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別過臉,推開那碗雞湯麪無表情地看向婆婆:“小孽種?你別忘了是你們家有愧於我。那晚到底是什麼情況我還沒有查證,你能保證你兒子沒有對我做出一點虧心事嗎!”
秦璐在聽到小孽種三個字的時候已經對眼前這個老人失去最後的好感,她需要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如果不是蔣祺銳的,那麼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的失身到底和蔣祺銳有沒有關係!
正當她陷入沉思,醫師已經將鑑定報告送到她手邊,一臉嘆息地搖了搖頭。
秦璐一顆心垂了下去:“......許醫師。”
秦璐沒有拆開那封鑑定書,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攥着牀單,她睜着酸澀的眼睛大吼了一聲:“都出去!”
婆婆被這樣的秦璐嚇了一大跳,膽戰心驚地走了出去,邊走邊罵罵咧咧。
秦璐好像沒聽到一樣,靜靜地低着頭。她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而蔣祺銳,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自己表現出喜歡的態度,秦璐不敢深想,這樣一個人根本不值得託付終身。
傅璟榮到醫院的時候許教授剛從秦璐那裡回來,雖然在醫院替人做過無數次親子鑑定,但像今天這樣的還是十分少見。孩子剛出生媽媽都還在病牀上就做鑑定,看這個產婦的神情,像是把一線希望都寄託在一紙鑑定書了。想到這裡,許教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傅璟榮一轉頭就看到許教授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由得問了一句:“怎麼了?”
“還不是醫院裡的事情。”
傅璟榮不吭聲,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這裡一個產婦,孩子剛出生就主動要求做親子鑑定。”
“這醫院是她一個人過來的,到現在孩子出生三天了也沒見她丈夫過來。來個婆婆也沒個好臉色。”
傅璟榮沉默着,對於人情冷暖,他一向淡漠。許教授再怎麼唉聲嘆氣他也沒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
“這孩子估計也不是她丈夫的。”見傅璟榮沒有什麼興趣,許教授止住了話頭:“唉,算了算了。不說這些,這幾天覺得怎麼樣?”
傅璟榮微點了點頭:“老樣子。”
許教授拿起單子看了幾眼:“看血檢是比剛開始嚴重許多,看起來氣色也差了。”
傅璟榮垂了垂眼睛,看不出任何波瀾:“持續輸血還能撐多久。”
場面一下陷入沉默,良久,傅璟榮眼睛看過去,許教授看着那雙銳利不容逃避的眼睛終於無奈地開口:“五年。”
這最後一年還需要在高強度的看護下才能平安渡過。
傅璟榮不動聲色地拿過單子站起身:“那麼這五年就拜託你了。”
配型遲遲沒有找到,許教授也十分着急,傅璟榮這樣的人,若是死於病痛實在太可惜。
秦璐在半個月後出院,她抱着孩子回到了沈家,沈家照例空無一人,懷抱着孩子躺在牀上,這還是她第一次仔仔細細打量自己的兒子。
從他出生開始,她就沒有好好看過他,這孩子眉眼精緻,鼻子和眼睛完全不像秦璐,看上去十分討喜。秦璐看着他慢慢勾起嘴角,既然已經生下來了,這輩子他們母子兩個就相依爲命,她會拿生命保護他的!
三年後。
傅璟榮接到配型消息的時候正在開會,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顫動,垂下眼眸斂起所有情緒,直到有人提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散會。”
這幾年他瞞着所有人,王者是不能有病痛的,而自己卻擁有了最致命的疾病。消息一旦放出,就是把整個集團的安危放在火上烤。這些年身子越來越消瘦,再不找到配型,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教授直接趕到了傅璟榮的公司,這幾年傅璟榮的身子大不如前,惡化速度在這一年異常迅速。傅璟榮打起精神,而這張臉還是異常蒼白消瘦,臉兩邊的顴骨可見一斑。
“傅總,這是那孩子的資料。”
“孩子?”傅璟榮打開文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孩子的照片,那孩子的眼睛異常漂亮,雖然長了一道劍眉,但不失幾分俏麗,明明是個男孩兒,可生生長得像女孩一樣精緻。
看着看着,傅璟榮直接擡頭,雙眼盯住許教授,周身散發出異常冷淡的氣場。
許教授只能無奈地開口:“你也看出來了.....”見傅璟榮沒有轉移視線的舉動,他又繼續硬着頭皮說道:“這孩子長得是跟你有幾分相像,不過我沒輕舉妄動。”
“不過你說巧不巧,當年這孩子還是我接生的。想起來這孩子的身世倒真有些問題。”
“怎麼說。”傅璟榮看着姓名這一欄陷入沉思:“秦禰......”
“這孩子的媽媽才生產完就求着我做親子鑑定,我跟你提過。”許教授止住遐想的念頭,簡單地說了說。如果這是真的,這也算豪門的秘辛了,他一個旁人還是不知道爲好。
傅璟榮將文件合攏,沉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撥了個電話:“幫我查一個人。”
“蘇組長,這裡有份報告需要覈對一下。”
另一邊,一身利落黑色套裝的秦璐轉過身接起那份報告,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繼而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得去接我兒子放學了。”
對面那人瞭然地點點頭:“蘇姐,你兒子三歲了吧。”
說起兒子,秦璐展了展眉:“是啊,今年三歲。”
她和蔣祺銳結婚四年了,這四年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蔣祺銳從一開始的虛情假意到懶得掩飾的冷漠,而秦璐早已不在意這些,如今她的重心全在孩子身上。
“蘇姐,你兒子怎麼跟你姓啊?”問出這個問題的是新來的實習生,睜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周圍有人輕咳了幾下,秦璐不在意地笑笑:“秦禰他跟我親。”
實習生憨憨一笑:“蘇姐,你這名字取得真好。”
取得......好嗎?秦璐拎着包壓下涌上來的心酸。
她獨自一個人生下秦禰,親子鑑定一出來,她也對蔣祺銳死了心。這幾年蔣祺銳一家人只是佔着她爲人妻的名分,而她的兒子只是作爲一個附屬品的存在。秦禰秦禰,這孩子的身份就是一個謎,這些年秦璐刻意不去想起最初的那一年,可事實上這個名字也在提醒自己。
開車到幼兒園的時候已經沒多少人了,秦璐嘆了口氣,由於工作的原因,她一直沒辦法按時接送兒子。
下車的時候秦禰的老師正拎着包從裡面出來,秦璐遠遠地喊了一聲:“劉老師,你下班了。”
劉老師見是秦璐,笑了笑回道:“是小粟米的媽媽啊,粟米不是早就被接走了嗎?”
秦璐笑臉一僵,渾身上下一冷:“您說什麼?”
劉老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秦禰被他爸爸接走了啊,來了好幾輛車呢。”
秦璐連忙掏出電話,一邊又拽住老師:“您等等,我打個電話。”
蔣祺銳從來不會接送秦禰,平時秦禰和他關係也不好,不止一次跟自己說過不喜歡這個爸爸,怎麼會任由蔣祺銳接走呢。
“喂,蔣祺銳,你有沒有接走小粟米!”
電話那頭的蔣祺銳淡淡地說道:“我怎麼會接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不喜歡我。”
秦璐心頭一震:“真的沒有?”
蔣祺銳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蔣祺銳和秦禰一直是相看兩相厭,可這麼多年,蔣祺銳也沒對他做出什麼事,明面上他還需要秦禰來幫他撐起自己家庭美滿的表象,一定不會是他。
秦璐搖了搖腦袋,難道是蔣祺銳的媽媽?應該也不會,這個老太太十分看重面子,怎麼可能傷害自己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