醒,紫瞳見此收起了一旁的小香爐。
“倒杯水過來。”
大山還以爲是紫瞳要喝,壓根就沒有打算搭理,結果一個紙杯朝着他飛了過來。
“我使喚不動你?要喝水是你家邵爺。”
邵爺?
“邵爺醒了?”
“很快。”
大山接過杯子趕緊朝着外面的飲水機走去。
果然,幾分鐘後病牀上的男人睜開眸子,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雙冷眸中沒有多餘的情緒。
支起身子,轉眸看着一邊端着水杯的男人,眼底多了一絲沉色。
“我睡了多久?”
大山將水遞了上去,“一天一夜。”
結果水杯咕嚕嚕將水喝下,邵戎軒微微蹙眉,他竟然睡了這麼久?
“她呢?”
“在杜南笙那邊。”
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哽在喉嚨中,邵戎軒沉默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孩子……拿掉了?”
大山搖搖頭。
“我們的人沒法潛入杜家,但從昨夜杜南笙將夏小姐帶去別墅後,一直沒有見有什麼人出入,別墅裡面也很平靜,今天中午老佛爺去了一趟。”
很平靜?
邵戎軒有些詫異,以那個女人的性子,如果真要失去孩子,她不可能不哭不鬧。
揭開被子起身就要下牀,他要去接那個女人回來。
“邵爺,你這是做什麼?”
“備車,去找杜南笙要人。”
不遠處一個紫瞳老神在在的走了過來。
“我說爺,我勸你還是先想想自個兒吧,就你現在的情況,不是害人家姑娘嘛。”
大山眸子一沉,轉頭瞪了一眼口不擇言的男人。
“什麼意思?”
邵戎軒對紫瞳的能力絲毫不會懷疑,他如此說,那麼他的情況,難道很嚴重?
“荼蘼製成的荼蘼蠱,有上癮,致幻,腐蝕神智的作用,並且作用力還挺強。”
荼蘼蠱?
冷眸中多了一絲晦暗,他聽過這種東西,難道他進來這些莫名其妙的狀態,就是因爲這種東西?
紫瞳緩步上前,拿起牀頭的小香爐,將其打開,裡面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團,就好似某種東西的屍體。
“是不是覺得香味很熟悉?”
邵戎軒微微蹙眉,突然眸子一沉,周身泛着絲絲暴戾。
這種香氣他印象深刻,因爲每當自己覺得煩悶時都會想起它!
“這就是你說的荼蘼?”
點點頭,蓋上小香爐,紫瞳吊兒郎當的臉上多了一絲沉色。
“爺要還記得是誰在你身邊晃悠帶着這種香氣吧?”
他當然記得,可他始終無法將這麼歹毒的手段和那個女人聯繫在一起,他們曾經在一起很多年,即便他現在對她的感情不似之前,可他依舊看重那個女人。
直起身子,走到牀邊,擡眸看着窗外的夜色,邵戎軒眉頭緊蹙。
“可有辦法?”
紫瞳微微一怔,竟然不願意說是誰在背後搗鬼,如此看來……只怕搗鬼的女人對於他們爺,也是十分重要。
“有,要麼殺了她,要麼你戒掉這種東西,但強行戒除……九死一生。”
過程有多痛苦他親眼見過,即便是他見慣了生死,也還是覺得古往今來的酷刑中,少有幾種能和戒掉荼蘼相提並論。
大山一聽,上前兩步,看着邵戎軒的背影,眼底多了一絲殺意。
“我安排人去!”
邵戎軒立在窗戶邊,沒有開口,殺了喬嵐?他似乎做不到……
強行戒掉,九死一生……
他在生與死上不是自負的男人,認爲自己強得過命運,如果他死了,那個女人怎麼辦?
“這種蠱對女人的身體有多大傷害?”
紫瞳訕笑一聲。
“爺,你不是吧,難不成這個時候你還在考慮那個背後坑你的女人?”
邵戎軒冷着眸子,周身帶着一絲冷厲。
“說。”
點點頭,紫瞳深吸一口氣,眼底多了一絲無奈。
“中了這種蠱,女人不能生育,到了後期也會出現幻覺,精神異常,幸運的能活過三十,體能較差的……沒幾年好活。”
說着,紫瞳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咔嚓……那樣的話,她解脫,你也解脫。”
病房中陷入了沉默,大山和紫瞳相視一看,心領神會,便轉身朝着客廳外面走去。
出了病房,大山扼住紫瞳的手臂,眼底帶着一絲冷厲。
“邵爺不是那種慈悲心腸的男人,他不願意說,一定是因爲那個女人他很看重!”
紫瞳聳聳肩,“所以呢,你有人選?”
“夏小姐懷了孕,不可能是她,那麼邵爺還看重的女人是夫人,大小姐……還有喬家小姐。”
生母和親姐不可能會去這麼害邵爺,唯一的可能的就是喬嵐!
因愛生恨這種事情太多了,所以他斷定,必定是喬嵐那個女人,尤其是她近來的確經常去邵氏。
紫瞳伸手扯掉大山的手,微微挑眉。
“我早就猜到了,可你能怎麼樣?爺不會殺那個女人。”
大山垂下眸子,眼底多了一絲晦暗。
“救人你在行,但殺人……”
轉眸看着一旁的男人,紫瞳微微蹙眉。
“你瘋了?你做出格的事,爺不會放過你!”
大山沒有說話,沉默着朝着不遠處沙發那邊走去。
過了許久,才淡淡開口……
“我的命是邵爺給的,最後還給他,挺好。”
紫瞳冷着眸子,癱靠在沙發上,他知道大山是爺在人口販子手中救下來的,這麼多年,這個男人對爺忠心不二,恨不得拿自己去幫也擋刀擋槍……
若是因爲一個壞女人死了,不就太可惜了?
“行了,這件事你別管,你只管保護好爺,剩下的交給我。”
至於辦法……
他就賭,賭喬嵐心底對爺的情。
次日清晨,邵戎軒回到邵家,原本烏雲籠罩的邵家老宅突然陰霾散盡。
此後邵戎軒去過杜家別墅幾趟,皆是被杜意擎回絕。
時間一晃……便已經入夏。
別墅中,夏雪梨躺在牀上週身痠痛,一連整個月都臥牀養胎,若不是爲了孩子,她連死的心都有。
不遠處臥室的門打開,走進來的女人看着牀上的人,微微勾脣。
“雪梨,孩子情況不錯,現在出生只要好好護理一定可以。”
一聽楚楚如此說,夏雪梨輕笑出聲,雙手撫上隆起的腹部,眼底滿是欣喜。
“寶寶,等你出生一定要認楚楚當乾媽,你的命可是她給的!”
這一個月朝夕相處,兩個女人之間倒是感情進步神速,夏雪梨性子開朗,有話直說,而楚楚性子清冷,不喜言談,一靜一動卻能極好的相處。
“這個必須的,給你保胎比我自己懷孕還辛苦。”
“哎喲喲……”
眯着眸子,夏雪梨微微挑眉,一臉不懷好意。
“想嫁人了?想懷孕了?嘖嘖嘖……我們的冷美人也有懷春的時候啊!”
臉上升起一絲紅暈,楚楚目光微閃。
“亂講!”
夏雪梨訕笑一聲,“是是是,我亂講,你不是懷春,你是……思春!”
臉上紅的越發厲害,楚楚坐到牀邊直接戳了戳夏雪梨的腦門,帶着一絲急色。
“你……你在打趣我,小心我中午的藥苦死你!”
額……
見好就收,夏雪梨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呆萌。
“楚楚女神,我錯了!”
楚楚笑着點點頭。
“成,原諒你了。”
說着,臉上的神情沉了幾分,楚楚伸手握住夏雪梨的手,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對不起雪梨,是我不夠本事不能保孩子到足月……這幾天我就得幫你安排手術了。”
反手握住楚楚的手,夏雪梨深吸一口氣,勾着脣,眼底滿是感激。
“你要是不夠本事,那麼其他人可就是沒本事了!楚楚,我真的特別特別感謝你,你救了我的寶寶,也救了我!”
沒有孩子,她真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那種感覺太過糟糕,以至於她現在已經不敢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