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宋一念腦子裡閃過無數旖旎的想法。
“傾城,”宋一念目光躲閃着,竟是有些狼狽,“別鬧。”
憋了半天,宋一念還是隻憋出來了兩個字。
然,看着宋一念這幅表情,顧傾城捂着嘴,笑得嬌俏動人。
原來,撩撥宋一念,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事情啊。
不過……
瞥了眼宋一念紅得不能再紅的耳根,顧傾城決定今天先放過他。
她怕她再說什麼,宋一念就要落荒而逃了。
想着,顧傾城勾着脣,乖乖點頭,一副“我很乖巧”的樣子。
便是如此,宋一念越發覺得心癢難耐。
似乎,他的自制力在顧傾城面前,總是沒幾分鐘就徹底瓦解了。
“一念,”顧傾城不知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眼,看着宋一念,“我想沐浴。”
顧傾城習慣了睡前沐浴,哪怕是在拍節目的時候也是如此。
既然對象是宋一念,她自然沒什麼忌諱的。
倒是宋一念,一聽這話愣了愣,而後悄悄移開目光,乾咳了一聲,才道:“嗯,好。”
顧傾城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從行李箱中翻出睡衣和毛巾之後,便走向宋一念房間的洗手間,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一下,轉過頭,調笑一般地看着宋一念,“不許偷看!”
而後,便鑽進了浴室,順便鎖上門。
宋一念還怔怔地站在原地,聽到顧傾城的話,一瞬間有些失神。
直到聽到流水聲,宋一念才恍然驚醒,忙走到行李箱旁邊,幫她整理着東西。
後知後覺,宋一念才反應過來,顧傾城的意思,是要……長住?
宋一念心漏跳了一拍。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
思及此,宋一念抑制不住嘴角上揚,原本是想幫顧傾城把行李箱整理好合上的動作,不自覺地變成了把顧傾城的東西拿出來,擺放在他的房間。
在宋一念整理到某樣東西的時候,手腕抖了抖,卻還是紅着臉,整理出半個衣櫃,都一一擺好。
很快,原本有些清冷空曠,陳設都是黑白的房間多了很多鮮明色彩。
一瞬間,透着溫馨。
宋一念看着,不自覺地淺笑着,雙眸中閃着點點亮光。
似乎,多了一個人生活的氣息,更像是一個家了。
宋一念看着,不時地擺擺這,移移那,似乎是希望把格局變得更加溫馨。
末了,似乎還有些不滿意,走到牀邊,觀察着還有哪裡不妥。
宋一念目光在牀附近遊弋着,看到枕頭旁邊的小盒子,心頭一動,便準備把它藏起來。
求婚,自然需要驚喜。
宋一念拿起小盒子,放進牀頭櫃裡,眸中這才劃過一絲滿意,而後便準備轉身走開。
驀地,宋一念目光一頓,不知看到了什麼。
他怔了兩秒,而後才擡起腳步,走到靠近牀的窗戶邊,拉開窗簾,看着地上的某一處。
地上,靜靜地躺着一枚帶有淺藍色花紋的鈕釦。
一看,就是女士衣服上的。
宋一念蹲下身,撿起鈕釦,愣愣出神。
這枚鈕釦,似乎,是顧傾城某件衣服上的。
而且,是四年前的。
若要問宋一念爲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其實,是因爲當年顧傾城曾經跟他說過,她發現她有一件衣服,其中每個鈕釦的花紋都不一樣。
聽着顧傾城有些驚奇的語氣,宋一念便多看了兩眼,他記憶力很好,尤其是關於顧傾城的事情,看了,便記住了。
而是,離開前的那晚,他夢到的,便是那件衣服。
原以爲是因爲他多看了幾眼,所以纔會如此,但是……
宋一念回想起那天早上醒來,牀鋪上雖然沒有什麼痕跡,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但是被褥牀單都凌亂得一塌糊塗。
畢竟,最後的時候,他停下了……
宋一念的手忽然有些顫抖,連帶着鈕釦在手中顫顫巍巍的,輕輕晃動。
就像那天晚上,顧傾城躺在牀上,睫毛輕顫的頻率。
所以,他都做了些什麼?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他第二天竟然隻字未留就離開了,她怎麼受得了?
是啊,她怎麼受得了呢?所以,她纔會得抑鬱症,纔會……割腕啊。
想到這,宋一念眸子沉沉浮浮,慌亂,悔恨,後怕,更多的,是自責。
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顧傾城只是匆匆衝了個澡,而後便光着腳,走出了浴室。
宋一念的房間地面鋪着地毯,哪怕她光着腳,也不會覺得涼。
因爲頭髮沒有擦乾,睡衣後背的地方似乎被頭髮弄溼了,不過顧傾城沒有在意。
方纔只顧着跟宋一念打趣,顧傾城還沒有仔細看,這一從浴室出來,正對着牆壁,顧傾城這才發現,牆上貼的滿滿的,都是她的照片。
從小學到現在,甚至連大學四年的都有。
若是一般人看到這幅場景,定然會嚇到,畢竟一牆的照片,貼在臥室,就連天花板上都是,只要想想每天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些,換個人都會覺得心底有些發寒。
但是顧傾城不會,她只會覺得心底一陣陣的甜。
宋一念會這麼做,是因爲他喜歡她啊。
這個認知,讓顧傾城越發欣喜。
而後,顧傾城便注意到,不過短短的時間,宋一念已經把她的東西都放好了。
似乎一下子,她便踏入了他的生活。
這種感覺,很好。
顧傾城環視了一圈,見宋一念蹲在窗戶旁邊,似乎蹲了很長時間了一樣,見背影都能看出來僵硬失神。
顧傾城有些好奇不解,不明白宋一念這是怎麼了。
“一念?”顧傾城光着腳,沒有發出聲音,“你在看什麼?”
顧傾城湊上前,一眼,便注意到宋一念掌心的鈕釦。
霎時,顧傾城睜大了雙眼。
她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整理衣服的時候,袖口處的一枚鈕釦找不到了,只不過她當時太過害羞,急着回去,便沒有當回事。
現在,看到這幅場景,看到宋一念這種反應,顧傾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念,”顧傾城蹲下身,從身後抱着他,“我現在還好好的,過去的事情就別想了。”
宋一念似乎纔回過神,身體顫抖着,有些頹然,並沒有說話,而是握緊了手中的鈕釦。
“想什麼呢?”
顧傾城用側臉蹭了蹭他的後背,少女剛剛沐浴過,身上還帶着溼氣,散發着他沐浴露的味道,是一種涼涼的薄荷香。
本來,應當是很旖旎曖昧的事情,偏偏宋一念滿心都被另一件事情佔據了。
他有些怕,突然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面對她。
原來,他真的是禽獸不如。
這個時候,似乎連“對不起”,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宋一念,”少女的聲音有些高,似乎帶着撒嬌一樣的不滿,“你再不說話,我就要生氣了!”
宋一念猛然驚醒,而後慌亂地抱着她起身,有些戰戰兢兢。
“你別生氣,”宋一念抱着她,手中的鈕釦硌得掌心有些疼,連帶着他的心也一陣陣抽痛,低聲哀求着,有些恍惚,“求你,別生氣。”
連宋一念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別生氣,指的是現在,還是四年前的事情。
宋一念的反應全在顧傾城的預料之中。
她就是不想看到他這幅樣子,所以纔沒有告訴他。
只是沒想到,宋一念竟然自己發現了。
感覺到宋一念的慌亂頹廢,顧傾城有些心疼,微斂眸,軟着聲音,道:“怎麼?你後悔了啊?不想要我了?”
“不是,”宋一念連連否認,“我沒後悔,我要你,只要你。”
“那就好,”顧傾城摟着他的脖子,整個人往他懷裡靠了靠,一副全盤依託的樣子,滿是依賴,“不過你居然不記得了,要罰。”
宋一念早就丟了魂,不管顧傾城說什麼他都點頭。
“好,要罰。”
“罰你今天都不準親我,”顧傾城眼珠子轉了轉,而後又道:“我睡着之後也不行。”
宋一念怔了怔,這纔回過神。
所以,傾城沒有怪他?
一瞬間,似乎得到了救贖一般。
然,想到顧傾城的話,他又忍不住啞然失笑。
是他做錯了,所以不管什麼懲罰他都忍,只要不是她要離開他,什麼都可以。
只是沒想到,顧傾城會這麼罰他。
顧傾城這麼做,分明是爲了逗他開心。
“好,”宋一念雖然遺憾,更多的卻是憐愛,“我答應你。”
而後,宋一念摸到顧傾城身後帶着水的頭髮,眸中閃過幾許懊惱自責。
他竟然這麼久才察覺到,顧傾城的頭髮還沒幹。
宋一念一把抱起顧傾城,把她放到牀上,道:“等我一下。”
而後,這纔拿出吹風機,用暖風幫她吹着頭髮。
髮絲從指縫中劃過,白皙和墨黑色交纏着,曖昧叢生,引得宋一念目光越發柔軟。
顧傾城眯着眼,享受着宋一念溫柔的動作。
許是宋一念的動作太溫柔,顧傾城竟有些睏倦,昏昏欲睡。
待頭髮吹乾,顧傾城已經眯着眼,一副半夢半醒的樣子。
宋一念失笑,卻沒有笑出聲,動作輕柔地放倒她,想讓她躺好。
然,顧傾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一下子睜開雙眼。雖然目光還有些朦朧迷離,但是卻已然清醒。
“怎麼了?”宋一念不解,他分明看出來,她已經快要睡着了,而後,有些自責地問道:“我弄醒你了?”
“不是,”顧傾城搖了搖頭,扯着他的衣襬,目光不住地往他後背探去,“我幫你上藥,後背的傷你夠不到。”
沒錯,顧傾城忽然清醒,是因爲想起來宋一念後背還有傷的事情。
後背受傷了,宋一念胳膊再長也做不到自己上藥,而他又不喜歡別人碰他,自然不會讓別人幫他上藥。
再者,潛意識裡,顧傾城也不希望別人碰宋一念。
這是一種偏執的佔有慾。
別說是碰了,哪怕是看了宋一念的後背,她都會不高興。
至於洛斯和洛洺,那是形勢所迫,相比較她的不開心,她更擔心宋一念背後的傷。
況且宋家的傭人,多爲女傭,顧傾城可是很小氣的。
宋一念聽了顧傾城的話,心中一蕩,而後面色有些難以掩飾的喜悅。
不過,宋一念笑了笑,然後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後背的傷很輕,沒關係的。”
實際上,宋一念這麼說,只是不想讓顧傾城看到他後背的傷。
如果顧傾城看到了,那他讓洛斯和洛洺瞞着她的事情,肯定會讓她不開心的。
一聽宋一念這話,顧傾城心中頓時生疑。
如果真的只是青了一小塊,那宋一念爲什麼不讓她看?
思及此,顧傾城微眯着桃花眸,擡手便要掀起他的衣襬。
宋一念向來對她不設防,顧傾城的動作又太突然,再加上顧傾城本來就是學武術的,動作奇快,宋一念來不及躲閃,又怕傷到她,只好反手想把衣服摁住。
兩人這麼一來一回,宋一念的衣服一下子有些承受不住兩人完全相反的力道,只聽“刺啦”一聲,宋一念的衣服竟是被……撕壞了。
這一瞬間,顧傾城有些懵,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原來電視劇裡面演的把衣服撕成兩半,並不都是騙人的啊。
而後,顧傾城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纔做了什麼。
似乎,好像,她把一個男人的衣服給撕壞了。
顧傾城抓着半邊被撕下來的衣襬,有些侷促,臉色通紅地看着他,道:“那個……對不起……”
作孽啊!
她都幹了什麼啊!
宋一念會不會覺得,她很……急啊?
那方,宋一念忍着笑,清雋眉眼都是調笑,還夾着繾綣溫柔,“不用道歉,”他瞥了眼顧傾城手中的衣服碎片,語氣帶着些許壞笑,“沒關係,如果傾城喜歡,你想怎麼撕都可以。”
怎麼撕……
顧傾城噎了一下,垂眸不敢看他。
怎麼撕,她還能怎麼撕!
宋一念似乎很喜歡看她窘迫的樣子。
這副引人憐愛的樣子,是他一個人的,是獨屬於他的。
想到這,宋一念目光深了深,眸底潛藏的一抹癡迷瘋狂有一瞬間的洶涌,而後漸漸淺了下來。
或許不該說是淺了下來,而是又被宋一念藏了起來。
須臾,他又是一臉的柔和,似乎方纔一瞬間看起來有些魔性的人不是他一般。