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有太多的人與車,繁華的鬧市裡,人們沉醉於燈紅酒綠的喧囂的黑夜。
宋鈺駕駛着車子一路駛向秦璐的家裡,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各自在這黑夜裡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秦璐坐在副駕座上專心地看着車外的遠景,在這嘈雜的人羣之中極之多惹塵埃,而她,貌似已走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從而在尋找着能指引方向的腳印,她該何去何從。
宋鈺表面上是在專心地開車,而心裡的小劇場卻不斷上演着無數種他與秦璐的以後,時不時用餘光看一下他的秦璐,又或者是倒後鏡裡看看小粟米。
小孩的心事更是捉摸不透,一時想到這個,一時想到那個,只是見兩個大人都不說話,自己也不敢開口,便暗自將剛纔心中的喜悅藏在心頭,繼續着他那天馬行空的想象。
車子開出醫院不久之後,便行使到了市中心。市中心更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路上遇到的紅燈都比較少,所以車子沒怎麼停下來過。
駛過車多人多的市中心時卻很難如此,不但遇到了紅燈,而且是長時間的紅燈。車子停下以後,宋鈺想找點話題跟秦璐聊聊,而秦璐的臉卻是一直別向車窗外。
“璐璐?”宋鈺輕輕地喚了一聲秦璐,想讓她將思緒從窗外收回來。
也不知道是宋鈺聲音太小還是秦璐看窗外看得太過於入迷,秦璐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反應。這讓宋鈺心裡一暗,不禁黯然。
璐璐,車窗外有什麼這麼吸引你的?還是,現在的你,根本不想見到我?
剛纔在醫院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秦璐將自己當成了傅璟榮。而且綜合剛纔的情況,如果不是自己的堅持,估計現在自己連送她回家的機會都沒有了吧。
而偏偏,在遇到紅綠燈停下的間歇裡,車上的秦璐,透過車窗,看見了正在街上晃盪的傅璟榮,他旁邊的人,是尹筱。
他們是在一起逛街約會嗎?最終還是他們在一起了。
高大帥氣的傅璟榮雙手插着褲袋,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也掩蓋不了他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他的身旁,尹筱正小鳥依人般地挽着傅璟榮的左手,身體拼命往他身上貼着,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這樣的畫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充滿羅曼蒂克氣息的一對正在熱戀的情人手挽手逛街的景象。
曾經有無數個夜晚,秦璐都在這靜謐的黑夜裡回想她與傅璟榮的種種,多少往事酸甜苦辣在心頭。特別是在下雨天,夜雨觸花這樣景緻更加使她憂愁。
現在看着傅璟榮的身影,卻早已是無法佔有。想當年分手兩字提得是情絕不留,曾經那爲愛傷心的聲線,現都已變成了懷舊。
每天都困在這鬧市裡,她卻要告訴自己必須堅強,若是哭了,誰來體恤她這弱旅。傅璟榮已經退出她的生活了,就如人潮散退般,繁盛卻更覺得空虛。
這樣的城市,每天蒸發了誰,留下來的又有誰。說好的條條大路通羅馬,而她秦璐卻擠塞於這裡。當感情變成了過程在她的身軀裡,想要痛哭可自己也不知爲何沒有眼淚。
緊盯着傅璟榮與尹筱的秦璐想了很多很多,心中不免憂愁。不知道是在爲自己和傅璟榮找藉口,還是自己眼花,雖然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細看之下卻也覺得有點欣慰。
因爲,當尹筱主動靠上去挽住傅璟榮的手時,傅璟榮沒有表現得很熱情這並不奇怪,卻也沒有安靜地接受,而是有點嫌棄,有點不太願意與尹筱有過多的接觸,並且往旁邊站了站。
秦璐沒有看錯。傅璟榮正在陪尹筱逛街是事實,但是他卻非常不情願,他現在滿腦子裡都是他的秦璐,實在不想與尹筱再繼續糾纏下去。
地鐵中有十萬對愛侶,卻並沒有太多能夠溫馨到八十歲,多少對又能持續愛到多少歲呢?而他傅璟榮與秦璐被這充滿着霓虹燈的夜晚灌醉之後,又會流浪到哪裡?
尹筱正在爲傅璟榮陪她逛街而興奮,可是傅璟榮卻冷漠地表現出一副不太願意的樣子。即使這樣她也不放棄,自動自覺地笑臉貼上去,挽起他的手:“璟榮,謝謝你今晚陪我出來,我很開心。真想就像這樣天天在一起,即使漫無目的地走下去。”
而她卻沒想到,如今的傅璟榮已經如此抗拒她。爲了他,她已經幾乎放下尊嚴,厚着臉皮貼上去了,這一次,卻被他明目張膽地往旁邊躲開,卸開她挽着他的手臂。
“尹筱,好好走路。”傅璟榮說着就往旁邊靠了靠,順勢用他的右手卸開了掛在自己左手上的尹筱的兩隻手。
尹筱有點生氣和不開心,“璟榮,你以前不會像這樣甩開我的,你都會讓我挽着你的手走路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說越低,可能心裡真是委屈了。畢竟尹筱也是女人,說句不好聽的即使是第三者,她也是有自己的感受與情緒的。
傅璟榮皺了皺眉頭,這女人,怎麼這麼難搞呢?
“以前是以前,今天不想挽着手走了,覺得不舒服不自在。你聽話,就這樣走走吧。”
對,以前是以前,現在是心裡估計裝着的都是秦璐,怕被秦璐看見我們在街上挽着手逛街被誤會不好解釋,所以才覺得不舒服不自在的吧。
想要借紅綠燈停車時間跟秦璐說一兩句話的宋鈺因爲秦璐一直沒有看過來,而沒能說上話。說話不行,靜靜地看着,總行了吧。
宋鈺很好奇窗外到底有什麼吸引着秦璐,即使車子停下來,也絲毫沒有回過神來看他一眼。
於是他尋着秦璐的視線所及的方向看去,看見了傅璟榮和他的小女朋友。這樣宋鈺覺得意外,不就是開車遇到個紅綠燈,居然這樣也能遇見傅璟榮,卻也覺得好似有點意料之中,也對,能夠如此吸引秦璐目光的,除了傅璟榮,難道會有他嗎?
此時此刻,秦璐,你雖然在我的身邊,我卻不能思你所思,不能將你緊緊擁抱。到了明日,我是否要目送你離開我呢?
在以往的無數的像這樣的夜晚,這些聳立在路邊的幢幢高樓大廈,見證了多少情侶與情侶,家人與家人,朋友與朋友的重聚或離散?
或許此時也有人像我一樣,正在嘆息,嘆息我即將失去自己心中的那個她。這樣的後來,我們又會遇見誰呢?
可是有人會知道嗎?這樣的離離合合,散散聚聚,我們已經跑得很累了。夜深留下的,也只有喝醉的露宿者、車、燈和如我們這般寂寞的堡壘了吧。
究竟要怎樣,我才能走到你的心裡?
若談樣子,不算最好,但也自問能夠比得上傅璟榮;若談內在美,難道不夠味道足以自豪且比得過傅璟榮嗎;談爲人也不輸於他。
自問我這輩子也沒有害過人,只想相戀也能有個堂堂正正的名分。當我很樂意地想要獻出一個吻的時候,爲什麼我這溫柔卻會犯禁。
秦璐,你不知道吧,若你我可抱着睡,我連命,也甘心短几歲,誰又能像我這樣,將性命也豁出去,傅璟榮能嗎?
就算你早就擁有了傅璟榮,但那已是曾經了,也沒有礙着我爭取我的夢中人。我願意逆流而上,依偎在你的身旁,扶搖直上,高到能夠共你擁吻。
我的願望就是你能夠放下你現在的生活重擔,遺忘你跟傅璟榮之間的點點滴滴。這樣我就可以與你再度浪漫。這個世界很大很闊,你不應該這樣孤單地活着。
我宋鈺這一生雖說是有疾病纏身,但是這一生也在追求者進去。然而我這一分鐘卻在掛念誰?我會說,那就是唯獨你不可以失去。
誰能夠比你重要呢?即使事業上成功了敗了也完全不重要。誰能夠比你重要呢?狂風雨暴雨都是因爲你而燃燒。
每天晚上我回到家裡,或許是帶着半殘廢的身軀,躺在睡牀上卻無法入睡,雜念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往往這個時候就是記起你,曾經與你在一起的美好時光,跟你一起經歷的,雖然比不上傅璟榮的多,卻也已經可以多到編寫出幾部傳記了。
就這樣,尹筱想着傅璟榮,傅璟榮掛念着秦璐,秦璐盯着傅璟榮陷入深思,宋鈺盯着秦璐無限沉思。大家都在相同的地方,想念着心中那個在身邊或是不在身邊的人。大家都想得出神。
紅燈時間雖然只有一百秒,但是在這一百秒裡,大家都腦海不斷回憶又不斷構思,不斷遺忘又不斷聯想,彷彿時間就停止在這一百秒內,彷彿人生只活在了這一百秒內。
看着秦璐的宋鈺,不知道是否有意無意地想要急於進入秦璐的心裡,秦璐沒有轉過頭來看他,他也就死死地就這麼看着秦璐。
然而紅燈的一百秒時間早已過去,當綠燈亮起,車子開始重新啓動,思緒也應該要跟着走。宋鈺的車子卻停住不動了。
直到後面的車子等得不耐煩地按了好幾次喇叭,坐在後座的小粟米也叫了一聲宋鈺,提醒他轉成綠燈該開車了,宋鈺才把思緒收了回來,若有所思地駕駛着車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