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她醒過來會不會告我故意傷害?我真不是故意推她的,我沒想過弄傷她。要是她真的告我,那我這輩子就完了!”醫院的病房外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黃真真拿着手機站在走廊盡頭,對着那頭的易雲川心急火燎地問道。
剛纔在自己家,黃真真一不小心把馮千語推倒。看着她後腦勺開始流血的時候,黃真真整個人都嚇得魂飛魄散了。她倒是不在乎馮千語的死活,只是馮千語絕對不能是她親手害死的。她可不想爲了這麼個蠢女人,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所以驚慌了一陣之後,黃真真就打了急救電話將馮千語送到了醫院搶救。
幸虧馮千語傷得不算重,沒有生命危險,醫生檢查過後表示馮千語的後腦只是破了皮才流血的。
至於馮千語暈厥的主要原因,是因爲腦子撞到櫃子的時候產生了輕微的腦震盪,所以馮千語直接昏了過去。
聽到醫生說馮千語沒有生命危險,黃真真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就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自己跟馮千語在剛纔鬧的這麼僵,馮千語對她簡直是恨之入骨這個時候,要是馮千語醒過來,肯定第一時間會告她故意傷害。
現在人證物證具全,她根本沒有辦法爲自己開脫。
想到這裡,黃真真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她冷靜地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給易雲川打個電話。
這種時候,黃真真知道也只有易雲川纔有辦法挽救自己。
理清了來龍去脈,易雲川才緩緩開口道:“你先不要自亂陣腳,只要她沒死,那麼一切對你來說就完全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問題。”
“現在的形勢對我這麼不利,我怎麼可能不着急?視頻的事情一出,馮千語就怒氣衝衝地來找我攤牌了。現在她恨不得讓我立刻死無葬身之地,醒過來之後一定會想法設法報復我。易總,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你現在不會是想要過河拆橋吧?”黃真真深怕易雲川不幫自己,語氣不由得加重了許多。
“現在的形勢對你很不利嗎?我怎麼覺得恰恰相反?馮千語這一出事,倒能幫我們不少忙。”相較於黃真真的心急如焚,易雲川的語氣裡竟然流露出一絲愉悅感。
此時此刻,黃真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只想趕快找到辦法解決馮千語這件事。
她不禁有些後悔,馮千語這麼好騙,她爲什麼非要跟她攤牌,搞得現在自己進退維谷的地步。
實在沒心情跟人打啞謎,黃真真不耐煩道:“易總的話我怎麼感覺聽不懂?馮千語都跟我鬧翻了,怎麼還會願意幫我們的忙?”
這個世上,成功者大多想得遠,而黃真真很顯然就屬於目光短淺的那一種。
馮千語的傷,易雲川覺得簡直是錦上添花的一筆賬:“這次的視頻事件,不管對紀氏還是紀流琛本人來說,都沒有產生實質性的衝擊和傷害。畢竟只是有錢人的一點花邊新聞,這世上每天要發生多少這樣的事情,很快也就被人拍拋之腦後了。但現在不一樣,我們只要把馮千語受傷的消息放出去,告訴記者媒體她是因爲被紀流琛始亂終棄,一時想不開自己自殺了,再添油加醋編點她懷孕流產的故事,那麼對紀流琛來說就是人品有問題。風流成性和沒有人性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就算是應聽雨知道了,怕也是隻會信以爲真,跟紀流琛產生更大的隔閡。那你說馮千語的傷,對我們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
易雲川的想法倒是不錯,只是跟打擊應聽雨和紀流琛比起來,黃真真這時候最關心的還是自己。
就算易雲川的計劃成功了,但這也不意味着將來馮千語醒過來以後不會告自己。
“我現在沒有心情理會紀流琛和應聽雨的事情,我只想趕快搞定馮千語。我可不想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斷送在這樣一個女人手裡。易總,怎麼說我也幫了你不少,這一次你不會見死不救吧?”黃真真追問道,現在她只關心自己。
“馮千語那裡你完全不用擔心,現在除了這樣的醜聞,學校肯定不會放過她,她也肯定沒有臉面再去面對家裡的那些親戚朋友。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要給她足夠的錢,送她出國給她一條生路,你覺得她還會有心思來告你嗎?”易雲川反問道。
在他的眼裡,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難易程度也只取決於錢多錢少的問題上。
得到了易雲川的這句話,黃真真纔算徹底鬆了口氣:“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你現在立即離開醫院回自己家,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剩下的事情你不需要管。”易雲川不以爲然地說道。
掛了易雲川的電話,黃真真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了。她明天還要早起去法院出一次庭,實在沒有精力在醫院裡繼續耗下去。
於是走到病房前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不醒的馮千語,確定她還沒有清醒,黃真真就轉頭離開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孫姨煮好吃的端上來的時候,應聽雨正穿着一件薄薄的家居服站在窗前,安靜地看着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
“我的天,小姐你怎麼自己起來了,還穿的這樣的少!”孫姨大吃一驚。
深怕應聽雨凍着,孫姨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拿起一塊羊毛披肩,走到應聽雨身邊,仔細地給她披上。
“這座城市,好久沒有下這麼大的雪了。”應聽雨沒有動,只是繼續望着窗外的皚皚白雪虛弱地說道。
“是好多年沒下這麼大的雪了,上一次下這麼大的雪,好像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難得見應聽雨對什麼事情有興趣,孫姨開心地迴應道。
應聽雨記得,孫姨口中的那場雪是什麼時候的。
那一年應聽雨還在上小學,下了一天的雪在下午三點多終於停了。
那時候教應聽雨班級的班主任是個十分年輕的女老師,看到下了這麼大的雪,最後一節自由活動課,她就讓大家一起去操場上玩雪。
小朋友最是貪玩的時候,一玩起來也完全不怕冷,聽到老師這麼說,大家都興奮地衝下樓去打雪仗,堆雪人。
只有應聽雨,她一個人躲在教室裡沒有去操場。
不是應聽雨不想去,只是那時候應森就已經不管她和蘇眉了,蘇眉沒有什麼收入,連幾件像樣保暖的衣服都買不起。她就只有一雙棉鞋,要是因爲玩雪弄溼了,第二天她就沒有鞋子可以穿了。
在應聽雨的印象裡,每一個冬天都是冷的讓她受不了的。
因爲身上的衣服穿得少,應聽雨常常上課上到下午,雙腳就凍的毫無知覺,應聽雨一跺腳,就有一種刺痛感傳來。
每一次到了冬天,應聽雨就每天都飽受寒冷的折磨,所以應聽雨非常討厭冬天。
哪怕此時此刻,她站在一間開滿暖氣的屋子裡,她的雙手雙腳,仍舊是冷得像一塊冰,讓她不由自主地感覺到心寒。
但是人又是極其矛盾的存在,應聽雨最討厭冬天,但卻很想去堆一個雪人。
這是她小時候的心願,直到現在都沒有機會完成。
見應聽雨又不說話了,孫姨連忙轉移話題,對着應聽雨說道:“這雪一時半會也化不了,小姐你還是先吃點東西,這樣纔有力氣。”
“好啊……”應聽雨答應道。
自從下雪了以後,應聽雨就變的相當配合。
孫姨喜出望外,扶着應聽雨走到了桌邊,拿起勺子讓她吃東西。
怕應聽雨無聊,孫姨打開了電視機想找個節目給應聽雨看看,給她消磨一下時間。
誰知道剛開起電視,第一個臺就在播報紀流琛和馮千語不雅/視頻的新聞內容,屏幕還停在視頻的畫面上。
孫姨原本是想給應聽雨找點樂子,誰想一打開就是這種衝擊性的畫面,孫姨嚇得手一抖,還沒來得及換臺,手裡的遙控器就掉到了地上。
“據本臺最新消息,畫面中的兩人已經分手,但這位馮小姐已經懷孕,因爲不堪社會壓力和無法接受對方的無情拋棄,一時想不開採取了自殺的極端方式。據悉,馮小姐自殺後被人及時發現,現在已經送醫搶救,已無生命危險,但孩子卻沒有保住……”
聽到電視裡的新聞內容,孫姨剛撿起的遙控器又滑了下去。她不禁自責,自己真是好心辦壞事,本想勸勸應聽雨,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看着電視裡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馮千語,應聽雨蒼白的臉上毫無異樣,隨後她低下了頭,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紅豆粥。
明明是甜的紅豆粥,但是吃到了應聽雨嘴裡,卻開始微微泛苦。
原本以爲應聽雨會難受,但是孫姨沒想到她居然這樣無動於衷。
默默嘆了口氣,孫姨關掉了電視機,搖了搖頭走出了房門,所以她沒有看到,有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滑出之後,直接滴落到了粥碗裡。
無聲無息,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