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只覺得渾身都發顫,擡手指着他“你”了好久沒有能把話說出來,最後她咬着牙狠狠地開口:“你休想!”
他收了視線,低頭看着她左手的袖套上,涼涼開口:“不僅僅是閔氏,就連你閔茜,最後也會是我的。所以,我勸你不要妄圖掙扎,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不然我怕我自己會作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閔茜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他怎麼可以用這麼隨意的態度說着這些威脅她的話!
她看着秦昊,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有一股冷氣從腳底一直升上來,這麼熱的天氣,她卻還是冷得發抖。
“瘋子!秦昊你這個瘋子!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憑什麼!”
她不甘,更多的是憤怒,這樣滅頂的憤怒讓她再也控制不住,猩紅的雙眸看着眼前冷漠的男人,身下握緊的拳頭終於忍不住揮了上去。
她打得又快又急,他站在那兒,一聲不吭地隨着她的動作,這種不反抗的態度讓閔茜越發的憤怒。
她停止了拳頭的攻擊,擡頭看着他滿臉都是憋紅的怒意:“爲什麼?我做了什麼你要則樣對我?!”
他也在看着她,雙眸一直都落在她的她的臉上,聽到她的話突然之間手動了動,拇指沿着她嘴角的眼淚一直抹上去,直到眼角,一點點地抹掉她臉上的眼淚:“不爲什麼,因爲你是閔茜。”
她怔怔地看着他,從來都沒有這麼的難受過,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也可以接受他娶了自己的姐姐,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她沒有辦法接受他這樣子對她,她甚至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子對她!
從知道他是joke的時候她就隱隱地猜到這個男人要做些什麼,她一直都不想強迫自己去面對,她甚至想要逃離,逃開了,不知道答案,就當自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愛錯了人。
他想要吞掉閔氏!她很早就該想到了,她並不是真的傻白甜的千金少女,可是她卻一直都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接受。
可是現在,他親口告訴她,他要閔氏!
他就那樣狠狠地將那披裹着真相的皮套撕開,將裡面的一切直接就放到她的跟前。
她可以閉上眼睛,卻捂不住自己的聽覺。
他就是這樣,逼着她去面對,逼着她去承認,甚至是逼着她發瘋!
她打過他三巴掌,每一巴掌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她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在發燙。
閔茜擡起手,毫不猶豫地又扇了他一巴掌:“你想要閔氏,除非我死!”
他看着她,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
他臉上的手掌印那麼地清晰,她五根手指的輪廓一清二楚地印在他的臉上,她的力氣那麼大,他卻眉頭都不見動一下。
就好像他對她一樣,拿着刀捅她,眉都不皺一下。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傻缺啊,居然還妄想這個男人會愛自己,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一個惡魔!
“閔茜?”
門外突然傳來了凌若風的聲音,她愣了愣,擡手推開跟前的秦昊,抹掉臉上的淚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開口:“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已經收斂了剛纔的憤怒,平靜下來的閔茜就像是那黑夜中的貓一樣,蹲在房樑上守着耗子一樣,眼睛幽幽地泛着無邊的冷意,卻始終少了幾分銳氣。
他沒說話,轉身看着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凌若風已經不止一次撞破這樣的事情了,閔茜也不想在瞞着他,對着他點了點頭,連笑容都裝不出來了。
他看了看房間裡面的秦昊,很體貼地沒有問爲什麼,“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有些累。”
他點了點頭:“已經散場了,我過來跟你道個別,先回去了。”
她點了點頭,站在樓梯口:“好,再見,我和爸爸他們一起回去。”
“恩,明天見。”
她站在樓梯口,看着凌若風一步步地走向會場的外面,直到現在,她的手還是冷的。
“捨不得?”
身後冷不丁地傳來秦昊的身影,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高跟鞋直接就踩空了樓梯,她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拉住眼前的男人。可是手卻在中途硬生生收了回去,她深怕他會推自己一把!
說不定這樣摔下去就是個皮肉傷,可是他推一把,她隨時都摔死。
秦昊站在那兒,將她所有的動作都收盡眼底,視線落在她伸出一半卻又收回的手,眼眸驟然一冷,伸手將她拉了回去,卻在她還沒有站穩就直接將她推到樓梯內,
閔茜踉蹌了幾步,站穩身體擡起頭的時候,秦昊已經走下了樓梯。
他在樓下跟閔浩胤說着話,閔茜想到剛纔他講的話,雙腳一軟,連忙跑下去,“爸爸!”
她死死地盯着秦昊,他卻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淺很短的一眼,不過半秒的時間,他便已經收回了視線,重新落在閔浩胤的身上:“我先走了,爸。”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秦昊喊閔浩胤爸爸,閔茜挽着自己爸爸的手不斷地收緊,左手扣着自己右手的手臂,她看着秦昊,只覺得心口一直涼一直涼。
閔浩胤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路上注意些,小茜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秦昊點了點頭,轉身前又看了她一眼。
閔茜臉色一僵,他已經轉身大步離開。
她怔怔地看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纔回過神來:“爸爸,我們也回去吧。”
她不是傻子,秦昊之所以能夠這麼明目張膽地把計劃告訴她,他一定是做好了萬全之策,她現在就算是哭着喊着讓他爸爸和姐姐放着秦昊這個人,也已經是無用之功。
她要好好想想,想一個萬全之策。
閔浩胤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不禁擡手拍了拍她手背:“小茜,你怎麼了?”
閔茜看着自己頭髮已經花白的父親,時間過得真快,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走在自己父親厚實的身後,被牽着一步步地往前走,儘管路走得不穩不定,她卻一點兒都不怕摔倒。
然而現在一眨眼,她已經長大了,而她的父親卻老了。
他們閔家並不是祖輩留蔭,閔氏都是閔浩胤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閔浩胤小時候很慘,沒過什麼好日子,學也只上到初中就沒上了。大概是窮怕了,閔浩胤一直以來的信念就是賺很多很多的錢,他一開始是當地痞小流氓收保護費,可是他跟別的地痞又不一樣。那時候的中國還很混亂,企業基本上都是國家控股,所謂的股份制根本沒多少人懂。而且文、革的時候,不少的資本家都被批了。
閔浩胤卻是將a市城西的一片區的所有小商戶的保護費收取都包攬了,他不是硬性的收費,而是根據他們的生意收取。閔浩胤年輕的時候是個狠角色,打起架來根本就不要命。但是他很有生意頭腦,他收保護費的方式沒有別人那麼得讓人怨聲載道。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從保護費收起來的,後來有一家傳統的皮包製作作坊要倒了,他盤了過去,留了原來的老闆和工人,他就只是當一個幕後老闆。
那時候的中國製造業還沒有那麼發達,閔浩胤一邊經營那皮包作坊一邊收保護費,湊了錢然後擴大了一點經營範圍。
改革開放前他的小作坊已經初具公司規模了,改革開放的潮流給了他很大的推力,之後的道路就好像被人推平了一樣,一直到今天,五十年的時間,一點一滴地拼下閔氏。
閔茜一出生就享有優渥的生活,自己父親經歷過的,她體會不了,也沒有辦法體會。
但是這些被載入了閔浩胤生命歷程的經歷,全都在提醒着她閔氏對自己父親的意義。
她低頭看了一眼閔浩胤,握着拳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閔茜笑了笑,搖頭:“沒什麼的爸爸,我只是想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閔浩胤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小女兒不跟大女兒,被他扔在國外十年,閔茜的自主意識比閔西強很多。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會場有人收拾,離開前閔茜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舞臺上面偌大的字寫着“閔浩胤先生六*壽”。
她收了視線,微微低垂着眼皮蓋住了所有的情緒。
秦昊,你不會如願的!
這一夜註定不是平靜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