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廈寫字樓三十八層的會議室裡,正在召開這個季度的董事會。
這是衛哲回國之後第一次正式列席董事會,中廈旗下某家居公司正面臨上市,董事會正圍繞這個話題進行最後一輪商榷。
會議中,衛哲的秘書周琰忽然進來,伏在衛哲耳邊說了些什麼。
衛哲眉頭微皺,對周琰說:“你留在這兒替我開會,我去看看。”
周琰點點頭:“我讓小褚跟着您去。”
說罷代替衛哲坐在他的位置上。
正對面,衛哲的父親衛丞孚看着兒子離去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衛哲匆匆叫了車。
剛剛周琰帶來的,是柳未若自殺未遂的消息。
柳未若差點割傷動脈,醫生一再表示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碎玻璃特別鋒利,要是割到動脈,那真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衛哲趕到醫院,隔着玻璃看着病牀上的人,壓抑着心中的情緒,問隨行秘書褚宥人:“我爸媽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老爺和夫人還不知道這件事,目前全面封鎖了消息。不過……只怕也瞞不了老爺夫人多久。”褚秘書說。
衛哲點點頭:“暫時先不要讓他們知道。幫我聯繫柳伯父,我要見他。”
秘書下去打了電話,跟衛哲說了時間。衛哲最後看了柳未若一眼,匆匆離去了。
在車上,衛哲心裡一陣陣悸痛。他假裝若無其事的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有一點血痕,那是柳未若昨天晚上激動的時候抓的。
他有點不明白,纔不過一夜而已,又不是第一次過夜。上次在美國,她纔是真正的第一次,那次結束之後也沒見她怎麼着啊,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褚,”衛哲忍不住開口,“你說一個女人自殺究竟會因爲什麼?”
副駕駛上的褚宥人回過頭來,兩隻眼睛閃着光:
“您是問人爲什麼要自殺?這個說來話長了,心理學家有很多解釋,不過法國的社會學家涂爾干,利用社會事實的因果關係對自殺現象進行了分析,他認爲當人同社會團體或整個社會之間的聯繫發生障礙或產生離異的時候,就會發生自殺現象,自殺分爲利己型自殺、利他型自殺、失範型自殺和宿命型自殺四種類型,利己型自殺呢就是……”
“行了行了!”衛哲被他說得頭昏腦漲,心想招個博士來當秘書就是麻煩,又窮酸,又囉嗦,又不愛說人話。
“你說簡單點行不行?”
“哦,簡單的來說,我認爲她可能是啊,覺得自己在這個社會裡要呆不下去了,就想自殺。”
“怎麼會呢?她啥也不缺啊!怎麼會覺得呆不下去?”
“怎麼會有人啥也不缺呢?”褚宥人反問。
“是你在問我還是我在問你?”衛哲真想開除他,不過這人做事兒是真利落,不然早就被開除了。
“是,您問我。人在這個社會生活,所涉及到的並不僅僅是物質層面,精神層面的東西和與社會的關係,纔是左右一個人思想最重要的點,我想她可能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些於社會不容的事情,纔會想不開要自殺的。”
“於社會不容?比方說?”
“比方說啊?就目前的社會狀況,對一個女人而言,最重要的大概就是事業和婚姻。她可能是這兩方面出現了重大的問題吧。”
“事業她不愁啊,她父親那麼大個基業呢。”
“哦,富二代啊?那就有可能是婚姻感情方面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
“那就有很多可能啦,比方說結婚的對象不是她喜歡的,或者喜歡的人結婚之後就變了,或者老公出軌什麼的,又或者,她自己出軌了,覺得對不起老公,又或者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她沒有孩子。”
“哦,那就有很可能是不自由的婚姻,老公出軌,她自己出軌這三個原因。”
“……她應該不會出軌吧。”衛哲臉色陰陰沉沉的,像是在和褚宥人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那就應該是逼婚咯?還沒結婚,應該不存在出軌的問題……但不能說不存在出軌的隱患。
那一瞬間他又想到了“柳子清”這個名字,想到了那張平靜清秀,滿是跟班氣質的臉。
不過從自己這兩次驗貨的結果來看,他應該沒有碰過柳未若纔對,衛哲覺得他也沒那個膽子。
別人有沒有,衛哲不敢確定。
心情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