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庭茵纔想搭話,沈氏橫了她一眼,厲聲道:“讓她們自己說!”
其中一個婆子膽子大些,便率先回道:“回太太的話,奴才二人均在大爺的院子裡當值。”另一個則在旁唯唯附和。
“是大爺院子裡的人?”沈氏看了看莊氏,“既然是大爺底下的奴才,怎麼六姑娘做米粥,竟被你們給遇上了?”
那膽子大的婆子怔了一怔,方道:“那日大爺讓奴才們給四姑娘送點心,奴才們來到四姑娘的小廚房裡,便瞧見六姑娘在米粥裡放髒東西。”
項庭真和沈氏對視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這事兒可真是奇了怪了,怎的六姑娘做米粥,會是在四姑娘的小廚房裡?”
項庭秀這時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道:“給二哥哥送米粥,是四姐姐的主意,妹妹想着一盡手足之情,所以纔會親自下廚。”她紅腫的眼睛裡透着一絲祈求:“可是,我絕對沒有在粥裡下藥,求老爺和太太明鑑!”
項庭茵沒想到一向膽小懦弱的六妹妹竟敢在此時說出實情,不由大怒,纔想說話,莊氏心知女兒早已失了分寸,唯恐錯上加錯,遂搶先了一步道:“可不是麼?茵丫頭本來是想對哥哥們儘儘心,命人做些吃食給哥哥們送去,也是一片心意。只不過秀丫頭偏生要自己動手,這裡面可有內情,茵丫頭事前也不一定知曉。”
項景天並不懷疑項庭茵,聽莊氏這麼一說,更是半分思疑也不存,只道:“她們可看清了?秀丫頭究竟有沒有下藥?”
那婆子二人忙道:“奴才看得清楚,是六姑娘下的藥。”
項庭秀淚如雨下:“我沒有……”
項庭真上前一步,問那兩個婆子道:“你們真的看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你們不妨說說,六姑娘往粥裡下的是什麼樣的藥?”
婆子二人面面相覷,猶豫着沒說話。
“不敢說?記不清?還是你們壓根兒就沒有看清楚?抑或……”項庭真氣定神閒地在兩個婆子身旁踱步,“抑或這一切都是你們的憑空捏造,意欲誣衊他人?”
那兩個婆子一驚,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奴才們不敢!奴才們說的都是實話!”
“剛纔太太說看着你們面生,我瞧着你們倆該是新近入府的。”項庭真若有所思,“據掌管下人進出的崔媽媽所報,最近曾買了新奴才進府的,只有四姑娘房裡。這麼說來,你們是經由四姑娘之手,再到大爺院子裡伺候的,可是如此?”
項庭茵沒料到三姐姐竟對府裡之事這般瞭如指掌,心中大爲惱恨,偏偏莊氏在她說話前便已開口迴應:“真丫頭好一副玲瓏心腸,真不愧是大姊一手教養出來的姑娘。確是如此,這兩個蠢物,茵丫頭憐她們上了年紀,便買進府裡來,後來雲柏院子里人手短缺,方纔送了過去。話說回來,她們倆老眼昏花,看到什麼也未必是真,只不過是一時情急了,要是能有一點線索也是好的,茵丫頭才暫信了她們的話。”莊氏言及此,又轉向項景天,“老爺,依我看,此次不過是女兒着急想替您分憂,雖沒有弄清實情,卻是費盡了心思,難爲她一片孝心,縱然是有錯,也是情有可願。”
項庭真和沈氏不覺暗歎,莊氏果然聰明,明知女兒所爲漏洞百出,與其強撐下去,不如索性自認糊塗,再倚着情分在老爺面前賣幾句好,反倒能順勢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項景天亦知這所謂人證並不可信,不過正如莊氏所言,庭茵本着要查清真相的心,一時犯錯,也是有的。遂也並沒有動怒,只冷下了臉來,語氣嚴厲地教訓了項庭茵幾句。
項庭真命人將項庭秀扶起,對父親道:“爹爹,您無需着急,雖然四妹妹沒能明察秋毫,不過庭真卻是另有發現。誰是毒害二哥哥的人,我已經尋着了蛛絲馬跡,只是爲了萬無一失,不錯傷無辜,庭真還需要花點心思去證實真僞。所以,爲求不再旁生枝節,請父親把此事全權交給女兒處置,女兒必定會還府內一個安寧。”
項景天思量片刻,終是頷首答應:“爲父知道你一向行事妥貼,此事便交給你了。只是事發這幾日,府里人心不安,流言四起,實在是該及早肅清那包藏禍心之人了。”
項庭真恭謹道:“爹爹請放心,女兒不會讓您久等,女兒只需要一天的辰光,便能查知內情。”
“甚好。”項景天點頭道:“一天後,我便要知道誰纔是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