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一場大雪悄然落下,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霧色朦朧。隔日,暖陽高照,將一地白雪融化。
太子趁着難得的好天氣,邀請了自家兄弟姐妹,以及各世家郎君,來了樂遊山,參加遊獵。
明兒看着手中的請柬,心想,看來小九哥哥也陷入了朝堂的漩渦,開始培養自己的人了。她也理解,畢竟他身爲太子,朝中若是沒有可靠的親信,他這個太子位置是坐不長久的。
明兒換上一身淡紫圓領男袍,頭戴襆頭,一身男子打扮的她,既有男子的俊美,又有女子的豔麗。
她騎着馬兒,來了東宮和他的哥哥會和。
太子出行,身後自然跟着一大羣近衛。
太子見到自家妹妹,他溢滿溫柔的笑意,“明兒妹妹,這身男子打扮,都將哥哥們比下去了。”他笑着打趣。
隨之而來的越王,揚脣笑道,“是啊!明兒妹妹不愧是長安第一美人!”他笑着誇讚。
明兒白了兩人一眼,可是那眼神卻像是給人撒嬌,嬌嗔的樣子,讓兄弟倆開懷大笑。
“小八哥哥,小九哥哥,快走了,再耽擱下去,天就黑了!”某女催促。
一行人抵達樂遊山,底下人開始搭建帳篷。
至於主子,則坐在火堆邊,火上架着烤全羊,拿着酒囊,吃酒閒聊。
明兒左右兩側,坐着太子和越王,這次遊獵會,也邀請了吳王,只是他被皇帝安排了政務,脫不開身。
明兒挽着越王的手臂,頭擱在他的手臂上,聲音沉沉地說,“小八哥哥,我困了,胳膊借我用一用。”
旁邊的太子不滿道,“明兒妹妹,你靠八皇兄,不靠小九哥哥,你是不是討厭小九哥哥了?”
明兒聽着自家哥哥吃味的話,聲音越發低沉,“沒有,小九哥哥,下次有機會,借你的。”
她話落,徹底閉上眼睡着了。
越王摸了摸她的頭,無奈搖頭,這丫頭看來是真困了,他心底呢喃。
太子脫下了自己的貂毛大氅,蓋在她的身上。
太子望着越王笑說,“八皇兄,明兒妹妹這倒頭就睡的習慣,讓我等羨慕啊!”
越王贊同道,“確實,估計也只是這丫頭有這好習慣了。”
過了不久,虞昶前來回稟,“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大帳已搭好,殿下可以進去休息了。”
越王一隻手撐着明兒,讓她輕輕躺在自己懷中,另外一隻手攬住她的纖腰,隨後將她抱起。
虞昶心想,公主還真是有倒頭就睡的習慣,不分場合,不過這樣的公主更可愛。
越王抱着她進了她的大帳,將她輕放在了榻上。
大帳中間,燒着火紅的青銅火爐。
越王吩咐,“妙曼,準備一盅熱羊羹,等公主醒了,讓她喝了,暖暖身子和胃!”
越王知道她胃不好,還體寒,提前備好羊羹,等她醒了,喝些暖胃,去去寒,畢竟剛剛再外面待了許久,雖然有火烤着,可是她的體質嬌弱,還是會有影響。
越王給她蓋好厚厚的白色絨毯,隨後離開。
太子、越王以及各世家子弟,騎着大馬,前往密林深處。
太子對衆人說,“誰今日獵的獵物最多,孤定有厚禮送上。”
越王也附和,“屆時本王也有厚禮送給他。”
各世家子弟散開,去搜尋獵物。
這邊的李思文,走進一片灌木叢,看到一頭野鹿,正躺在灌木叢邊。
李思文示意葉寒清輕一點,繞到另外一邊去,堵住它的退路。
野鹿警惕性極高,它四處張望,察覺到有危險。
它起來,準備離開這個讓它感覺到危險的地方。
李思文明白,野鹿定是發覺了,他拉弓如滿月,一箭飛速劃破長空,朝野鹿襲來。
野鹿雖然有所察覺,可是還來不及逃走,身上就中箭了。
李思文的箭術極好,又迅疾又猛烈。
虞昶要監督營帳搭造,因此沒有前往密林。
蕭鋮作爲此次遊獵的禁衛將軍之一,他要護衛太子,所以他一直跟在太子身側。
臨近傍晚,明兒醒了,妙曼將羊羹端給她,她乖乖喝了,正好她有些餓了。
她出了大帳,望着天際逐漸升起的明月,看了許久。
太子、越王等人回來了。
今日獵物最多的是程家大郎,程處默。
太子賞給了他一把上好的弓箭,越王則給了他一把匕首。
李思文狩獵時,看到了兩隻野兔,他和葉寒清捉了,將它們送給了公主。
明兒望着一白一灰的野兔,她摸了摸,說出的話卻讓李思文驚詫了一下。
“長得真好看,吃起來肯定味道也極好!”
李思文聽到此話,愣了一下,隨後寵溺一笑,別人看到兔子,首先想到的是拿來養着,公主卻是拿來吃。
明兒將兩隻兔子遞給了妙曼,“妙曼,梅霜,把兔子打整乾淨,今晚吃烤兔!”
兩人聽從吩咐,將兔子弄乾淨後,架在火上烤着。
明兒將一隻兔子分給了妙曼、梅霜、阿文、阿昶,另外一隻她和自己哥哥分着吃。
至於今日獵的其他野味,自然是全部分給了底下人。
太子見她要飲酒,立馬奪過來,“不準喝,你胃不好。”
越王則讓人拿出了自己帶的果酒,“太子,明兒,這是本王府中釀的果酒,少喝點,不會醉人,也不傷胃。”
越王遞給了明兒,還細細叮嚀,“明兒,不準喝多了,果酒雖不醉人,但是喝多了,也微醉的。”
明兒接過,溢滿笑容,“多謝小八哥哥的果酒!”
明兒嚐了一口,甜而不膩,醇厚濃香,可稱上品果酒。
亥時過半,衆人吃醉,半夢半醒。
遠處密林中,一羣蒙面人,穿着一身黑衣,躲在一處斜坡下,爲首的低聲吩咐,“記住,我們的任務是射殺太子,不可戀戰!”
接着,他們靠近營帳的空曠區域。
每個殺手手中都握有一把弩箭,或握着一把弓箭。
他們躲在樹上,或躲進灌木叢,或殺掉大帳的守衛,悄悄靠近大帳,躲在大帳後面。
爲首的拉弓搭箭,對準坐在火堆邊的太子射出一箭,暗中埋伏的手下,通通將箭射向他。
蕭鋮大喊,“衆將士,保護太子,保護殿下!”
殺手頭目射出的那支箭不偏不倚朝太子的胸口刺過來,離得最近的只有明兒,可她現在手中沒有武器抵擋,只好抱住自己小九哥哥側身一倒,箭當即劃破她的右手手臂。
太子被這突發狀況弄得愣了片刻,過後,他抱起明兒,面色沉怒,“太醫,太醫!”
太子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傷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一看箭上就淬了毒。
太子臉色更沉了,墨色的雙眸,變得深幽如淵,濃黑之極,眼中席捲着暴怒。
太子抱着自己妹妹進了他的大帳,因爲明兒的大帳,距離此處遠一點點。
護衛圍住他們,讓他們安全進了營帳。
太子將她放在榻上,焦急不安地催促,“太醫,太醫呢?還沒到嗎?”
太醫正好來了。
李治連禮都不讓他行,直接抓着他,急切地說,“快看看,快點,公主若出了任何閃失,孤要你命!”
太醫把脈,檢查傷口。
隨後回稟,“稟太子殿下,公主的傷倒好治,可是傷口有毒,現已擴散,必須驅毒!”
太子問,“什麼毒?”
太醫答,“西域曼陀羅!”
“此毒唯有西域的奇花,也就是曼陀羅花可解它的曼陀羅根部之毒。”太醫照實回話。
太子問,“皇宮可有此花?”
太醫搖頭,“沒有,曼陀羅花只在西域那種地方開花,整個長安城估計都很難找到曼陀羅花。”
太子急言,“可有抑制之法?”
太醫點頭。
太子見他點頭,眉眼一笑,“那先抑制公主體內的毒素,等回公主府,再行解毒!”
太醫寫好方子,讓人去煎煮好,太子親自給她喂藥,喝了後,太子就吩咐,回宮!
太子護送明兒回了公主府,然後他回了東宮,下令大理寺負責徹查此事。
接着,他又來了公主府。
太子詢問太醫,“太醫,你的藥能壓制毒素多久不會擴散?”
太醫直言,“稟太子殿下,此藥最多能壓制兩天,兩天後,就算能找到解藥,也沒用了。”
百里沐霽收到消息,聽聞安國公主中毒昏迷不醒,他立馬來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人都認識他,知道他是公主的師傅,沒有阻攔,況且公主的師傅醫術高超,也許能給公主解毒。
百里沐霽直接闖進了她的閨房。
百里沐霽見到太子,他叉手行禮,“參見太子!”姿態不卑不亢。
太子見到百里沐霽,好似看到了光,直接抓住他的衣袖,“百里少俠,快,快給明兒妹妹看看?”
他懊惱地想,他怎麼忘了明兒妹妹還有個醫術高超的師傅。
百里沐霽坦言,“太子殿下先放開我,放心,有我在,公主不會有事的。”
百里沐霽來時,已經聽說了她中的毒。
他百花樓恰好有一株曼陀羅花,還是當年她母親從西域帶來中原的,因爲她母親是西域人。
百里沐霽拿出了一個盒子,將盒子裡的乾花遞給妙曼,“將花研磨。”
隨後他寫了藥方,遞給梅霜,“將藥抓齊,煎煮兩個時辰,然後將研磨好的曼陀羅花倒進去,再煮半個時辰。”
幾個時辰後,妙曼端藥進來。
太子直接接過來,滿眼心疼地呢喃,“明兒,乖乖把藥喝了,喝了就沒事了。”
太子餵了一勺,見她吞了,滿臉歡喜,“喝藥就好,喝藥就好!”
不久,百里沐霽被風暝叫走了。
風暝告訴他,漠北的百花樓出了動亂,此事必須他親自前往,可是他又擔憂陽兒的身體,猶豫不決。
風暝低語,“主子,公主的毒已經解了,自有太醫照看,主子不必太過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漠北,鎮壓樓中叛亂。”
百里沐霽望了一眼紫雲閣,隨後轉身,決然的離開。
他臨走時,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妙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