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哼哼唧唧地要宋一念哄了好久,這才乖乖點頭,由着宋一念去點單。
收銀員小姐姐早就默默地注意兩人許久了,對於兩人“日常喂狗糧”早已習以爲常了,卻還是樂此不疲地看着。
雖然吃狗糧吃的抓心撓肝的難受,但是……
收銀員小姐姐表示,顏狗是沒有節操這種東西的。
高一下學期的時候,顧傾城他們也準備分文理科了。
這就意味着要分班了。
市一中高一的時候,有一個重點班,是入學成績的前三十,重點培養,其他班級是隨機分的。
而高二的時候,則會分成文,理兩種班級,同樣,都有重點班,其他班級隨機分。
然,文理分班,成了顧傾城的一個愁事。
宋一念喜歡學理科,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這一點顧傾城很清楚。
畢竟,喜歡一個人,會對他觀察入微。
他們都不算勤奮型的學生,但是必備的練習題還是有的。
每一次,除了套題,宋一念都會多拿一本化學練習冊,顧傾城自然不會忽略。
宋一念喜歡化學。
而她,偏愛歷史和地理這種文科的學科。
許是因爲男女差異的問題,兩人的成績雖然並不傾向於文理,但是愛好不同。
這些事情,顧傾城沒有說出來,宋一念卻看在眼裡。
顧傾城沒有問過,同樣,宋一念也沒有問過。
只不過,心中各自有着計較。
直到分班的當天,顧傾城和宋一念看到分班表的時候,才真正覺得,五雷轟頂。
宋一念:一班。
顧傾城:八班。
一到七班,是文科班,其中一班是文科重點班,而八到十四班,是理科班,八班是理科重點班。
兩個班級,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三樓,正好是上下樓。
也正是因爲離得遠,所以顧傾城和宋一念纔不想分開。
原想着給對方一個驚喜,卻不想,生生成了驚嚇。
亦或者說,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感情深,卻忘了,對方也是如此。
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總是會不知所措,拼盡一切向對方靠近,甚至做錯來一些看着呆傻的事情。
顧傾城四人現在分班表前,神色複雜。
“一念……”顧傾城扯了扯宋一念的袖子,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這個意外,太過出乎意料。
弄得她眼睛發酸,只想抱抱他,卻因爲大庭廣衆的,不好意思。
眼前漸漸有些模糊。
宋一念一低頭,便對上一雙朦朧的美眸,心中一緊,無聲嘆了口氣,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扶着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小笨蛋。”
低低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溢出來的一樣,含着寵溺繾綣。
偏偏,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唯有顧傾城因着心情複雜,沒聽出其中愛憐的意味。
她只是想跟他在一個班級而已。
因爲她知道,如果她跟宋一念說,她要學理科,宋一念肯定不會同意。
就像她,不願意讓宋一念因爲她,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一樣。
因爲太喜歡,所以捨不得他受一點委屈。
宋一念喜歡喜歡她,是不是因爲喜歡才這麼做的,她不知道,但是不管是因爲什麼,她都覺得足夠了。
“笨怎麼了,”顧傾城攥着他胸口的衣服,不滿地嘟囔着,“你不也笨麼,如果你先跟我說一聲,不就不會分開了麼。”
顧傾城似撒嬌,似告狀,完全忘了宋一念一提起這件事情,她就顧左右而言他,生怕自己的想法被宋一念發現了,然後阻止她。
弄得宋一念以爲她是因爲不開心所以纔不想提起,便也順着她的意,不在她面前說分班的事情。
現在,顧傾城反而倒打一耙。
宋一念聽着她小小聲的抱怨,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因爲分班結在胸口的鬱氣都散了些。
“以後放學一起走吧,”宋一念突然說道:“我送你……早上的時候也記得等我。”
其實,上了高中之後,顧傾城便不怎麼讓司機接送了,司機不來接她的時候,便是宋一念送她的。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現下,宋一念這麼說的意思,便是以後接送顧傾城的任務,他要包攬了。
其實,宋一念早就想這麼做了,只不過因着兩人還在一個班,每天從早到晚都在一起,接送還要在一起的話,宋一念怕顧傾城覺得膩。
而現在……
今時不同往日啊。
顧傾城不住地點頭,這才覺得自己得到了安慰。
顧傾城雖然還想賴在宋一念懷裡,但是畢竟周圍還有很多人,她也不好意思,所以又抱了抱宋一念的腰,她便鬆開手,有些難爲情地摸了摸臉。
還好,沒哭出來。
饒是如此,顧傾城也看到了圍觀羣衆一票戲謔的眼神,其中,以安然和米依兒爲最,
不過,也都沒有什麼惡意就是了。
顧傾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目光瞥到分班表,心中默默地做了個決定。
分班的事情,是個誤會。
雖然她自己學什麼都可以,但是她不願意讓宋一念因爲她,選擇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想着,顧傾城眸光深了深,擡頭看向宋一念。
“一念,”顧傾城語氣平淡卻帶着堅定,“我們去調班吧。”
分完班到開學一週之後,是最後的重新選擇文理科的機會。
爲的,是讓學生最後觀察自己的選擇適不適合自己。
顧傾城說的,不是讓宋一念調班,而是“我們”。
她去文科,宋一念去理科。
讓一切回到最初的選擇。
宋一念怔了怔,而後勾脣輕笑。
不常笑的人,一笑起來都會異常的好看,尤其是宋一念本身就是妖孽級別的容貌,此時穿着校服襯衫都遮不住他的俊逸。
平日清冷眉眼彎成了月牙,撩人的桃花眸眼尾微挑着,勾魂奪魄。
他說,“好。”
他的寶貝,已經長大了。
顧傾城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被宋一念的笑容弄得有些臉紅。
真的,很好看。
也是真的,很喜歡。
分班的最後,顧傾城去了一班,而宋一念去了八班。
米依兒和顧傾城一個班,安然和宋一念在一個班。
雖然顧傾城和宋一念不在一個班級了,但是誰都發現,兩個人感情更好的。
除了上課,形影不離。
甚至有時候,原來的同學還會在女廁所的不遠處看到倚着樓梯扶手等顧傾城的宋一念。
等一個女生去洗手間,這種關係,整個學校裡都很常見。
情侶關係。
雖然兩個人從來沒有公開說過是情侶,但是所有人已經默認他們是一對了。
不是一對,會做這種事情?
不是一對,男生會幫女生繫鞋帶,還是無時無地的那種?
不是一對,會每天接送放學,會幫女生拎書包?
甚至,還有人在‘親愛的’甜品屋裡,看到顧傾城親暱地用自己的叉子喂宋一念蛋糕,而那個衆所周知,從來不喜歡甜點的高冷男神卻自然而然,一臉心甘情願,甚至帶着享受地吃過顧傾城喂的蛋糕。
可以說,在全校人,甚至包括校長老師年級主任在內的所有人眼中,顧傾城和宋一念都是一對。
不過,兩人成績常年穩居第一,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再加上家世地位的原因,所有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情竇初開,很正常。
尤其,他們已經年滿十六了,已經可以對自己負責了。
再說,不讓談戀愛,不過是擔心影響學習,或者帶壞風氣,但是顧傾城和宋一念成績是拔尖的,作風也沒有問題,自然也就不會多加管束了。
顧傾城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只除了一點。
宋一念不讓她吃冷飲。
尤其是在宋一念知道顧傾城體寒,例假會肚子疼的時候,連冰水都開始限制了。
宋一念不讓顧傾城吃冰淇淋,但是他忘了一句話。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宋一念不讓她吃,顧傾城自然不會在宋一念面前吃。
但是,在宋一念看不到的地方,沒有人管着,顧傾城可謂是放飛自我。
高二下學期的某天週末。
顧傾城和米依兒逛街。
女孩子逛街,宋一念自然不會跟着,顧傾城便放開了,徹底沒了節制,從中午午飯過後,一直吃冰淇淋,喝冷飲。
米依兒不止一次威脅她,“你如果再吃我就告訴宋一念了。”
然,米依兒根本敵不過顧傾城的撒嬌攻勢。
米依兒雖然早就知道顧傾城撒嬌的功力深厚,但是這還是第一次正面對上顧傾城攻勢全開的樣子。
……招架不住啊。
就算下了再狠的決心,一對上顧傾城含了水一般,泛着波瀾,可憐楚楚的眸子,米依兒就忍不住想要答應她所有的要求。
更何況顧傾城還一句一個“小姐姐”的,語調拐了八個彎,她一個女孩子都覺得半邊身子酥了,也不知道宋一念平時是怎麼招架住她的。
米依兒暗暗佩服着。
然,米依兒不知道的是,顧傾城雖然也會對着宋一念撒嬌,但實際上都只是爲了撒嬌而撒嬌,會適可而止的那種。
畢竟顧傾城不想讓宋一念爲難。
但是面對米依兒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是純粹爲了吃冰淇淋撒嬌,又因着和米依兒親近,可謂是沒有下限,使勁了渾身解數,再加上顧傾城天生的容貌嬌媚,裝起可憐佔盡了優勢,讓人止不住心軟,米依兒又怎麼可能招架得住?
顧傾城本身就是偏寒的體質,小日子本來就不規律,之前有宋一念管着,所以雖然有時候會疼,但是並不嚴重,再加上顧傾城本來就比較能忍,所以還不算太過難熬。
然,這一次,顧傾城揹着宋一念吃了大半天的冷飲,第二天就發現好親戚造訪,痛得死去活來的。
一大早,看着顧傾城有些蒼白的臉色,顧潔兒嚇了一跳。
“傾城,”顧潔兒快步走到顧傾城身邊,接過她手中的書包,摸了摸她的額頭,一手的冷汗,“這是怎麼了?”
“媽媽,”顧傾城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脣,語氣有些無力虛脫,“沒事,就是肚子有點痛,家裡還有止痛片麼?”
一聽這話,顧潔兒就知道顧傾城肯定是例假痛了,頗爲不贊同地看着她,“止痛片不能總吃,那種東西傷身體。這樣吧,今天先請假,你就別去上學了,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
顧傾城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不能不去上學。
如果她不去,宋一念會擔心的。
更何況,等一下宋一念會來顧家接她,如果看到她臉色這麼白,要請假的話,宋一念肯定也不會去學校的。
顧傾城不想讓他擔心。
“沒關係的,”顧傾城咬了咬下脣,硬是把蒼白的脣咬出了些許血色,“就是有點痛,吃點藥就好了,真的。”
顧傾城看起來柔弱,但是她性子倔強,認準的事情從來都是一根筋認死理。
顧潔兒知道她的性子,見她這麼堅決,也知道自己勸不住她。
“你先坐,我去給你拿藥,”顧潔兒語氣無奈,扶着顧傾城坐在餐桌上,遞給她一杯熱水,而後戳了戳她的額頭,道:“如果實在疼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不許硬挺着,知道麼,否則我就不讓你去了。”
顧傾城點了點頭,討好地晃了晃顧潔兒的胳膊,“知道啦,媽媽,一念會送我回來的,還有,等一下千萬不要告訴他啊。”
“你啊!”顧潔兒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笑了笑,“知道了。”
說着,轉身幫顧傾城找藥。
顧傾城腹痛慣了,家裡常年備有止痛藥,是顧潔兒專門給她準備的,效果特別好,而且見效快,吃了之後沒多久就會減緩疼痛。
當然,想要一點都不疼,是不可能的,不過那種輕微的疼痛完全在顧傾城的承受範圍之內。
顧傾城還喝了一大杯濃稠的紅糖水,甜的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肚子不痛了,臉色自然也就好了一些,再加上顧傾城有意掩飾,倒也瞞過了宋一念。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