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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傷口

875傷口

向遠清到了帥府的時候,榮雙已經替上官勇把看着不重的傷處換過藥了。

“侯爺發熱了?”沒及看上官勇身上的傷口,向遠清就先問道。

榮雙沉着臉說:“有些發熱。”

向遠清最先看了上官勇左腿上的傷口,榮雙已經把這傷口上裹着的紗布拿掉了,向遠清跟上官勇說:“侯爺,這傷口還是得把壞肉去掉,不然這傷口還是得化膿。”

上官勇也不多話,只是衝向遠清點了點頭。

榮雙說:“要用麻藥嗎?”

南城那裡的喊殺聲,這時傳進了這間屋中。

向遠清伸往藥箱的手馬上就僵住了。

“沙鄴人又攻城了,”榮雙說了一句,聲音有些變調。

“不要用麻藥了,”上官勇跟向遠清道:“用了麻藥,我身上使不上勁。”

向遠清說:“不用麻藥,你受的了?”

上官勇往窗外看了一眼。

向遠清和榮雙馬上就都明白了上官勇的意思,城樓上的風家軍要是頂不住,上官勇可能還得帶着人去城樓守城去,這個時候用了麻藥,上官勇還怎麼帶兵去城樓?

榮雙說:“還有別的大將軍在呢。”

“那衛國軍怎麼辦?”上官勇小聲說了一句。

向遠清看着榮雙說:“是啊,別的大將軍還能有心力再來管衛國軍的事?萬一城破了……”

“你說話小聲點!”榮雙打斷了向遠清的話。

向遠清把一塊毛巾疊了,讓上官勇咬着,剛想支使榮雙替他撐燈,就聽見屋外有軍士說:“侯爺,吉和吉大總管來了。”

上官勇把嘴裡咬着的毛巾又拿了下來,拿被子掩在了自己的身上,衝屋外說了一聲:“請他進來。”

吉和進屋給上官勇行禮之後,伸長了脖子往上官勇的身上瞧。

向遠清說:“大總管別看了,侯爺這一回傷得重了,要想馬上讓侯爺騎馬去打仗是不可能了。”

吉和往牀前走了幾步,說:“侯爺這是傷勢加重了?”

上官勇衝吉和搖了搖頭,說:“聖上有旨?”

吉和說:“奴才是來找榮大人回去的。”

榮雙忙道:“聖上又不舒服了?”

吉和說:“聖上跟幾位將軍談了事情後,就說胸口那裡悶氣。”

上官勇跟榮雙說:“榮大人還是回去吧。”

榮雙點了點頭,說:“侯爺,下官開的藥,你一日服三劑。”

上官勇謝榮雙道:“知道了,多謝榮大人。”

吉和這時小聲跟上官勇三人道:“丁大將軍過世了。”

“丁宣死了?”榮雙就是一驚。

向遠清心中有數,所以只是嘆息一聲。

上官勇則是已經麻木了,看着吉和沒說話。

吉和說:“聖上聽到丁大將軍的死訊後,就說胸口發悶了。”

上官勇說:“他傷哪兒了?”

向遠清說:“右臂沒了,胸口那裡也捱了一刀。”

吉和跟上官勇說:“侯爺,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上官勇只能說:“大總管,我的傷還死不了人。”

向遠清就催榮雙,說:“你快回去看聖上吧,這裡你也幫不上忙了。”

榮雙帶着吉和出了屋,哀聲嘆氣。

吉和看了看左右,衛國軍的駐軍兵安靜地有些嚇人。吉和往榮雙的身旁靠了幾步,小聲問道:“榮大人,衛國侯爺的傷怎麼樣了?”

榮雙說:“我沒數他身上的傷有多少處。”

吉和說:“那嚴重嗎?”

“嚴重,”榮雙跟吉和說:“應該臥牀靜養的人,今天還跟着聖上跑了一天。”

吉和說:“軍中沒剩下幾位大將軍了,衛國侯爺這個時候能躺下養傷嗎?”

榮雙搖了搖頭,跟吉和說了一句:“誰也不是鐵打的。”

吉和說:“行了榮大人,您跟奴才感嘆沒用啊,我們還是快點回去看聖上吧。”

榮雙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了,停下腳步問吉和:“怎麼會是你來找我回去?你不用守着聖上嗎?”

吉和小聲說:“聖上讓我來看看侯爺的傷。”

榮雙說:“那你怎麼不直接問侯爺?”

吉和說:“聖上讓我私下看看,聖上說了要私下了,我還怎麼問侯爺?”

榮雙越聽吉和的話越不安,都這個時候了,世宗還要疑心上官勇?

吉和衝榮雙搖了搖手,說:“聖上不是不信侯爺,聖上就是怕侯爺傷得重還要死撐着,榮大人,聖上現在得重用侯爺了,哪能再疑侯爺呢?”

榮雙嘆道:“現在衛國侯不死撐着,他手下的這些兵將怎麼辦?”

吉和說:“這個奴才哪知道啊。”

榮雙看了吉和一眼,快步往前走了。

安元志在榮雙和吉和二人走了後,從院門的牆後走了出來,看着兩人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老六子跟了過來,說:“少爺,聖上還要跟侯爺玩手段呢?”

“皇帝麼,”安元志說:“哪個大臣都得防着的,我去看我姐夫,你去休息吧。”

老六子說:“我還是陪着少爺你吧。”

安元志衝老六子擺了擺手,說:“不用陪着我了,白承澤沒死呢,我怎麼能死?”

老六子只得站下來,衝安元志點了點頭。

上官勇這時在臥房裡,嘴裡咬着毛巾,生挨着割肉之苦。

向遠清下刀很快,很快就將上官勇這處傷口裡,看着就要壞死的肉剜去了。

上官勇額上冒汗,但是一聲沒哼,在向遠清停手之後,才鬆開了牙關,吁了一口氣出來。

向遠清看上官勇滿頭的大汗,跟上官勇說:“侯爺再忍一下,下官給你上藥,這藥性烈,要疼一下。”

上官勇把毛巾又咬住了。

屋外,上官勇的親兵們看見安元志走到了門前,忙都給安元志行禮。

安元志衝這幾個親兵點了點頭,衝着亮着燈的屋中喊了一聲:“姐夫?”

上官勇還沒想好要不要讓安元志進來,那邊向遠清已經把白色粉沫狀的藥粉撒傷口上了,上官勇就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

安元志也沒等上官勇開口讓他進屋,自己推開了屋門,走進了屋來。

向遠清這會兒沒空管是誰進屋來了,手拿着藥瓶,跟上官勇說:“侯爺,你再忍一下。”

安元志走到了牀前,看見上官勇的左腿上有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血從牀上流到了地上,他姐夫靠坐在牀上,嘴裡咬着塊毛巾,滿頭的大汗。安元志抿着嘴,目光關切地看着向遠清給他姐夫療傷。

向遠清替上官勇處理好這處傷口後,自己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安元志看向遠清給上官勇的這處傷口纏好了紗布,纔開口問向遠清道:“向大人,我聽說你在我身上數了二十三處傷,那我姐夫這一回身上有多少口子?”

向遠清抹了一下臉上的汗,看着安元志說:“五少爺,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安元志說:“我沒事了。”

又是一個說自己沒事的,向遠清打量一下安元志,說:“五少爺,你這會兒還在發熱吧?”

安元志說了句:“發熱死不了人的。”

向遠清被安元志噎了一下,說:“五少爺,話不能這麼說,這發熱……”

“行了,你替我姐夫處理傷口吧,”安元志衝着向遠清一笑,這笑容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向遠清看向了上官勇,這人前天夜裡還失魂落魄,傷心欲絕的樣子,這會兒又沒事了?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說:“元志,你來有什麼事?”

安元志拖了張椅子在牀前坐下了,說:“我睡了一天了,過來看看你。向大人,你快點啊。”

安元志完全正常的樣子,看在向遠清的眼裡就是完全不正常。有心再問問安元志吧,向遠清又覺得這事還輪不到自己來做,向大人只得低頭,再次專心致致地替上官勇療起傷來。

安元志就坐在牀前看着,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向遠清被安元志盯得身上汗毛都倒豎了,替上官勇包紮完傷口後,向遠清跟上官勇說:“侯爺,你得在牀上養幾天了,再要走動,腿上的傷口再崩裂,你這傷就難好了。”

上官勇點頭答應了向遠清。

向遠清又看了看安元志,發現自己對着安元志還是說不出話來。

安元志說:“榮大人已經看過我的傷了,向大人不用擔心我。”

向遠清心說我現在能不擔心你嗎?人身上肉掉了,骨頭斷了都可以再長,這要是瘋了,該怎麼辦?

上官勇跟向遠清說:“聖上那裡可能也要向大夫去看看,所以向大人還是快些回帥府去吧。”

向遠清起身跟上官勇告辭。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的親兵送向遠清出屋後,就伸手把上官勇牀上染了血的牀單扯了下來,跟上官勇說:“姐夫,這牀單不能用了。”

上官勇在牀上坐了一會兒,等疼勁過去了,又泛困了。

安元志命親兵去打水來,跟上官勇說:“要睡,也等擦過身再睡吧。”

上官勇強打着精神說:“我不用你伺候,你還發着熱,回去休息吧。”

安元志跟親兵說:“你還不快去?”

親兵跑出去了。

上官勇說:“元志,你沒聽到我說話?”

安元志回過頭來看着上官勇說:“雲霄關我們還能守得住嗎?”

上官勇又身子往上坐了坐,不跟安元志說守城關的事,而是跟安元志道:“袁威的屍體我沒讓人埋,等着你拿主意。”

安元志臉上的神情就是一僵。

“我問過老六子他們了,”上官勇說:“你醒來後就問過一聲袁威的事,怎麼,這事你不提,袁威的事就沒有發生過了?”

安元志咬起了嘴脣,將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嘴脣咬得慘白一片,他現在不想聽到袁威的事。

上官勇伸手把安元志拉到了身前,一字一句地道:“袁威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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