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厲琛站在原地未動,這一句話卻讓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想到她有可能在黑暗之中掙扎,心裡就痠軟的難過,她那樣的一個女人,嬌滴滴的需要他呵護,她怎樣應付的來?
他一拳砸在樹幹上,發出了一聲巨吼,這還是顧青媛出事以來,他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情緒。他不顧手已經滲出血,佇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又像雕塑一般。
金語親自盯着顧青茹和楊蕊離開,這讓兩人覺得難堪極了。楊蕊受不了這羞辱,反正東西也不多,所以她拿了東西匆匆離開了。
可是顧青茹的東西卻不少,有些都是她的隨身物品,扔又扔不得,只好自己收拾。
最關鍵的是,她一對金語說話想解釋,對方就是一句,“我不想聽你說話!”給堵了回來。
不論她說什麼,一開口對方就是這一句,讓人實在難堪。
而金語要的就是給對方難堪,她簡直太氣憤了,以至於她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氣憤,她有一種想要爆揍顧青茹一頓的衝動。
顧青茹和楊蕊被趕走了,楊蕊問她:“我們現在回去嗎?”
“不,我們找地方住下,我就不相信顧青媛她能出來,我要看着她死!”顧青茹陰狠地說着,手緊緊地捏了起來。
楊蕊拿着手機說:“剛纔你媽可給我打電話了。”
說着,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反問:“我沒接呢,怎麼辦?”
“先別接!”顧青茹也怕母親罵自己。
她問楊蕊,“你說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就沒一個人在意顧青媛的外遇問題?”
楊蕊心想這個傻子,但是這時候她沒必要惹顧青茹不快,因爲她得用顧青茹去對付容宛靜,想也知道,容宛靜一定會發脾氣,到時候承受這脾氣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是啊,怎麼那些人都相信顧青媛呢?”楊蕊一反之前的說法,裝成不解的樣子。
顧青茹說道:“難道救了金語那麼重要?早知道我就救她了。”
楊蕊反問:“當時的情況,你敢去救人嗎?”
那刀可是真要落的,又沒人保護你,難道你心甘情願地去擋刀?
顧青茹不吭聲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身上多道傷疤。
她恨恨地說:“我們等,只要顧青媛一死,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就是勝利者。”
想也知道,霍嘉旭沒了念想,肯定會回頭的。而景厲琛恨也會恨金語,因爲顧青媛是爲了救金語才跑出去的。到時候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走吧,我們先住到村民家裡去,我媽的電話先不要接了,等顧青媛一死,我媽再大的火氣也沒了。”顧青茹說道。
村民們不知道實情,只會以爲她與楊蕊是幫助來修路的,只會對她們熱情地招待。
容宛靜此刻的心情除了氣憤之外,大概就是恨鐵不成鋼了。
金語的人起到了作用、霍成堯的人也起到了作用,景厲琛的人也起到了作用,總之水下發現了洞穴,這個洞穴十分隱蔽,的確不好找,但是被他們找到了。
景厲琛得知後,幾乎是瘋了一般地趕過去,搶過高坤手中的潛水裝備,換好衣服,然後背上氧氣瓶,帶了潛水燈,跳進水中。
他帶着水下蛙人們,一起向深處潛去,這裡的路錯蹤複雜,不過沒有關係,只要找到了入口,他就不擔心找不到她,他只希望她能堅強一些,堅持下來,等着他來救她。
他們一次次返回重新找路,順着水流走,不會遇到死路,可是卻能遇到潛不過去的地方。這些大男人們,體型都不小。
顧青媛坐在黑暗中,她半跪坐在地上,抱着霍嘉霆的頭,她的一隻手放在他的額上,手下面是一些剩下的繃帶,由冷水浸溼,覆於他的額頭之上。她坐在水邊,不斷地換冷水,給他物理降溫。
他高燒是由細菌引起的,這樣的辦法了勝於無,她希望他自身的免疫力,能抗過這一關。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哭過之後,她不得不踏上找出路的征程,她一次次地下水,可她無法潛過這個長長的甬道。
原本她閉氣時間就不長,再加上體力有限,這麼長時間她沒有吃一點東西,水不知道能不能喝也喝了,反正毒死也比渴死強。
她一次次地挑戰,均無功而返,沒有人帶着她往前遊,她不敢把力氣用盡,只能潛一半留一半回來,如果她死在水中,那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景厲琛找不到她的話,她只能期望霍嘉霆再次醒來,兩人一起挑戰這水底。她已經把周圍能爬的都爬了,能照的都照了,沒有出路,就是沒有出路,除了水下!
等待的時間越長,顧青媛的心情就越絕望,直到麻木。她麻木地一次次地換着他額上的毛巾,他的額還是很燙,可她又覺得欣慰,因爲這證明他還活着,這樣的心情,她此生從來體會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顧青媛的腦子都不能思考了一般,只是機械地幫他降溫,一次又一次重複着這個動作。
水中突然響起了聲音,顧青媛尋聲望去,只見從水裡浮起了亮光,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但她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到亮光了,爲了保存電量,她將霍嘉霆的手機關了,她就坐在黑暗中守着他,一起等待着。
這亮光,讓她有一種錯覺,似乎看到了天堂的光一般。
景厲琛不知第多少次從水中浮起,他第一個浮起來的,他一眼就掃到了坐在水邊的她,可是他卻沒有出聲,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動聲,一下又一下地加快着。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找到了,在這裡!”
景厲琛上了岸,一步步有力地向她走去,她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像是看到了神一般,她的男神!
顧青媛的淚一滴滴地掉了下來,都掉在霍嘉霆的臉上,此刻景厲琛並沒注意她身上還有一個人,他的眼裡只有她,全是她,他的心裡也只有她,全是她,他在感謝上帝,感謝任何一個人,她還活着。
她看起來沒有受傷,她還能哭,還有情緒,這很好!
顧青媛低頭,有些木訥地說:“他受傷了,發着高燒,昏迷了一段時間,快救救他!”
景厲琛打了手勢,後面立刻有人過來將霍嘉霆搬開,先放在一邊。
有人拿了急救箱先給他做急救措施,景厲琛則蹲下來,再也忍耐不住,將她擁進了懷中。
顧青媛那無聲的哭泣變成了嚎啕大哭,似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傾訴着自己的委屈。
景厲琛喉間不住哽咽,他知道她委屈了,可是此刻他卻說不出一句話,生怕開口就是抑制不住的大哭,和她一樣。
他是個男人,不能這樣、不能!
他拿過食品,撕開包裝,抱着她說:“來,吃點東西。”
顧青媛本能地開口,咬了下去,可是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內心中既是苦澀又是興奮,她靠在景厲琛的懷裡,問他:“你潛過來,這裡長嗎?爲什麼我試了那麼多次都潛不出去?”
景厲琛內心一震,沒有說話,壓抑不住的酸楚從心底漫延過鼻尖,她沒擡頭,看不到他臉上劃過一抹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