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秦璐再次來到婆婆家附近。不過她不是來找婆婆的兒媳婦的,而是去敲了鄰居家的門。
秦璐認爲婆婆的兒媳婦不講道理,沒有辦法溝通,所以她必須聯繫上婆婆的兒子。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手裡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疑惑地看着秦璐。“你找誰?”
“你好,我叫秦璐,我是來向你打聽一個人的。”秦璐解釋道並用手指向婆婆家的方向,“就是那家的老人,我想像你打聽一下那位婆婆的兒子。”
“這樣啊,快進來坐。”少婦讓開身子,熱情的邀請秦璐進屋。
進屋後,秦璐便迫不及待的開始問少婦關於婆婆兒子的情況。“請問你認識婆婆嗎,你能和我說說嘛?”
少婦給秦璐倒了一杯茶,放下手中的孩子,示意孩子自己去玩。看這秦璐說道“我見過幾次那個男的,叫大兵,說是在外面打工,一年都不見回來一次,至於他老婆我就不知道了,那人不怎麼好相處,我們都不和她說話的。”少婦說的很含蓄,那女人何止是不好相處啊。
少婦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大兵的母親我知道,她人很好,不過她兒子去外面沒多久,他就被她兒媳婦趕了出來,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
“那你能聯繫上大兵嗎?他母親現在生病住院了,我想告訴他,讓他回來。”秦璐不假思索的問道。
“很抱歉,這個我就無能爲力了,我和他也不熟,所以沒有聯繫方式”少婦抱歉道。秦璐聽後很失望,不自覺的皺起了雙眉。
“哦,對了,你可以去物業看看啊,他們一定知道的”少婦突然說道。
秦璐眼前一亮,對啊,物業肯定會有聯繫方式的,我真笨啊。
秦璐連忙站起身來向少婦告別“謝謝你,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離開少婦家,秦璐來到物業,向物業的人說明情況,告知大兵的母親生病住院了,聯繫不上大兵,所以希望物業可以幫忙。
物業的人聽後沒有刁難秦璐,很快就有人把資料送上來了。
秦璐記下大兵的電話號碼便離開了物業。去醫院的路上,秦璐聯繫到了大兵。
“喂,誰啊?”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好,請問是大兵?”“對我是,找我有事嗎?”“大兵,你母親住院了”“我母親住院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好像不怎麼相信“我昨天還和我老婆打過電話呢,我母親在家裡好好地,你究竟是什麼人”
秦璐聽到後覺得奇怪,不過沒時間多想便向大兵把事情說清楚,包括他母親被趕出家門,被他媳婦氣的住院。
大兵聽完秦璐的話,在電話那頭很是震驚,表示會盡快趕回來。秦璐告訴大兵醫院地址後便掛斷了電話。
聽大兵的語氣,難道他不知道這些事情?還是裝作不知道?秦璐想着剛纔大兵在電話裡的語氣,哪不像是作假。秦璐想到一個可能,大兵的老婆把這一切都瞞着大兵,大兵是真的什麼都知道。秦璐搖了搖頭,等大兵回來一切就都清楚了。
下午,秦璐正在病房裡陪着婆婆閒聊,這時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秦璐看着和婆婆沒遇見有幾分相像的男子剛想開口詢問,中年男子走到牀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媽,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都怪我。”
這名中年男子正是婆婆的兒子——大兵。
大兵跪在婆婆牀前,一邊磕頭一邊聲淚俱下的說着,“媽,兒子沒用讓你受這麼多苦,讓你有家不能回,我沒用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說到動情處,大兵開始抽自己耳光。大兵的母親看到大兵時,很是震驚,等到反應過來就看到大兵在抽自己耳光,連忙從牀上起來扶起大兵。
“兒子,媽不怪你的,你別這樣。”
“媽,兒子對不住你啊。”看得出來大兵是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從他的話語中可以看出來,大兵還是很在乎他的母親的。
這時候秦璐過去扶着婆婆說道“婆婆,你先別激動,你兒子回來了是好事,我們先坐下慢慢聽你兒子把事情說清楚。”秦璐和大兵扶婆婆重新躺在牀上,大兵也開始說起了前因後果。
原來,大兵的老婆的確把這一切都瞞着大兵,她告訴大兵家裡老人和小孩都很好,讓大兵不用擔心,每次大兵想要回家看看母親和兒子,大兵老婆都會藉故說要回鄉下,讓大兵不要回來,打電話時,也總是避開老人不談。
“那你就不會覺得奇怪嗎,怎麼就這麼相信你的老婆。”秦璐沒好氣的說道。
大兵聽後,滿臉悔恨與愧疚,“媽,你放心,我回去就跟那個女人離婚。”婆婆聽到這裡連忙說“兒子別衝動,你們離婚了孩子怎麼辦啊,他還這麼小,你是要他沒爹啊還是沒媽啊,媽沒事的,媽又不怪你,只要你生活的好了,一家人快快樂樂的,比什麼都重要,媽一把年紀了,只要你好,我怎樣都行。”
大兵見母親一直只爲他着想,更是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別哭了,媽沒事的。”
大兵看着自己母親那滿頭白髮,眼角化不開的皺紋,還有手裡母親那乾枯的手,一時間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大兵蹲在牀前,緊緊握着母親的手,一邊流淚一邊緩緩的說着自己和母親小時候相依爲命的事情。
大兵的父親走得早,大兵母親要一個人拉扯,一個女人在那個年代獨自撫養一個小孩,有多難也只有那個年代的人可以想象。而且爲了不讓大兵受委屈,大兵母親拒絕了好幾個想跟她結婚的男人,她怕這些男的對大兵不好。
就這樣,大兵母親獨自一個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剛開始還好一點,大兵母親在一個工廠裡上班,一個月雖然沒多少錢,但至少有個家,可以讓名字來那個人活下去。
後來工廠倒閉,房子拆遷,母子兩人無親無故,差點流落街頭。而就算這樣,大兵母親也從來沒委屈過大兵。繼續讓大兵上學,交不起學費就到學校裡給校長下跪,給老師下跪。
白天給人當保姆,晚上織毛衣,還要去掃垃圾。一個人做三份工作。
病房裡的人聽到大兵的話都開始對大兵母親肅然起敬,有些人已經開始哭了起來,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就是母愛。
大兵摸了摸臉上的眼淚繼續說着那個年代,那些艱苦的歲月。
那時候大兵初中是在縣城讀的,從鄉下來到縣城,大兵很快就迷失在玩樂中,跟同班同學晚上跑出去找樂子,不停地找母親拿錢,用的理由是,學校收費。而那時候儘管大兵的母親在家裡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但她面對大兵的拿錢從不多說什麼,有求必應。
有一次,大兵母親來城裡給大兵送棉被,晚上大兵又爬牆出去,當他走在街上看到一個倚在牆角睡覺的身影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那個人是他的母親,她沒錢坐車回家,夜晚上路又不好走,所以打算在街上湊合一夜在回家。
那可是冬天啊。那時候,大兵整個人都懵了,轉身就會了學校,那天以後大兵就沒在胡鬧過,沒在亂花錢,可是現在,自己的老婆竟然把自己母親從家裡幹了出來,大兵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璐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病房裡的其他病人也都默默的哭着。他們無法想象大冬天在外面睡覺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他們感覺心裡堵的發慌。很難受。
大兵說到這裡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了,他擡起手再次狠狠的抽自己嘴巴,他在怪自己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的母親,怪自己沒有讓勞累一輩子的母親過上好日子。
大兵母親看到兒子又開始抽自己嘴巴,連忙心疼的拉住兒子。“你這是幹嘛,媽都說了媽不怪你,別再打自己了。”
看着抱在一起哭成淚人的母子兩人,秦璐怎麼也沒辦法讓眼淚停下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這世界上的每一個母親,她們都是那麼的偉大無私。
這個時候,病房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大兵,你聽我說啊,婆婆變成這樣,都是…….”沒等來人說完,大兵站起來走過去就是一巴掌。
“你這個惡婆娘,怎麼對我媽的,你怎麼跟我說的,你還有來你來這裡。”大兵滿臉通紅的看着他老婆。
大兵老婆被一巴掌打蒙了,站在原地開始抽泣,也不爭辯。“好了,媽不是說了沒事嗎,不要打她”婆婆見狀不忍心便開口爲兒媳婦求情。
“你看看,你對媽這樣子,把她趕出門,媽現在還爲你求情,你自己的良心過得去嗎”大兵惡狠狠的說道。“我知道錯了”大兵老婆低着頭輕聲說道。“我告訴你,這次是媽幫你求情,要是在對媽不好,我就休了你。”
說完,大病也不理她,回到牀前,坐在母親身邊陪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