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懂得利用自己的楚楚可憐,在愛聯的某一個加油站借到了一個手機給郭蒙打了一個電話。
他過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加油站外面人行道的草地上瑟瑟發抖。
深圳的9月的天氣,其實溫度還很高,還像一個夏天一樣,可是我控制不住內心的冰涼入骨。
對過去遺憾懊惱,對未來迷惘畏懼,對葉原野抱着愧對,對關宇抱着歉意與恨,我的人生從這個夜晚開始,或者是要踏入了刀光劍影刀尖舔血,也有可能是憤恨了一番之後毫無辦法蹦躂,就此沉寂下去。
所幸的是我遇到了郭蒙,他這樣的人,我看不透,但是我明白他不是因爲真的對我感興趣,他會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來幫我不過是因爲我頂着關宇的女人這個的帽子。
而是他是一個虛僞的僞君子,他的口上說着不希望女人蔘與他和關宇之間的戰爭,然而卻錚錚有聲的背後,藏匿着其他的目的。
多麼可笑,他這樣一個用平易近人這樣的形象出現的大叔,拼命地藏匿自己的陰冷和腹黑,卻被我這樣一個在他看來毫無殺傷力的人看透了。
我在11年前,在爲了討生活的那些年裡面,老早就早熟到懂得察言觀色了,只不過是我覺得我看起來蠢一點,幸福感會強烈一點。
可是蠢的代價是,我偏偏失去了至親失去了自己,把自己變得一無所有一無是處負傷累累。
所以我不可能再蠢鈍下去,我要絕地反擊,我要抽絲剝繭自己揭穿關宇藏匿着的驚天計劃,我要在他成功之前把殺害葉原野的人揪出來,讓他狠狠地下地獄。
我瑟瑟發抖,但是依然類似威風凜凜地對郭蒙說:“很好,你來了。可是從今晚開始,我就開始徹底扔掉關宇的女人這頂帽子了,你還有興趣和我談一談嗎?”
郭蒙愣了一下,忽然也笑了,可是卻不再是那種哈哈大笑,而是冷冽地咧開嘴巴輕輕笑了一下,帶着輕視以及鄙視。估計他忍我,也忍得辛苦。
他挑了一塊乾淨的草地坐下,然後漫不經心般地說:“葉秋葵,你這樣就不可愛了,看透不說透,纔是真聰明。”
我看着深惠路上面的車水馬龍,同樣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我不說破,不坦誠相待,接下來你又怎麼可能真心實意地和我聯手,把我們共同的敵人擊敗呢?”
郭蒙掏出煙來丟一根給我,自己叼了一根,繼續漫不經心不鹹不淡地說:“我憑什麼和你聯手,你都已經和關宇兩清了。現在對於我來說,你和馬路上我遇到的路人甲一樣,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把他丟過來的煙折斷丟下,冷冷地說:“足夠的恨,還不夠嗎?”
郭蒙忽然就按熄了自己的煙,把手舉高到胸前的位置,一下一下慢騰騰地鼓掌說:“說得真好,我果然沒看錯人啊,敢愛也敢恨,恨起來的時候不留情面的女人,我特別喜歡。可是葉秋葵,你太天真了,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和你聯手?畢竟你呆在關宇身邊那麼多年。”
“當初你看上我,不就是因爲我在關宇身邊呆了那麼多年嗎?”說完,我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反應。
郭蒙終於扛不住了,伸出手就捏住我的下巴說:“那麼你說說,你想怎麼樣?我覺得你不可能僅僅爲了擊倒關宇,說說吧,小妖.精,你還需要什麼?”
我不氣不惱,也不急着甩開他的手,而是真的像一個妖精一樣迎着他的眼神一字一頓地說:“我幫你擊倒關宇,你幫我揪出害死葉原野的兇手。”
“憑什麼?你明明也恨關宇,擊倒他是我們共同的目標,爲什麼我還需要額外幫你做其他事?還是說,你還有其他可以交換這一個的東西?比如你?”郭蒙說完,另外一隻手自然地放在我的鎖骨處,冰涼的手指輕撫地挑了挑我的衣服,在我的鎖骨處來回撫摸了幾下。
我別了別身體,伸手把他放在我鎖骨上的手移開,然後半開玩笑地說:“如果我說,我和呂正科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呢?”
郭蒙的手像是被蟄了一樣,一下子鬆開了我的下巴,訕訕地說:“你和呂正科什麼關係?他纔是你背後真正的金.主?”
我輕笑了一下,把從縣城帶回來的那一份出生證明的複印件從口袋裡面拿出來,遞給他說:“你看看。”
郭蒙拿了過去,在路燈下,半眯着眼睛看了幾分鐘,然後還給我,懶洋洋地問:“找人ps一張這個需要多少錢啊?還有上面那個叫呂洛允的你認識她嗎?“
“拿到了我自己的出生證明來到深圳之後,我想到我哥把它收得那麼嚴密,爲了安全起見就花了300塊在銀行租了一個保險櫃,把原件收好了。”
我說完這句話,不顯山不露水地看着郭蒙。
郭蒙再一次伸出手鼓掌,可是卻並非是那種真心實意的讚賞,而是帶着那種我早就看透了你這個庸俗的女人一直在裝小白兔的表情看着我說:“真不錯啊,葉秋葵,你那麼聰明,我不和你合作,我都覺得是我自己的損失了。”
我輕笑:“你誇我聰明的時候,有沒有在你的心裡面認爲我蠢,認爲我太早對你揭開我的底牌?”
郭蒙忽然站起來,冷冽地說:“葉秋葵,猜心很好玩?”
“當然好玩,激惱你,是我一早就想做的事情了,可是我隱忍了很久,很辛苦。”說完,我也站起來,對他繼續說:“我覺得,你不會再拒絕我了。因爲我一下子就揭開了自己的底牌,我有你想要的籌碼。因爲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僅僅擊敗關宇,你的目標是整個天坤集團。”
郭蒙忽然飛快地伸出手,冷冰冰地扼在我的脖子上,眼眸裡面全數是那種被人看透了的惱羞成怒,狠狠地對我說:“葉秋葵,不要以爲我這個人有多善良你有多瞭解我,你沒資格在我面前亂說話。”
我呵呵笑了一聲,完全不顧我的脖子就這樣被他修長的手扼住,帶着玩味的不屑和冷靜。
我知道他不敢。
因爲在冷冷清清的路燈下,不遠處的加油站裡面還有沒下班的員工在走來走去,好奇心重一點的,還會不時地朝這一邊張望。
沒錯,我葉秋葵從關宇的手裡面逃脫,還跑來深圳,根本就不是爲了來到這個擺地攤過日子的。
我是爲了弄清楚葉原野車禍事件背後的操控者是誰,我必定要用我內心的餘力把他繩之於法,哪怕我不過也變成了像關宇那樣有着執念的人。
所以我和郭蒙的尷尬相遇,不是偶然,不是巧合,不是緣分使然,而是我費盡心機安排的好戲。
你們可以罵我腹黑,可以罵我無恥,可以罵我工於心計,可以罵我一下子像是被雷劈中般地變得心懷城府,可是除了這樣,我無計可施。
因爲我知道郭蒙最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我不過是爲了轉個身,換個人,讓他幫我達到我的目的,僅此而已。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林蕭會出現在現場,而她因爲妒忌招來了關宇,而被招來的關宇又順帶出來了呂澄。
順帶給我帶來了呂澄的陰毒招數。
我的計謀因爲一步之差,把我逼上了梁山,也把關宇的真心話逼了出來,可是就是因爲這樣,郭蒙纔會一下子給我甩出他手裡面的底牌,我們也可以這樣公平地,平等地,開始這一場陰謀的聯手。
也難得他對我甩出了底牌,我內心的恨意才能更加堅定我想要鋌而走險的心。
這個瘋狂的時代,愛情這麼一回事,在我愛上一個世故的男人的時候,我的愛情世界早已經危危可及,那麼我也可以不再需要愛情,我也可以爲了內心的執念瘋狂亂舞,不顧一切地去不顧一起,所以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內心,走一段接下來會荊棘又陰暗的路。
我當然知道郭蒙不可能對我怎麼樣。
他這樣扼住我的喉嚨,不過是爲了告訴我,在這場戰爭裡面,他不需要聽從我的指揮,他纔是主導。可是,他又確實需要這樣勢均力敵的同盟者,他纔會對這場遊戲抱着巨大的興趣。
多麼可笑的男人。
所以我只需要擠出幾滴眼淚,慢騰騰地說:“郭蒙,你弄疼我了。”
他就會乖乖地鬆手。
上帝賦予了女人可以柔弱的權利,然後又果敢地賦予部分男人所謂的風度翩翩,而剛好,我剛好可以用女人的柔弱來對待郭蒙僞裝出來的風度翩翩。
果然,郭蒙很快鬆開了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說:“葉秋葵,別想着算計我,從你在太子酒吧門口偶遇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沒那麼簡單。深圳那裡大,如果你真的想躲起來,你爲什麼不去鬆崗沙井坪山光明這些地方躲起來?爲什麼偏偏會在酒吧門口擺攤?不得不說,你這個辦法最不聰明,也最聰明。”
“謝謝誇獎。”我回了一句,然後把目光投向深圳冷冷的天空。
郭蒙不再介意我語氣裡面的不屑和對他的輕視,繼續說:“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當然,我和你說過,我不可能無償去幫你。“
“你幫我,混入天坤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