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浮生若夢
“哦？咱們去哪兒？吃什麼？”林悅好奇地問道。
世界上，每一個胖子，都是一個吃貨，林悅自然也不例外。
“哈哈，咱們去密雲水庫，吃頓魚頭宴。”張傑笑道。
“哦？早就聽說過那裡的魚頭鮮嫩無比了，只是沒有機會去，今天，一定過過癮啊。”
林悅眉飛色舞地對着獨特的風味很感興趣，一路風行，駛向密雲。
密雲水庫，位於密雲縣城之北，在燕山羣山環繞之中。密雲水庫是亞洲最大的人工湖，有“燕山明珠”之稱。是首都北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飲用水源供應地。
他不僅是一處絕佳的避暑勝地，更是北京著名的漁鄉。
因爲此處優質的水源，使得這裡的魚，肉質非常鮮美滑嫩。
以水庫魚爲原料的特色魚宴，已經成爲密雲旅遊的一道靚麗風景，令無數京城食客神往。
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張傑將車開到一處四周樹木青翠，山影重疊的山村。
兩人走進了村口的一個‘老李農家菜’的飯店。
飯店裝修簡樸，但非常乾淨整潔，木桌木椅，甚至在店內西牆上懸掛着木牌制菜牌子，顯出了獨具風格的鄉土氣息。
此時，雖還沒到飯口，可店內十桌中已坐了四五桌，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沒想到這個偏僻的鄉村小店，竟然能吸引這麼多的食客。
過來一個30多歲的小夥子，他穿着具有具有懷舊風格的中山裝，笑意滿滿地詢問兩人吃什麼。
林悅看看張傑，那意思是：你看着辦吧，我可是頭一次來啊。
張傑倒是熟門熟路的，指着牆上的菜牌道“來這裡自然少不了要吃這醬燉魚頭了，來一個二斤多的就行。”
“好的”那個夥計點頭稱是，顯然這道菜是他們店內的招牌菜，每一桌客人自然都要點。
“其他的魚鱗、魚皮、魚尾的也別浪費，你讓師傅處理吧，再來一個韭菜河蝦，還有涼拌花椒芽，對了，弄個香椿芽攤柴雞蛋，得，齊活。”
這傢伙一口氣，說出了五六樣菜，全是這店裡最具特色風味的，不但林悅聽了發愣，就連這夥計也不禁連讚道：“您可真是行家啊，這幾道菜，您也就在我家能吃出味道來，不說大話，方圓百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隨後這夥計又問兩人喝點什麼，本來這種美味配白酒最好，可惜張傑要開車，只有林悅點了一個口杯，張傑無奈地選了杯紅茶了。
兩人邊等着邊閒聊着，張傑給林悅介紹着這家店的神奇之處。
“林哥，你猜這家店的老闆，以前是幹什麼的？我給你五個選擇退休村幹部、廚師、農民、教授、軍人。”張傑微笑着看着他。
林悅並沒有啓用神魂推測，他覺得不能對這種神秘的力量產生依賴。
否則，自己不會思考，遲早會被神魂嫌棄的。
他要不斷地提高自己的智慧，才能形成與神魂相互匹配的能力，發揮出最高的境界。
村幹部？這個活躍在鄉鎮級的人物，大多見慣了爾虞我詐，要麼墮落，同流合污，要麼堅守，正直平淡，他們不想在晚年出風頭了，只想安於現狀。
廚師？倒是有可能，以他們對食物的執着追求，可能選擇自己開一家有特色的飯館，繼續讓自己的手藝在人們口中相傳。
但這個問題，肯定沒有那麼明顯，多半和真實的身份有一定的反差。
農民？現在各行各業都有農民的存在，一個身懷夢想的農民，在自己的家鄉，將飲食文化發揚光大，一點也不奇怪。
教授？當今的教育走向衰落，教授和專家，都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們也開始正視自己的未來，有一些人走向社會，放下身姿，做一些平凡的事業，也並非不可能。
但如果是一位教授，選擇將農家菜發揚光大，他的勇氣，可是相當值得敬佩的。
至於軍人，曾經是一代中國人敬畏的天神般人物，隨着裁軍，很多人離開了部隊，自主創業，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他沒有急着回答，一邊察看張傑的神色，一邊觀察着店裡的佈置和服務人員的行動。
“呵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家店裡的老闆，以前一定是個軍人。”
“哦？何以見得？林哥，說來聽聽。”張傑問道。
此時，一盤香椿芽攤柴雞蛋、涼拌花椒芽已經端了上來，林悅夾了一口雞蛋，立時滿口香椿的香嫩和柴雞蛋的爽滑，整個身體都被這股清醇之氣瀰漫了。
這纔是真正的美食魅力，再抿下一口小酒，簡直回味無窮啊。
他又吃了一口花椒芽，嗯，太爽口了，馬上調動起他的食慾來。
過了良久，他才接着談這個話題。
“你看啊，先說這裝飾風格，雖然主打懷舊，但並不陳舊，這說明這人年歲並不太大，而且思想高深，敢於突破，不拘泥於現狀。這不是一個退休幹部能做到的，還有廚師會花功夫在菜品上，不會太花心思想這些，也不一定能想到。如果是教授改行，他會處處顯露他的才學，比如這店名，就不會簡單的叫‘老李農家菜’了。他可能還會親手題字呢。”
林悅說出了自己的觀察所得，張傑頻頻點頭，又道：“那怎麼不會是農民呢？”
“農民現在也有很多想法和見識，也具有返璞歸真的性格，但你看這幾個夥計，動作利落，眼神鎮定，顯然是經過長期訓練的結果，他們看似隨意的站立，腳步不丁不八，筆直有力，沒有個五年專業訓練時沒有這個效果的。”
林悅又飲了口酒，笑道：“這就是民兵與真正軍人的分別了。”
“魚頭來了。”剛纔那個夥計正好託着一大盤醬魚頭過來。
他將魚頭平穩地放在桌上後，笑着對林悅一拱手道：“剛纔先生分析的很對，我們老闆當年正是一位軍人，我們幾個也有軍旅身份，您真是觀察入微、見解高妙啊。”
林悅客氣了幾句，那夥計轉身招呼其他人去了，二人開始品嚐這聞名遐邇的魚頭。
一塊魚肉入口，林悅霎時品味到多重滋味盡皆融入其中。
一股獨有的醬香，滑動味蕾，還有一點辛辣滋味和魚肉本身具有的彈性，讓這道菜肥而不膩，鹹而不腥。
“魚頭表面含有豐富的膠原蛋白，肉質鮮嫩細膩，喜歡吃魚頭的人，首先看中的是魚頭的營養，其次，看中的是魚頭的品味，第三，看中的是魚頭的氣勢，魚頭比魚肉更有營養，因爲魚頭裡有腦黃金。”
林悅緩緩念來，竟是幾年前風靡全國的一檔美食欄目《舌尖上的中國》中對魚頭的描述。
那誘人的聲音，配合入口的美味，簡直令人慾罷不能了。
不多時，一大盤魚頭，只剩下一堆魚骨了。
這家飯店的廚師，不但手藝高，而起更將創意融入其中，讓魚身上的其他材料，變廢爲寶。
魚鱗用油炸後，撒上胡椒粉和小蔥末，酥脆辛香。
將魚皮切絲，焯水，與香菜、花椒油、香油涼拌，是女士美容佳品啊。
將魚尾與白蘿蔔熬製成湯，既補氣又養顏，怎一個鮮字了得啊！
兩人風捲殘雲一般吃下了這桌魚頭宴，撐的直打飽嗝，見窗外夜色漸深，便心滿意足地結賬離開了。
走在路上，張傑突然問了林悅一個問題“林哥，你說，咱們從農村出來，闖蕩北京到底爲了什麼？”
林悅一愣，遂道：“爲了掙錢，光宗耀祖啊。”
“但你快樂嗎？”張傑又道。
是啊，我快樂嗎？也許有過快樂，但更多的時候，被生活的壓力折磨得不知道什麼是快樂了。
“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嗎？”張傑繼續追問着。
“不全是吧，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太不容易做到了。”林悅嘆氣道。
“其實，我很羨慕這裡的生活，很羨慕這個退伍的老兵老闆，他可以看淡名利，追求心中的夢，開心的活着，多好啊。”張傑感慨道。
林悅沒有回答，但他心中很贊同張傑的想法。
很多人追求了一輩子，到頭來，卻被名繮利鎖所困，無法過平淡的日子。
人生，就像這魚頭，平淡中，才見真滋味。平凡中，才顯大智慧。
夜風已涼，夜色已深，在通往北京和人生的大路上，一輛車，正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